第9章

两人还没走到段猎户拿竹子围的篱笆院里,引路的汉子便在外面喊道:“段大哥在家不,村长请了茅山的道长来了,快出来迎一迎。”

段猎户闻声肩上搭了个破布褂子就跑了出来,看着是膀大腰圆估摸着能使一把力气。

“道长可把您盼来了,这不是出了怪事了么,锁好的灵芝凭空消失了,本还打算再过两年拿着去省城换点钱,给在镇上布庄做学徒的孩子能讨个好媳妇。”

“现在这别说灵芝了,这屋子我都快不敢待了。灵芝丢了以后屋里院里我都看了,也没有动物进来的痕迹,也没有其他人走过的脚印,我本身就是个打猎的,看看痕迹那是看家本事。”

“再加上您看我这篱笆院里都是种青菜的泥土地,不像富足人家还铺点青砖,哪片菜倒了哪边留了个脚印,那不用打猎的也能看的清楚,这明显是闹鬼了啊。”

千鹤闻言表示真要是有鬼,现在青天白日也不敢出来,他今晚就住在猎户家,看看有没有鬼再来。

经过这一遭巡视与问询,此刻千鹤也是有点两眼发蒙,学道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鬼偷灵芝偷剩饭的,林间动物进了村跑庄户人里叼点剩饭吃是有可能,但问题就在于啥动物能连偷五年不被人发现,你要说这动物成精了吧,成精的妖怪吃人没问题,不可能天天偷剩饭吃。

这事儿不是怪了么,成精的妖不偷剩饭,不成精的不可能五年不被抓到,鬼要剩饭也没用,真是一团乱毛线理不清楚了。

当夜,千鹤在段猎户家等到了将近晚上十二点也没发现有啥异常,没办法只得摸着黑再去村里转转。

借着月光这村路更是难走,千鹤也不敢拿个火把灯笼之类的,怕真要是有什么动物偷吃的见了火光不敢出来了,就这样一个人在村里顺着路走着。

正是走得腰困腿乏,突然一阵风吹拂树叶的唰唰声传来,千鹤似看得一个杂粮饼子从远处一掠而过。

好家伙,印度飞饼?千鹤运足了气向着饼子飞过处追去,同时抽出桃木剑念咒开封。

只见得剑身似有金光闪烁不停,眼瞅着落后杂粮饼越来越远,凭跑是追不上了,千鹤道长狠狠一抛桃木剑向着杂粮饼甩了过去。

还别说千鹤道长这一手“百步飞剑”也有了剑圣盖聂那么一点意思,饼子被飞剑一剑钉在了地上,同时听得“啊”一声惨叫自桃木剑旁响起。

不显形的鬼物?千鹤道长摸出两片柚子叶念起开眼咒,咒语完毕双指夹叶往眼前一抹。

再往桃木剑旁一看,有一九岁小女孩状鬼魂抱着一只胳膊俯倒在地。

这九岁小孩样女鬼看着道行也不高,被桃木剑擦到手臂就出现了一阵闪烁,明显是魂体不稳了。

千鹤走至女童鬼身前,拔起了桃木剑,眼看着女童鬼魂体闪烁的更厉害了。

思量间,也不能因为这小鬼偷点吃的就给打散了,先把它魂魄暂时定住,问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再做处理。

千鹤脚踏禹步指间法印不绝喝道:“太极莲花狮吼印,大日如来定三魂”,言毕向着女童鬼眉心一印点去。

顷刻间女童鬼魂体闪烁停歇,似有虚幻再次凝实。

“贫道千鹤,师承茅山,今有野牛村村长言村中有偷窃疑鬼怪所为,邀贫道至此查明原因,你是何方女鬼,缘何偷窃?”

女童鬼这会儿缓过来了,看见千鹤道士打扮吓得连连往后躲,声音急切道:“道长别捉我,我叫丫儿,我还要照顾弟弟,求道长放过我吧?”

千鹤闻言一阵莫名,偷吃的照顾弟弟?他弟弟是个活的?活人靠着鬼照顾,这是把烧香喂饭的事儿反过来做了,这事儿挺新鲜。

“你弟弟在哪?你可知人鬼殊途,活人遇鬼受阴气所侵必有所伤,你是如何照顾弟弟的?”

丫儿说道:“弟弟前些日子去林子里玩,那天露重湿滑他一不小心摔断了腿,我力量低微没法将其搬回村里,只能偷些吃食草药看看能不能给弟弟吃了让他尽快好起来。

“你弟弟住在村中哪户,稍后贫道上门报信,为他何在林子里摔断腿夜不归家无人寻找?”

“摔倒的位置也告诉我,等会贫道再另寻上四五个壮汉好把人抬回来。”

丫儿听闻道长能联系人救弟弟当即跪下磕了个头。

“回道长,弟弟住在村中井边那座破房里,家里已经没了亲人所以失踪也无人去寻。弟弟在村西二里树林里,入了林沿着溪水再走两炷香的时间可见一高坡,弟弟就在高坡底下。”

千鹤一听这女鬼丫儿的讲述才明了这“村中连年遭遇窃”始末。

原来这女鬼丫儿的弟弟正是下午在村里探寻时,引路汉子提到被老钱家扔在村里发烧烧坏脑子的孩子。

这可怜的傻孩子能在村里活这五年,竟然是靠着这女童鬼魂偷剩饭所养,当真是人间一桩奇闻。

“贫道先去找人抬你弟弟回来,你且进贫道这葫芦里,贫道稍后还有事与你细问。”

千鹤将丫儿魂魄收起,回了猎户的宅子,将那个傻孩子摔断腿的位置告知猎户,让猎护再去喊上三五个汉子把那孩子抬回来。

猎户出门前千鹤又给了他几张平安符,告诉他灵芝被偷的事情查清楚了,先救人要紧,灵芝的事等把那孩子救回来再详细告知他。

看段猎户出了门,千鹤忙又把在床上睡得猪一样的徐继荣喊醒,对着他就没好气道:“带你出来长见识,你这睡得香甜啊,你这是长身体需要充足睡眠了,贫道这可忙了大半宿了。”

徐继荣起来一阵嘿嘿傻笑:“这不全看道长心疼我么,实在熬不住了我这小躺一会。”

“过来我给你开眼,完事站我身后看着,偷东西的鬼找到了。”

千鹤言罢给徐继荣开了眼,又将丫儿的魂魄从葫芦里放了出来。

“贫道且问你,看你这样子应该九岁夭亡,而你弟弟如今已有二十,最少你也有十年以上道行了,为何你魂体竟然虚浮至此?

丫儿从葫芦里一出来便见得千鹤道长和他身旁一道童,听得千鹤问题答到:“我其实死了已经二十多年了,我死之后隔年才有了弟弟。我变得这么虚弱其实和我每天喂弟弟吃饭有关。”

“弟弟他是童子身三盏阳火烧得太旺,没来这野牛村前我最多只远远看着他,根本近不得身。”

“可五年前他来了这陌生的野牛村,猛然间离了家换了环境吓坏他了,他见了人就处躲藏,好心人起初还送点吃的,后来见他这样也不再来了。”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弟弟饿死,这才拼了一身阴气,每天到了晚上偷些剩菜剩饭强给他喂些。”

“这些年给弟弟喂饭,于我而言是如遭烈阳炙烤,生生将我一身阴气几近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