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加用心地巴结王嬷嬷,所得的月钱除了基本开支外,全都孝敬给了她。
有了这层关系,我很快便从外室调入内室,成为除了阿福外,最接近宋晚身边的屏女。
靠得近了,我才发现,郑茹已经病得不轻。
她对李琤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看护得太紧,对儿媳苏沁则是百般挑剔。
明明都是五郡七望出身,但她嫌弃苏沁只是旁支嫡女,不如自己尊贵。
又嘲讽对方嫁妆太少,长相过于圆润,礼仪不够标准。
她像一个最挑剔的婆婆,时时刻刻端着架子,要求对方随时侍奉。
孝道压身,苏沁被她磋磨,却也无从反驳,只得央求自己的夫君出面求情。
而这,正是宋晚所期望的。
她想见到李琤。
她想要李琤。
家宴刚刚结束没多久,宋晚突然头痛不已。
王嬷嬷不敢耽搁,立马派人去告诉侯爷,又请了府医过来。
侯爷过来的时候,府医刚刚诊断结束。
“夫人这是老毛病又犯了,还是得静养。”
侯爷随意安抚了几句,便转身去了姨娘那。
这些年宋晚头痛的毛病断断续续总是不见好,侯爷最初也心疼过,可他是男人,耐心永远有限。
在她自疚无法好好侍奉,又主动为他纳了好几房美妾后,侯爷对这时不时就犯的头痛症便习以为常了。
他一走,夫人就捂着头哼哼:“还是如往常一样,叫世子夫人来侍疾。”
王嬷嬷不敢耽搁,立马着人去请。
那个被点到的小丫头脸色煞白。
夫人总是晚间头痛,又总是要苏沁来侍疾。
那对新婚的小夫妻,就没过过几日安生日子。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苏沁娘家的哥哥刚刚立了大功,家宴上侯爷大力称赞,还让李琤好好对待苏沁,过两日陪她回府。
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如此折腾,怕是要被世子夫人嫉恨。
可宋晚不管:“怎么?我的话也不好使了?”
她捏着眉心:“换个人去请,至于这个不长眼的,明日就发卖出去。”
小丫头被塞了嘴拖了出去。
另一个人胆战心惊地去请。
最终,苏沁还是来了。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面上没有任何怨怼的神色。
然后就净手,为宋晚按摩起来。
“好孩子,还是你最合我心意。”
“日若是没有你,我便要疼死了。”
关人嘴里说着漂亮话,唇角却得意地勾了起来。
她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会意,将所有人都支走,自己则悄悄在灯油里加了点东西。
半个时辰后,苏沁手脚发软,双眼疲累起来。
宋晚适时握住了她的手:“可是累了?我已好多了,先休息会吧。”
苏沁起身就想告辞。
她却不让:“我离不开你,要么你就在碧纱阁里先眯一会?”
我看见苏沁勉强笑了一下:“是,母亲。”
她中了迷药,摇摇晃晃地被搀扶着躺下了,不久便沉沉睡死了过去。
宋晚嗤笑一声:“安寝吧。”
内室忙碌了半晌,王嬷嬤才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看见还在充当屏风的我,她双眼微眯:“福荣,你是个懂事的,所以嬷嬷也愿意提拔你。”
“可有些话,嬷嬷还是得再次提醒你——”
“屏女就是个物件,物件听不见、看不着,更是不能有嘴。”
我一声不吭,腰背纹丝不动,只眼皮微微下阖示意。
她满意地点点头:“我老了,夫人身边需要一个贴心的人。”
“福荣,我瞧你就是个好的。”
我适时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这几年极致的孝敬果真没有白费,王嬷嬷对我满意,意味着夫人也默认了我的忠心。
我所期待的时日,终于要来了。
半夜的时候,世子李琤寻了过来。
“母亲,阿沁累了,我来接她回去。”
烛火晃动间,宋晚红了眼:“你心疼她受累,便不心疼我头痛吗?”
李琤面色一变,还好所有下人都被支使了出去,留下的王嬷嬤是夫人的心腹,不足为惧。
至于跪在门外挡风的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物件,更无需在意。
重重帐幔之后,男人长长叹息了一声:“你,你又何必拿话刺我?你明知道,我自是心疼的。”
宋晚哽咽了:“谁在刺人?你方才叫我什么?你叫我母亲,你竟是连姐姐也不叫了。”
李琤没有说话,许久后才道:“你明明知道,我不能。”
“不,你能,你可以。”
屋内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随后是李琤软言安慰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宋晚抽泣的声音终于渐缓。
她娇声道:“我真的头痛得很,苏沁中了迷香,一时半刻也醒不来,你陪陪我好不好?最起码,最起码,看着我睡着。”
“嗯。”
季颂模糊地应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知他的手碰到了哪里,宋晚娇嗔一声,房内慢慢安静下来。
王嬷嬷也退了出来,她看了我一眼,又瞧了瞧这天气,跺跺脚往隔间去了。
屋内的动静很小,可我离得这么近,一切都清晰可闻。
我估摸着时间,缓缓站起身,悄悄走向了碧纱阁。
宋晚和李琤依旧纠缠着,喘息着。
这府内的主子们都已熟睡,下人都被支开,无人会发现他们的苟且。
他们肆意、张扬、交缠、融合。
而我,则走到了苏沁身边,悄悄捏碎了小指指甲上的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