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一家门庭冷落、灯火昏暗的小楼——“听雨轩”。程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进去。一股陈旧的脂粉混合着淡淡霉味扑面而来。接待他的是愁眉苦脸的孙班主。
说明来意，孙班主叹口气：“唉，试试吧。红袖，把琴给小哥儿。”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穿着洗得发白桃红裙衫的女孩（红袖），怯生生地抱来琴。她小脸清秀，但眼神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一丝麻木。
程默看到红袖，心中猛地一揪！这么小的孩子……他瞬间想起《北邙风物志异》里描述的惨状，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愤怒涌上心头：“这操蛋的世界！幼儿园考不过要撞碑，小学上不起，这么小的孩子就得在这种地方……”
他强压情绪，再次弹奏《茉莉花》。结果依旧——古怪难听。
孙班主失望摇头。红袖却小声道：“班主……小哥儿的曲子……虽然怪，但……好像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她声音细细的，带着不确定。
“红袖你懂什么！”旁边一个浓妆艳抹、二十出头的女子（翠莺）扭着腰肢过来，白了红袖一眼，对程默讥讽道，“哟，小郎君长得倒俊俏，可惜琴弹得跟锯木头似的。想在这儿混饭吃？光靠脸可不行！” 语气酸溜溜，带着明显的排挤。
程默没理翠莺的酸话，红袖的话却给了他灵感！他想起陈伯的“调子”论，想起“格物”！音乐也是声音频率！异界觉得怪，是旋律陌生？还是频率组合不合习惯？
“班主！”程默眼神锐利起来，“给我半柱香！我能让您的曲子……抓心挠肝！”
在众人（尤其是翠莺不屑的目光）注视下，程默要来空白谱纸和常用曲谱，结合地球乐理（和弦、节奏、高潮设计），对一首本地软绵绵的《月下柳》进行“魔改”。
半柱香后，老乐师半信半疑按新谱演奏。
琴音（笛声）流淌！节奏变得灵动跳跃！副歌陡然拔高，如清泉击石！结尾干净利落！
一曲终了，满堂寂静！连老乐师自己都愣住了！
“好！！”孙班主激动拍案，“神了！这曲子活了！红袖有眼光！小哥儿，留下！每晚一个时辰！工钱按场次，打赏另算！红袖，带小哥儿熟悉下！”
程默成了听雨轩的兼职乐师。每晚踏入这脂粉之地，他依旧浑身不自在。看着那些穿着暴露、巧笑倩兮的女子迎来送往，尤其看到几个年纪比红袖还小、眼神懵懂的女孩被推去陪酒，程默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内心疯狂吐槽：
“造孽啊！这万恶的旧社会！搁地球，雇佣童工罚死你！还……还干这个？九年义务教育呢？未成年人保护法呢？！”
“老子一个处男，天天在这种地方上班……天道姥爷，您老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
他尽量低头抚琴吹笛，非必要绝不抬头看那些女子，耳根时常泛红。红袖似乎看出他的窘迫，每次都会默默给他端来一杯温水，小声说：“程小哥，喝水。”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激（因为程默的曲子让听雨轩生意好了些，她压力也小了点）。
一来二去，程默和红袖、还有几个年纪相仿、性格相对单纯的乐师伶人（如吹笙的小豆子）熟络起来。红袖会偷偷告诉他一些勾栏的规矩和趣事，比如哪个客人出手大方，哪个客人难伺候，翠莺姐今天又和谁拌嘴了。
“翠莺姐就那样，嘴坏心不坏，她以前也是苦出身……”红袖小声解释。
程默也见识了勾栏里的勾心斗角。翠莺嫉妒一个新来的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抢了她风头，暗中使绊子，故意在那清倌人唱曲时让伴奏乐师加快节奏，害她出错出丑。程默当作不知道。他用更精准的节奏把控，不动声色地帮那清倌人稳住了场子，换来对方的媚眼如丝，程默差点没蹦住。
然而，最让程默感到奇怪的是来自听雨轩台柱子——花魁苏妙的目光，他初来咋到的也不认识苏妙 ，为啥花魁要关注他，他就是个屌丝，一穷二白的。苏妙年约双十，容貌极美，气质却清冷如月，与其他女子不同。她琴棋书画俱佳，是听雨轩的招牌，平时很少露面，更少与人交谈。但自从程默来了之后，苏妙在自己雅阁抚琴时，总会留一扇窗，目光总是再不经意间看向楼下偏厅演奏的程默。
那目光很复杂，里面带着很多东西，这让程默有点不舒服，谁天天让监控照着，心里能舒服，这花魁肯定有点说法 。当程默演奏他改编的那些“古怪”却抓耳的旋律时，苏妙抚琴的手指会微微停顿，清冷的眼眸中会闪过一丝异彩。有几次，程默甚至感觉她在试图捕捉自己曲调中的某种“韵律”。
“这花魁……有点不对劲。”程默心中警惕，“她好像……不只是听个热闹？”他本能地收敛了几分，在改编时更注意融入本地元素，减少过于突兀的痕迹。
尽管环境尴尬，但丝毫不影响程默的创作。程默的“魔改”神技还是让听雨轩生意有所好转。特色的音律也吸引了不少猎奇的客人。程默每晚的工钱和打赏稳步增加。铜钱叮当响，学费有望凑齐。
在演奏中，程默的“格物”理念：
感受不同乐器（琴、笛、异界“磬钟”）的振动频率、音色特性。
观察不同旋律、节奏对听众的文气波动是否有影响。
尝试理解异界声学与地球声学的差异。
这为他理解“声音频率”与“生物体反应”积累了宝贵经验，无意中为北邙山探索打下基础。
日复一日，白天修炼学习，夜晚勾栏“卖艺”。程默气息愈发沉稳，对文气掌控精进。星尘令在怀，光泽温润。
终于，攒够了“入学意向保证金”！获得希望班补录考核资格！
考核之日。演武场。
程默以碾压级表现：
文气纯度： 稳定橙色光！底蕴深厚！逻辑算力： 秒解升级版同余难题！实战应变： 破纪录速通升级迷宫！综合评定：超等！希望班，准入！
握着温热的玉牌，程默百感交集。处男琴师打工记，终换得龙门一跃！
进入希望班，首赴藏经阁（外阁）。目标：声学知识，探测工具。杂学区，《天工杂俎·声部残卷》入手！音叉共鸣、简易装置、“聆音石”记载让他心跳加速！
“小子，勾栏的‘调子’品得如何了？”熟悉的嗓音带着戏谑。程默回头。陈伯佝偻着背，擦拭木架，随手将两块温润带纹的灰色石头（聆音石）拨拉出来。“这破石头嗡嗡的，跟那地方的靡靡之音倒像，吵得很，拿去玩吧。”
程默看着陈伯背影，又看看那关键无比的聆音石，震撼无以复加！这老头……连他在勾栏“品调子”都知道？！他郑重行礼：“学生程默，谢陈伯赠石！”
陈伯哼着小曲走远。程默握紧聆音石，感受其细微共鸣。希望班是起点，北邙迷雾在前。而听雨轩的琴声、红袖的清水、翠莺的酸话、苏妙探究的目光……都已成为他红尘炼心、格物求道路上，难以磨灭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