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 当那句嘶哑的宣言——“老子不干杂役!老子要读书!老子要升班!幼儿园大班老子考定了!”——在小屋里回荡时,这个名字所承载的,就不再仅仅是那个撞碑而亡的懦弱少年。前世银行牛马程飞的憋屈与不甘,今生学渣程默的绝望与重伤,在这一刻彻底燃烧融合!从今往后,他就是程默!背负着两个灵魂的执念,在这个操蛋的“学历即战力”世界挣扎求存、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追到最高,我要做赵高 ,他妹的串场了,我才不做赵高,攀登到最高就行了
程大山如遭雷击,猛地转身,黝黑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柳氏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愕地抬头,泪眼婆娑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两人都像看怪物一样,死死盯着床上那个气若游丝的少年——他们的儿子,程默。
空气凝固了数息。程大山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最终化为一声火山般的怒吼:“程默!!” 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吼出这个名字,带着一种被挑战权威的愤怒,“你看看你自己!文窍重创!根基半毁!命都快没了!你还考什么考?!拿什么考?!你是嫌上次撞碑没死成,还想再来一次吗?!”“大山……”柳氏想去拉他。“闭嘴!”程大山甩开妻子,指着程默,手指因激动而颤抖,“读书?你知道再考一次‘开蒙小考’要多少钱?!报名费!感应费!汤药钱!家里连给你吊命的钱都快没了!拿什么供你?!去偷?去抢?!”“钱……我……挣……”程默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神依旧倔强地盯着父亲。程飞搞钱的本能,成了程默活下去的武器。
“挣?你拿什么挣?”程大山气极反笑,笑声悲凉,“刷马桶的杂役一天几个铜子儿?够你一副药钱吗?!”
柳氏扑到床边,紧紧抓住程默的手,泪如雨下:“默儿!听你爹的吧!咱……咱不考了!不当文士了!娘只要你活着!平平安安的……”
程默看着母亲眼中深切的担心和卑微的哀求,心头刺痛。他理解她的胆小,但在这个世界,普通人(学渣)的平安,是跪着的平安!他程默,不跪!无论是前世程飞,还是今生程默,骨子里那股不甘人下的狠劲,从未改变!
他闭上眼,不再言语,但紧抿的唇线和起伏的胸膛,宣告着他的决心。
程大山看着油盐不进、只剩一口气却比石头还硬的儿子,再看看绝望的妻子,满腔怒火化作一声叹息。他颓然坐倒在破凳上,抱着头,良久,才瓮声瓮气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行……你要考……最后一次……”柳氏猛地抬头。程大山抬起头,眼神锐利,死死钉在程默脸上:“砸锅卖铁,也只够这次!考过了,算你命不该绝!考不过……或者再敢寻死……”他顿了顿,声音冰冷,“就给我滚去刷马桶!这辈子都别再提‘读书’二字!听见没有,程默?!”
“听……见……”程默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程默,接下了这场关乎命运的赌局!
接下来的日子,是地狱般的煎熬。
柳氏变卖了最后的念想(一枚成色极差的祖传银簪),又厚着脸皮去娘家哭求,才勉强凑齐了报名费和几副最便宜的固本汤药。药苦得钻心,效果微乎其微,体内文气依旧死寂混乱,胸口剧痛如影随形。程默大部分时间只能躺着,像一具活着的木乃伊。
时间,是悬在头顶的铡刀。 距离下一次“开蒙小考”仅剩半月!原主那点可怜的幼儿园中班知识(几个鬼画符般的符文?什么今天天气很好,我和小明有个约会 。简直狗屁不通)在拥有地球完整教育体系(大专也是大学!)记忆的程默看来,幼稚得可笑!但他现在是重伤濒死、根基半毁的程默!不是能熬夜刷题的程飞!
“妈的……开局就是地狱副本,还得从幼儿园开始卷……”程默躺在硬板床上,望着漏风的屋顶,内心疯狂吐槽,但吐槽的对象,是“程默”的命运,而非“程飞”的过去。“老子……不,我程默在地球好歹搞金融算复利,到这鬼地方,居然要从‘数星星’开始重修?还要考试?!”
吐槽归吐槽,属于程默的求生本能压倒一切。他利用一切清醒时间,压榨原主记忆,结合柳氏听来的消息,试图理解这个世界的“幼儿园体系”。
核心:
文气感应: 感应并引导微弱文气入体。原主撞碑前,连稳定感应都做不到。
基础符文: 认识十几个基础“文气符文”,据说能安神导气。
启蒙口诀: 几句拗口短句,需背诵并尝试引动文气共鸣。考试重点!
“符文……口诀……”程默看着柳氏买回的破旧册子上那鬼画符,眉头紧锁。这玩意儿在他眼里毫无逻辑,那口诀更是意义不明。“这能引文气?异界教育水平堪忧啊……”属于程默的毒舌在心底响起。
他尝试按记忆方法感应文气,只引来体内混乱气流的疯狂反噬,痛得他眼前发黑。
金手指?地球知识? 程默当然想用!但一个重伤卧床的“程默”,能做什么?讲微积分?还是唱《孤勇者》?估计会被当成邪魔烧了。他需要的是立刻、马上、符合“幼儿园”层次且能保命的骚操作!
日子在汤药的苦涩和死亡的倒计时中流逝。程默的伤稍好,能勉强坐起,但文气依旧死水一潭。柳氏的愁容深如沟壑,程大山的沉默重如铅块。那“最后一次”的赌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开考日,终至。
青石城,城东开蒙院。露天广场,中央矗立着几块巨大的、纹路玄奥的黑色开蒙文气碑。几十个年龄不等的孩子(五六岁到十一二岁)稀稀拉拉站着,外围是紧张的家长们。程大山和柳氏一左一右架着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的程默,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像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引来无数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啧,这不是程家的‘撞碑英雄’程默吗?还没死透呢?又来考?”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是邻居王婶的儿子王小胖,八岁的幼儿园大班“天才”,挺着肚子,一脸嘲弄。
程大山脸色瞬间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柳氏低着头,抓着程默胳膊的手抖得厉害。
程默眼皮都没抬,虚弱地靠着柳氏,仿佛随时会倒下。但属于“程默”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像一台冰冷的计算机,疯狂检索着地球记忆库中一切最低龄化、最朗朗上口、最可能引起“共鸣”的东西!前世哄小侄女的画面一闪而过……
主考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神情古板的“小学六年级”文士袍老者。他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肃静!开蒙小考始!第一项,文气感应!静心凝神,引动文气,点亮文气碑感应石!坚持三息,合格!”
孩子们立刻盘膝坐下,闭目感应。紧张专注的气氛弥漫。
程默也被扶着坐下。闭眼,努力放空……体内死寂一片,混乱气流蛰伏不动。他调动属于程默的意志力去“命令”……毫无反应!
时间流逝。周围陆续有孩子面前的感应石亮起微弱萤光(白或淡黄)。王小胖面前的石头亮起稍明亮的黄光,引来几声低赞。
而程默面前的感应石……漆黑如墨!毫无生机!
主考老者眉头微蹙,目光扫过程默,带着一丝惋惜与“果然如此”的漠然。柳氏的心沉到谷底,指甲深陷。程大山闭上眼,面如死灰。
“要完……”程默心头冰凉。第一关就扑街?刷马桶的命运近在眼前?
属于程默的滔天不甘与属于程飞的考试怨念,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在灵魂深处轰然爆炸!
“感应个屁!老子感应不到!”程默在心底咆哮,“规矩?考试?去他妈的!我程默要活!要过关!”
就在主考老者嘴唇微动,即将宣布失败的刹那!
程默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不是投向文气碑,而是直刺主考老者!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榨干肺里最后一丝空气,用一种极其虚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某种奇异童真韵律的语调,唱了出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
清脆(伪)、稚嫩(伪)、带着地球幼儿园经典韵味的歌声,在寂静的广场上,石破天惊般响起!
全场瞬间石化!
主考老者:“(°ー°〃)?” (这娃……脑子真撞坏了?)
程大山、柳氏:“Σ(っ°Д°;)っ!” (儿啊!别丢人了!)
王小胖等考生:“(⊙ˍ⊙)?” (他在干嘛?唱歌?)
围观群众:“(`_ゝ´)” (啧,程家小子果然废了,考场上发癫!)
然而,就在这死寂即将化为哄笑的前一瞬——
唱……唱歌?在庄严的“开蒙小考”上?还是唱这种……闻所未闻、幼稚到可笑的调调?程默这小子……是撞碑把脑子撞坏了吗?!
然而,颠覆所有人认知的一幕,在下一秒轰然降临!
就在程默那带着强行伪装童真的歌声落下的瞬间——
嗡!!!!
嗡!!!
程默面前那块象征着无数开蒙学子起点的开蒙文气碑,猛地发出一声沉闷的龙吟般的嗡鸣!碑身之上,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玄奥纹路,骤然亮起!并非炽烈如日,而是如同沉睡的星图被瞬间点亮!
唰——!
一道纯净、璀璨、仿佛由无数细碎钻石星辰凝聚而成的银色光幕,自碑顶喷薄而出!光幕并不刺眼,反而柔和温润,如同月华流淌,精准地覆盖了以程默为中心,方圆十丈的范围!
在这十丈之内,光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无数细碎的银色光点凭空诞生,如同夏夜被惊扰的萤火虫群,欢快地在光幕中飞舞、旋转、跳跃,划出一道道梦幻迷离的轨迹!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纯净、安宁、仿佛能洗涤灵魂的奇异气息!
整个开蒙院,落针可闻!
所有的议论、嘲笑、鄙夷,都在这一刻被硬生生掐断!
主考老者手中的记录笔,“当啷”一声砸在脚下坚硬的青石板上!他那张古板严肃的脸,此刻被极致的震惊彻底撕裂!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片流转的银色光幕,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卧……槽……”程默在心底,用最地球的方式,发出了最程默的惊叹,“儿歌……真行?!这异界的文气……是个……声控的逗比?!我程默……好像……找到bu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