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宋雨薇凡事最爱讲公平。
因此,她命人在我体内植入了一枚特制芯片。
每当他的竹马胃癌发作呕吐难受,他的痛苦就会全数转移到我身上。
竹马做切除手术那天,我在医院走廊里痛到休克。
宋雨薇却在病房里温柔安慰对方:“怎么样,是不是一点也不疼?”
后来,她说要和竹马举办婚礼,让他也做一次新郎。
“虽然和我结婚的是阿渊,但以后领证的人还是你啊,我说过...我对你们向来都是一视同仁。”
我一声不吭,将那枚她曾交付的婚戒交还。
等婚礼庆曲奏响的那一刻。
我也踏上了远去的单程航班。
1
林渊手术期间,我痛到掰断了好几根手指。
医生破开他的肚子、一刀接着一刀切掉肿瘤,最后术后缝合。
而这些钻心入股的痛苦,全都被芯片转移给了我。
折磨持续了足足六个小时。
结束后,我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
抓挠过的地板上也满是触目惊醒的血痕。
走廊上来往的病人都用猎奇的眼神看着我。
他们小声议论,指指点点:
“做手术的又不是他,怎么叫的跟鬼哭狼嚎一样,脑子有病吧?”
“可能是得了癔症,之前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一些人精神不正常,总怀疑自己体内长了什么东西,就爱跑到手术室外边发疯...”
没多久,宋雨薇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怎么样,是不是一点也不痛?”
林渊轻声应了一声:“薇薇,你研发的芯片也太神奇了,不光手术的时候不疼,缝针的时候我连麻药都没打,居然一样没什么感觉呢。”
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可喉咙里还是溢出一声痛极的呜咽。
终于,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宋雨薇搀扶着脸色红润的林渊走了出来,他甚至还有中气十足笑出声来。
仿佛刚刚只是睡了一觉,而非经历了一场重大手术。
而我浑身湿透,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宋雨薇低头看向我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她似乎嗅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语气嫌恶道:
“沈云川,你丢不丢人?一个成年人还能失禁尿裤子!”
“你好歹也是我宋雨薇的男友,搞的这么狼狈,是存心想让所有人都看我笑话?”
我张了张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一旁的林渊突然假惺惺开口:“雨薇,云川哥毕竟是替我承受了这么多痛苦,即便他让你蒙羞,可你也不该怪他呀~”
听到这话,宋雨薇冷笑一声:“不过是开刀做个手术而已,能有多痛?我看他就是矫情!”
我强撑着站起身,忍着眼泪低声恳求:
“雨薇,能不能...载我一起回去?我手机没电了...”
宋雨薇回头瞥了我一眼,冷冷皱眉:“载你?你瞧瞧你身上多脏,还有脸提这种要求?”
“我有洁癖,别触碰我的底线!”
说完,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我,扶着林渊便径直离开。
临走前只丢下一句:“赶紧滚回去收拾干净,别给我丢脸!”
我拖着余痛未消的身子走出医院时,外面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透过雨幕,我看见宋雨薇紧紧搂住林渊的腰。
林渊红着脸,难为情道:“雨薇,你别这样...我刚手术完还没洗澡,身上也脏的很呢,万一...”
“没事,我不介意。”宋雨薇满腔温柔,“你和沈云川不一样,你永远是那个例外。”
“可..云川毕竟替我受了这么多苦..”
林渊的声音隐约从车里传来,“要是他心里有怨,到时一气之下要和你解除婚约怎么办?”
“呵呵,他敢吗?”宋雨薇笑声讥讽,“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离开宋家他能去哪?”
引擎轰鸣,黑色轿车溅起水花扬长而去。
冰冷的雨水浇透全身,可我却早已麻木。
七年荏苒。
我陪着宋雨薇一步步熬过所有难关。
如今功成名就的她,却把我变成了最不堪的笑话。
我颤抖着向路人借来充电宝。
等手机开机后,第一个就拨给了上司。
“魏总,您之前提到..关于海外分公司那边的调任工作,我已经考虑好了。”
电话那头明显一怔:“云川,这次调任至少五年不能回国,你确定?”
我望着远处消失在雨幕中轮廓,轻笑出声:
“嗯,我没问题。”
只不过,这一去不是五年。
而是一辈子。
2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我本打算先去给爸妈的灵位上一炷香。
可推开房门的一刹,我却浑身僵硬愣在了原地。
这间本该供奉着我爸妈灵位的小次卧,竟被改造装修了一番。
“宋雨薇!”我咬牙切齿打去电话,厉声质问道,“你...你把我爸妈的骨灰弄哪儿去了,这间房我不是说过不准动的吗?!”
“哦,扔杂物间了。”
电话那头,宋雨薇的语气轻描淡写。
我死死攥着手机,心底的怒火愈发扑涌。
“你答应过的,会留一间房让我供奉爸妈的灵位,为什么现在又出尔反尔?!”
“少他妈废话!”下一秒,宋雨薇突然暴喝,“这是我的房子,我想怎么安排轮不到你说!都七年了还舍不得给他们不葬,你当我家是殡仪馆呢?”
我呆愣在门口,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电话那头,宋雨薇还在不耐烦解释:
“这间房采光最好,所以我才打算以后留给阿渊住,方便他术后恢复,再说了...我额外腾出一间房给你供奉灵位,你占了七年难道还嫌不够,我已经仁至义尽!”
“你无耻!”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可宋雨薇却不怒反笑,出言威胁:
“沈云川,你要是继续咄咄逼人,我就把你爸妈的骨灰都倒进海里,以后你要哭就去海边哭个够...”
随着电话被她冷漠挂断,我也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
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
被父母遗弃的宋雨薇蜷缩在我家门口,浑身湿透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是我爸妈把她领进屋,给了她一个家。
她曾信誓旦旦和我发誓。
说等她长大,一定要让我们搬进大房子,过上最富足的生活。
也会把我当做全世界最珍惜的人。
用一辈子去呵护珍惜。
后来,宋雨薇也确实做到了。
靠着天资和努力,她在大学毕业那年研发出了一款撼动科研界的芯片。
不但能随意控制调节人体感官和情绪。
还可以通过绑定不同对象,让二者间做到同步共感。
甚至将一个人的痛感,转移给另外一个。
宋雨薇说,她之所以要研发这么芯片。
就是想替我承受所有的痛楚和负面情绪。
她发誓会一辈子守护我。
若是做不到,芯片也会给予她惩罚。
可笑的是,这枚承载着诺言的芯片。
却让我陷入最深的绝望和痛苦...
我抹了把脸,缓步下楼走向杂物间。
抱着那两只沉甸甸的骨灰坛离开了家。
黎明前的海边空无一人。
我跪在潮湿的沙滩上,将骨灰一把把撒向泛着微光的海面。
望着逐渐亮起的海平面,我想起宋雨薇第一次向我表白那天。
她也曾在这片沙滩上写下誓言:
“此生不负沈云川。”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魏总发来的消息:
“手续已经帮你办妥了,这是调岗的电子协议,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我几乎是毫不犹由于签下了名字,并按下确认回执。
潮水退去,誓言成沙。
这一次,我再无留恋。
3
几天后的晚上,处理完工作交接后我便离开了公司。
路过街角蛋糕店时,我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便买了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
可回到家,我却怔住了。
客厅里挂满了彩带和气球,宋雨薇正站在梯子上挂最后一条横幅。
餐桌上还摆着一个精致的三层大蛋糕。
我的心为之止一颤。
难道,她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愣着干什么?”宋雨薇头也不回催促道,“过来帮我搭把手,阿渊马上就要到了。”
我这才注意到,那蛋糕上写的内容并无关生日。
只是为了庆祝林渊康复出院。
我的手不自觉收紧,攥着的小蛋糕被捏得变了形。
搞了半天,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从林渊回国后这四年来,他一次生日都没陪过我。
即便是纪念日也懒得和我说上半句话。
把和我有关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事已至此,我居然会产生她会有所改变的念头。
真可笑。
我没有理会,转身就朝着楼上走去。
可这时,宋雨薇从梯子上跳下来,皱眉冲我大叫:
“和你说话你没听见?今天是阿渊住院六十七天的日子,赶紧帮我把横幅挂好,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你记性可真好。”我哼哧一笑。
不记得我的生日,却连林渊生病住院多少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闻言,宋雨薇面露疑惑。
下一秒,她注意到了我手里那个皱巴巴的塑料袋。
上面印着的是蛋糕店的logo。
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雨薇的耳根泛起不自然的红,接着清了清嗓子:
“我最近太忙了,加上还要操心昭昭的事儿,一时忘了今天是...”
“那..不如一起庆祝吧,正好蜡烛还有多余的....”
“不必了。”我冷冷拒绝,“既然为林渊准备的,我掺和进来...对他未免太不公平,你说是不是?”
宋雨薇听出了我话外之意,脸色瞬间阴沉:
“沈云川!我只是担心阿渊心术后心情不好影响康复,才对他多关心了些,你阴阳怪气个什么?!”
她快步冲上去,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再给脸不要脸,你就别指望我会和你结婚了!”
“随便你。”我轻笑出声,“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
听到这话,宋雨薇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离开?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我用力抽回手。
淡淡一句“无可奉告”,就快步上楼回了房间。
4
可第二天一早,宋雨薇却主动敲开我的房门。
他神色别扭,一改昨日的态度,支吾着道歉:
“云川,昨天我就是一时气上头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挑眉静静看着她,不知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见我沉默,宋雨薇很快便按捺不住,露出了她真实的意图。
“云川,我打算和阿渊举办一场婚礼。”她故作诚恳,眼眸闪烁“毕竟..阿渊在国内无亲无故,我也只是想给他一个家,一个正当的名分。”
我平淡“哦”了一声,随即回道:
“你说的对,不过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没必要和我商量。”
宋雨薇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她愣了一下,又急忙补充:
“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才是我的男友,所以我希望...婚礼那天你能出面,给我和阿渊献上祝福。”
“一来平息舆论,二来...”他顿了顿,“也能让阿渊心里好受些。”
我差点笑出声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宋雨薇竟还在想着如何两全其美。
“你放心,我们只是办个婚礼走个形式,以后和我领证的还是你,你依旧是我实至名归的丈夫,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公平。”
“好啊。”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宋雨薇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但很快被喜悦取代。
“云川,你能体谅我我真是太欣慰了。”
“等婚礼结束,我一定找机会好好弥补你!”
看着她沾沾自喜离去的背影,我的嘴角同样勾勒出弧度。
弥补我?
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了。
下辈子也是。
很快,婚礼如期举办。
宋雨薇包下了市内最奢华的五星级酒店,请来了半个商界名流,连媒体都争相报道这场盛大婚礼。
在仪式开始前,她还不忘打电话确认我的行踪。
得知我已经上车,宋雨薇才稍稍宽心。
但依旧语气急躁催促:“你赶紧的,今天别给我掉链子!”
随即挂断了电话。
这时,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我:
“小伙子,你是要去参加婚礼吗,具体是哪个酒店?”
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机票,轻声道:
“不,送我去机场。”
2
5.
婚礼现场,宋雨薇频频看向墙上的钟表。
致辞环节快结束时,可我的座位却依然空着。
“宋总,要不我们先...”司仪在一旁小心翼翼询问道。
“再等五分钟!”宋雨薇咬牙切齿,脸上的怒意差点没收敛住。
而此刻,宾客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小声议论:“不是说宋总那个前男友今天会来致辞祝福吗,都这个点了也不见人影,看来...她也没搞定家里那档子事儿嘛。”
“我听说他和沈云川压根就没和平分手,现在还要和别的男人结婚,这换谁能好脸色跑来送什么祝福。”
无奈,宋雨薇只好铁青着脸示意婚礼继续。
接下来的过程中,她的目光不断扫向宴会厅入口。
可直到婚宴结束,也始终没等到我的身影。
“沈云川!你竟敢耍我!”
化妆间里,宋雨薇一拳砸在桌台上,化妆品和首饰哗啦啦散落一地。
一旁的林渊则是柔声安慰道:
“薇薇,你别生气了,云川哥他可能是临时有什么急事...”
“他能有什么事?!”宋雨薇当即怒吼,“明知道今天的婚礼需要她献上祝福至此,还故意不来参加!”
“那家伙就是存心要我难堪,要我名声扫地!”
她强忍着怒火,再次拨通我的电话。
结果那头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沈云川!你怎么敢....”
宋雨薇气的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见宋雨薇气的不轻,林渊也被吓得后退两步。
良久,他才壮着胆子悄声试探:“薇薇,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云川他..”
“别提那个王八蛋!”宋雨薇的吼叫震耳欲聋,“他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把我的手机也给拉黑了!”
6
二十分钟后,她气急败坏赶回了家。
发了疯一般吼叫着:“沈云川,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今天必须给你点颜色瞧瞧!”
然而在客厅和各个房间搜寻了好几圈,宋雨薇也没看到我的身影。
直到冲进我的卧室,她瞬间傻眼了。
不仅房间里空无一人,连我的衣柜也大敞开着。
里面空空荡荡。
甚至...床单上连我一根发丝都没留下。
唯有床头柜上,还放着那枚她曾经亲手为我戴上的订婚婚戒。
宋雨薇死死盯着床头柜上那枚婚戒,胸口剧烈起伏。
这枚她亲手设计的钻戒,我曾经是多么爱不释手。
连洗澡都舍不得摘下,如今却像累赘一样被随意丢在床头柜上。
“沈云川...”宋雨薇青筋暴起,咬着牙低吼,“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随后,她冲下楼拽住正在打扫的保洁阿姨,急不可耐询问道:
“今天沈云川出门前有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有和你说过要去哪儿吗?快告诉我!”
保洁阿姨被她这狰狞的表情吓得不轻,哆嗦着回答:
“没...没什么异常啊,就是...我看沈先生今天好像心情特别好,临走时还特意跟我说了再见。”
“他今天出门还拖着行李箱,你难道连这都没留意到?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宋雨薇再次提高音调。
“我..我哪里会想那么多啊..”阿姨结结巴巴解释着,“今天沈先生出门穿的很朴素,我看他一身便装,以为箱子装的是婚礼上他要换的礼服。”
得到毫无用处的答案,宋雨薇气的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抓耳挠腮,情绪几近崩溃。
“沈云川...沈云川!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突然,宋雨薇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着急忙慌掏出手机,立刻拨通了我公司的电话。
接通后,她强装镇定询问:
“你好...请问沈云川还目前在职吗,他有没有提交离职申请什么的?”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
“这边系统显示沈云川还是在职员工,不过...他前些日子请了半个月的假,目前正在休假中哦。”
闻言,宋雨薇终于长舒一口气。
毕竟一个想要彻底消失的人,怎么会不处理好公司业务上的交接。
更何况我不过是请了半个月的长假,并非辞职。
她挂断电话,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自言自语:
“沈云川,你还真想和我玩离家出走这一套把戏呢?”
“呵呵,半个月后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候你要是不跪着求我,休想进这个家门!”
然而,这份得意也没能持续多久。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
宋雨薇也隐隐觉察到一丝异样。
我从前并虽有过离家出走这样赌气的幼稚行为。
但了不起三两天,最后还是会老老实实家。
红着眼祈求她的谅解。
可这回,我甚至连半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
这次,似乎和从前很不一样。
7
我离开后的第二十天,宋雨薇彻底沉不住气了。
她再次给我的公司打去电话。
但接听的并非前台,而是我的上司。
“宋小姐,您打电话有什么事吗?”魏总语气平淡问了一嘴。
“沈云川到底请了多久假,他现在回来上班了没?!”
此刻,宋雨薇的情绪早已崩塌,几乎到了发疯的边缘。
“你们公司怎么回事,他不过请了半个月的假,到现在都回来上班,你们难道不该给我这个紧急联系人通知一声吗?!”
“云川他没有请假。”魏总的声音冷冽如冰,“他...申请了海外调任,早就已经不在国内了。”
得知这个消息,宋雨薇险些心脏骤停。
“调任?!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没和我说过...她调去哪个国家了!?”
“不好意思,我想..我没有义务告诉你。”魏总顿了顿,“而且,沈云川临走前特意和我叮嘱过,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的去向,尤其是——您。”
听到这话,宋雨薇直接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他未婚妻,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宋小姐,我记得您上个月就结婚了吧,可您结婚的对象并不是沈云川啊。”
“现在说这种话,您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在耳边回荡,宋雨薇握着手机微微发抖。
她呆坐在沙发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魏总那句充满讽刺的话。
窗外,暮色渐沉。
宋雨薇望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意识到
——这一次,或许我真的不会回来了。
宋雨薇缓缓拿起戒指,指尖传来冰凉又真实的触感。
她想起七年前在海边求婚时,我戴着这枚戒指笑得那么开心。
而现在,它却成了我留下的唯一痕迹。
“怎么会这样....”宋雨薇喃喃自语,“云川,我真的...把你的心彻底弄碎了?”
8
“宋总,您确定要这么做吗?”研究员一脸担忧。
“共感连接会同步对方所有的感受,包括...”
“少废话。”宋雨薇冷冷打断,“立刻开始,我必须知道云川到底经历了什么!”
宋雨薇面色凝重躺在手术台。
为了知晓我决绝离开她的原因,她决定往自己体内也植入同样的芯片。
以此,和我进行共感连接。
当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皱起眉头。
但这只是开始。
随着芯片成功移植并启动。
下一秒,潮水般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一阵晕眩过后,宋雨薇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那个天真质朴的她正害羞站在自己面前,拿着戒指的手颤抖个不停。
“我这是...代入了云川的视角?”
宋雨薇有些恍惚,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这一瞬,她只感到一股强烈且难以形容的幸福。
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而这,正是多年前我接受她告白时,内心的真实感受。
“原来..云川曾经这么喜欢我吗?”
宋雨薇呢喃着,心中一时有些窃喜。
可接踵而来的却只有无尽的落空。
毕竟,那已经是七年前了。
画面一转,宋雨薇的视角再次切换。
来到了林渊回国那天。
她抛下我们的周年纪念日约会,急匆匆赶去机场。
而那时的我,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看着蜡烛一点点燃尽。
“雨薇,今天是我们...”
电话里,我的声音小心翼翼。
“公司有事,你自己吃吧,纪念日什么时候不能过,别烦我!”
记忆中,她不耐烦挂断了电话。
但转头却将林渊拥搂入怀...
现在,通过芯片的连接,宋雨薇清晰感受到了那一刻我的心碎。
那种被抛弃的刺痛,让她不禁产生了强烈不适。
险些生理性反胃吐出来。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不堪的记忆。
每一次,她都能通过芯片感受到我当时的痛苦。
那些被她忽略的失望,被她轻视的委屈,此刻全都真实地反馈在自己身上
仅仅只是十分之一不到的体验,就让宋雨薇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然而更痛苦的还在后面。
没一会儿,芯片连接到了林渊手术那天的记忆。
猝不及防的剧痛瞬间袭来,宋雨薇不由发出惨叫。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仿佛有人正在活生生撕裂他的身体。
“啊!”
宋鱼尾在手术台上痛苦翻滚着:“停下,快停下!”
仅仅十秒不到,宋雨薇便无法再继续承受下去。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当痛苦终于停止,宋雨薇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她蜷缩在手术台上,大口喘着粗气。
甚至...下身早已失禁。
“才十秒而已。”宋雨薇颤抖着自言自语,“这种痛不欲生的折磨,我...我竟然让云川承受了好几个小时...”
体验过一切后,宋雨薇终于理解了我离开的理由。
她跌跌撞撞爬起身,顾不上收拾就匆匆赶回了家。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宋雨薇突然发疯似的扇自己耳光。
“我真是个畜生,我猪狗不如!”她对着空气不住嘶吼,“云川,我对不起你,我真的..辜负了你啊!”
泪水模糊了宋雨薇的视线。
这枚本该保护我的芯片,最后却成了伤害我的工具。
她跪在地上,抱着我留下的枕头痛哭。
枕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那是她曾经最熟悉的气息。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宋雨薇像个孩子一样呜咽着,“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意识到这些,意识到...是我亲手毁掉了那份爱。”
然而,房间里只有她的回声在应答。
那个曾经深爱她的人,早已带着满身伤痕,永远离开了。
窗外,夜色深沉。
宋雨薇蜷缩在床边,手里紧握着那枚婚戒。
芯片带来的痛苦已经消退,但心里的痛却永远无法平息。
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公平。
那些她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如今全都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9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雨薇彻底陷入了魔怔。
她一遍遍连接芯片,强迫自己感受我曾经承受过的痛苦。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存在过的痕迹。
每一次连接,她都疼得浑身痉挛。
可他却像自虐一般不肯停下。
“云川,我好想你...”
宋雨薇蜷缩在床上,手指死死攥着床单。
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早已消失的我。
可直到某一天,芯片突然失去了连接。
无论她怎么尝试,都再也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
宋雨薇很快就意识到,我已经取出了那枚芯片。
这意味着,我和她之间最后的联系
——彻底断了。
宋雨薇发疯似的砸烂了实验室的设备,可最终只能颓然跪地,像个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不管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
这天夜里,宋雨薇醉醺醺走进一家酒吧。
她面容憔悴,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早已没了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烈酒一杯接一杯灌下喉咙,可酒精却浇不灭她心底的悔恨。
“云川,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回来吧..好不好?”
她趴在吧台上,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宋雨薇的余光里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抬头,下一秒心脏狂跳不止。
那是一个穿着暴露的男人,正被几个富婆围在卡座里调笑。
10
“阿渊,你怎么在这儿!?”
宋雨薇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此时的林渊,哪还有半分记忆中正经的样子?
他腹肌外露,指尖夹着烟,正得意洋洋和周围的富婆们炫耀:
“怎么样,我不过是装作得了胃癌,就把宋氏集团那个女的玩的团团转。”
“那当然!”旁边的富婆吹捧道,“你这身材、这脸蛋,换做哪个女人不会心动呢?”
林渊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毕竟...我虽然为了装病吃下各种药,却一点苦都没吃呢,那些副作用全都让沈云川替我承受了。”
“哎哟,那你可真是好本事。”
另一个富婆也阿谀奉承,“不过你玩的这么疯,和宋雨薇在一起的时候,还同时要陪着我们,难道她从未怀疑过你。”
听到这话,林渊顿时嗤笑一声:“这和她蠢也有很大的关系,明明知道正常人不可能胃癌晚期做个手术就能康复,还傻乎乎信了我。”
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轻蔑:
“我不过是稍微使了点手段,就把她那个男朋友给挤兑走了,以后..宋雨薇的一切都将是属于我的。”
下一瞬,整个卡座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嘲笑声。
宋雨薇浑身发抖,手里的就也应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林渊!”她怒不可遏冲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你这个畜生!你竟然敢骗我?!”
林渊被掐得脸色发青,旁边的人见状,立刻一拥而上。
巴掌拳头如雨点般砸在宋雨薇身上。
“妈的,你谁啊?!敢对我们的男宠动手?”
“狗婊子,少在这儿发酒疯,欠打了是吧?”
宋雨薇被踹倒在地,鼻血横流。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死死瞪着林渊,目眦欲裂:
“你竟然利用我,你这个满口谎言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看到宋雨薇这幅暴怒无能的样儿,林渊只是揉了揉脖子,居高临下打量起来。
他笑容讥讽: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好像也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
“宋雨薇,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要不是看你有钱有势,你以为我愿意陪你这个蠢女人玩什么深情戏码?”
他俯下身,贴近宋雨薇的耳朵,一字一句道:
“现在,我靠着和你结婚的热度成了大网红,还傍上了一个比你更有钱的海外富婆,不久后,我也要移民去国外享福了~”
宋雨薇如遭雷击,浑身僵住。
可还没等她继续说些什么,就被林渊的富婆姐姐们像垃圾一样拖出酒吧。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的伤口,血水混着泥泞流入下水道。
宋雨薇躺在恶臭的垃圾堆里,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只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惨,难道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是的,这就是报应。
是她这样的烂人,理应承受的报应。
11
宋雨薇的人生,在短短半年内彻底崩塌。
先是林渊卷走了她大半财产,移民海外。
紧接着,公司核心专利被人窃取,资金链断裂,债主纷纷上门。
曾经风光无限的科技新贵,转眼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卖掉豪宅豪车,却仍填不上巨额债务。
最后身份证都被法院扣押,成了连高铁都坐不了的黑户。
为了躲避债主,宋雨薇偷渡上了一艘远洋捕捞船。
在腥臭的船舱里,她每天要工作18个小时。
双手被渔网割得血肉模糊。
但至少,这里包吃包住,还能挣到微薄的薪水。
转眼五年过去,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被海风腐蚀殆尽。
现在的她皮肤黝黑,眼神浑浊,身上永远带着洗不掉的鱼腥味。
这天难得靠岸补给,宋雨薇揣着攒下的几张皱巴巴的美元,想去买包烟。
就在她走过街角时,一抹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那是我。
我左手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右手挽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
“爸比,我要吃冰淇淋!”小女孩蹦跳着撒娇。
我弯腰捏捏她的脸蛋,眼里盛满了宋雨薇从未见过的笑意。
宋雨薇如遭雷击,下意识躲进阴影里。
她死死盯着我的无名指,那里戴着一枚崭新的钻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云川..是你吗?”
沙哑的声音让我下意识回过头。
当我看清来人时,脸上笑容也瞬间凝固。
眼前,宋雨薇正局促的搓着手,眼眶通红: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这辈子都...”
我平静地打量着这个曾经让我痛不欲生的女人。
她指甲缝里满是黑泥,身上散发着腐鱼般的臭味,左腿似乎还有些跛。
“亲爱的,带艾玛先去买冰淇淋好吗?”我对妻子温柔叮嘱,“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找你们。”
等他们走远,宋雨薇终于崩溃跪在地上。
“云川,我知道错了...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林渊那个狗东西骗了我,我的公司也破产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颤抖着想抓住我的衣角,“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后退一步,眼神平静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宋雨薇,我们早就没关系了,而且我已经不恨你了,又何来原谅你一说?”
“这根本不值得我浪费时间,我..也没必要给你任何答复。”
“不!云川!”宋雨薇撕心裂肺地喊,“求求你...”
可我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三个月后,一则简讯登上当地报纸。
“某偷渡黑户渔女于昨夜跳海自杀,尸体今晨被冲上岸...”
看到这则消息时,我正和家人在花园野餐。
妻子随手把登着这则消息的报纸垫在了烧烤架下面。
火苗蹿起时,隐约可见照片里那个模糊的身影。
但很快,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