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的血月永远悬挂在天穹正中，不分昼夜。楚星河在夜煞安排的偏殿中已经修炼了七日，体内混沌灵力比之前凝实了许多。
"还是不够..."
他睁开眼，看着掌心流转的金黑二气。虽然已经达到凝元中期，但要面对"天"的化身，这种实力还远远不够。
殿门被轻轻叩响，苏沐雪的声音传来："星河，该泡药浴了。"
楚星河收起灵力，打开殿门。苏沐雪端着一个玉盘站在门外，盘中放着几瓶颜色各异的药液。自从来到魔域，她每天都亲自为楚星河调配药浴，帮助他修复使用混沌钟造成的损伤。
"师姐不必这么辛苦的。"楚星河侧身让她进来，"魔域的药修水平也不差。"
苏沐雪轻轻摇头，将药液倒入殿中央的浴池中："别人我不放心。再说..."她瞥了眼楚星河鬓角的白发，"这种反噬只有玄天宗的'青灵回天术'能缓解。"
池水在药液作用下渐渐变成翡翠色，散发出清新的草木香。楚星河褪去外袍踏入池中，温热药液包裹全身，疲惫感顿时减轻不少。
苏沐雪跪坐在池边，双手掐诀，一缕青色灵力从她指尖流出，如同丝带般缠绕在楚星河身上。这是玄天宗秘传的疗伤法门，需要施术者全神贯注。
"师姐的灵力...好像有些不同了？"楚星河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苏沐雪的灵力中多了一丝神圣气息，与神王光耀如出一辙。
"光耀前辈帮我觉醒了体内沉睡的神族血脉。"苏沐雪没有隐瞒，"虽然稀薄，但确实是神王直系后裔才有的'圣辉灵力'。"
她说着轻轻按住楚星河后背的穴位，灵力如涓涓细流渗入经脉。这种亲密接触让楚星河心跳加速，尤其是当苏沐雪的发丝偶尔拂过他肩膀时，更是一阵酥麻。
"专心运转周天。"苏沐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分心，轻声提醒，"今日要修复心脉的暗伤。"
楚星河连忙收敛心神，配合她的灵力引导混沌灵力运行。两股力量在经脉中交汇，竟产生奇妙的共鸣，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
"咦？"苏沐雪也发现了异常，"你的灵力与我的...很契合。"
楚星河想起光耀说过，苏沐雪体内有神王血脉，而自己则继承了神王与魔尊的精血，两者同源而生，自然契合。
正当他想解释时，殿门突然被推开，夜琉璃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小哥哥，父亲让我来...哦？"
她看到池中的楚星河和几乎贴在他背上的苏沐雪，红唇微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但很快又挂上标志性的妩媚笑容：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呢~"
苏沐雪的手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继续专注疗伤："夜姑娘有事？"
夜琉璃晃了晃手中的玉简："父亲让我带楚星河去'魔血池'修炼，说对他的混沌神魔体大有裨益。"
楚星河有些尴尬地泡在池中，不知该不该起身。虽然药液浑浊看不清水下，但被两个女子围观洗澡的感觉实在怪异。
"星河今日的疗程还没结束。"苏沐雪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能否请夜姑娘稍候？"
"没关系，我可以等~"夜琉璃自来熟地坐到一旁的软榻上，翘起修长的腿，"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她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却直勾勾地盯着楚星河裸露的上身，看得他耳根发热。
苏沐雪的手法比平时重了几分，灵力流转速度也加快了。楚星河知道她是不悦，但又不知如何化解这尴尬局面。
好在疗伤很快结束。楚星河换上干净衣袍，跟着夜琉璃离开时，回头看了眼整理药具的苏沐雪。她垂着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出情绪。
"吃醋了？"走在长廊上，夜琉璃突然凑到楚星河耳边，吐气如兰。
楚星河脚步一顿："别胡说。师姐只是关心我的伤势。"
"是吗？"夜琉璃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你知不知道，'青灵回天术'在玄天宗又被称为'道侣之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互相施展。"
楚星河愕然。这个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骗你的啦~"夜琉璃突然咯咯笑起来，"不过看她刚才的反应，说不定真对你有意思呢。"
楚星河无奈摇头。这魔女总是这样，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透。
两人来到宫殿深处的一个圆形石室。室内中央是一口沸腾的血池，池边站着夜煞和光耀，正在讨论什么。
"来了。"夜煞抬头，"脱衣服，进去。"
如此直接的命令让楚星河一愣："脱...衣服？"
"怎么，害羞？"夜煞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獠牙，"魔血池要直接接触皮肤才有效。放心，琉璃不会偷看的。"
夜琉璃却理直气壮地说："我就要看！这么好看的身材不看白不看！"
光耀忍俊不禁："好了，别逗他了。星河，魔血池能激活你体内沉睡的魔尊精血，与之前觉醒的神王血脉达成平衡，这对你掌控混沌灵力至关重要。"
楚星河不再扭捏，褪去衣物踏入血池。刚接触的瞬间，就像跳进了熔岩，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叫出声。池水不是真的血液，而是浓缩到极致的魔气液化形成的，每一滴都蕴含着狂暴能量。
"运转《混沌神魔诀》，引导魔气淬炼全身。"夜煞指导道，"过程会很痛苦，但熬过去收益巨大。"
楚星河咬牙点头，闭目运功。魔气如千万根钢针钻入毛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他全身皮肤开始龟裂，鲜血刚渗出就被魔气蒸发。
"坚持住！"光耀的声音传来，"想象你是一块铁胚，魔气是锤子，正在将你锻造成神兵！"
这比喻很形象。楚星河感觉自己在被反复锻造，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眉心印记突然亮起，混沌钟自行浮现，悬在血池上方。
"铛——"
一声钟鸣，魔气的狂暴属性突然变得温顺，开始有规律地冲刷楚星河的身体。裂开的伤口迅速愈合，新生的皮肤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混沌钟在帮他！"夜琉璃惊呼。
夜煞和光耀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混沌钟竟然有自我意识，会在主人危难时主动相助？
淬炼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当楚星河再次睁眼时，血池已经变成清水——所有魔气都被他吸收了。
此刻的他，左眼完全化为金色，右眼彻底变成黑色，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混沌气息。稍微一动，空气中就出现细小的空间涟漪。
"凝元...巅峰？"楚星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难以置信。短短三个时辰，他竟然连破两个小境界！
"不止。"光耀欣慰地说，"你的混沌神魔体已经初步觉醒，现在应该能发挥出混沌钟三成威力了。"
夜煞则更直接："来，打我一拳试试。"
楚星河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他没有动用灵力，纯粹是肉身力量的一拳击向夜煞掌心。
"砰！"
气浪炸开，整个石室都晃了晃。夜煞虽然纹丝不动，但眼中满是赞赏："不错，单论肉身强度已经堪比化神期体修了。"
夜琉璃迫不及待地冲上来，好奇地戳了戳楚星河的手臂："好硬！跟铁铸的一样！"
她靠得太近，身上那股幽香直往楚星河鼻子里钻。刚刚经历完淬炼，感官本就敏感，这下更是心跳加速。
"咳咳，我们该去研究天书残页了。"光耀适时解围，"夜煞，一起？"
夜煞会意，跟着光耀离开，临走前还给了女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夜琉璃假装没看见，拉着楚星河的手就往外跑：
"快，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来到宫殿后的一片血色花海。这是魔域特有的"彼岸魔兰"，花朵艳红如血，在血色月光下妖异而美丽。
"这里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夜琉璃难得流露出柔软的一面，"她说这些花像人间的晚霞。"
楚星河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默默站在她身旁。夜琉璃突然转身，双手搭在他肩上：
"小哥哥，我教你跳魔族的'月下舞'吧？"
不等楚星河拒绝，她已经拉着他跳了起来。魔族舞蹈热情奔放，肢体接触频繁。夜琉璃的腰肢柔软如蛇，每一次旋转都几乎贴在他身上。
"放松点~"夜琉璃轻笑，"你这样僵得像块木头。"
楚星河苦笑。被这样一个尤物贴身热舞，哪个男人能放松得了？
跳着跳着，夜琉璃突然凑到他耳边："你知道吗，在魔族，男女共舞代表定情。"
楚星河脚下一个踉跄："什...什么？"
"骗你的啦~"夜琉璃狡黠地眨眨眼，"不过...如果是真的呢？"
她停下舞步，仰头望着楚星河，眼中满是认真。血色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粘在她的发间，衬得肌肤如雪。
楚星河喉咙发干。这一刻的夜琉璃美得惊心动魄，而且毫不作伪，与平日那个狡黠魔女判若两人。
"我..."
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时，远处传来苏沐雪的呼唤："星河？你在吗？"
夜琉璃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的'师姐'来找你啦~"
苏沐雪的身影出现在花海边缘。看到两人亲密站立的姿势，她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
"光耀前辈找你研究天书残页。"
"我这就去。"楚星河如蒙大赦，向苏沐雪走去，又回头对夜琉璃道，"谢谢你的...舞蹈教学。"
夜琉璃挥挥手，转身没入花海深处。那背影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孤单。
"你们在做什么？"回宫殿的路上，苏沐雪轻声问道。
"她教我跳魔族舞蹈。"楚星河老实回答。
苏沐雪沉默片刻："夜姑娘对你很好。"
这句话听不出喜怒，但楚星河却莫名心虚："她只是...热情了些。"
"魔族女子表达爱意的方式向来直接。"苏沐雪突然停下脚步，直视楚星河的眼睛，"但你要记住，神魔血脉交融不是儿戏，尤其是对你这样的混沌体。"
楚星河心头一震。苏沐雪这是在提醒他，还是在...吃醋？
没等他细想，两人已来到光耀的临时居所。神王正在研究拼接好的四页天书，见他们进来，招手示意：
"星河，来看看这个。"
天书悬浮在空中，显示出幽冥海的详细地图，以及一段新的预言：
"幽冥海底，黄泉之眼。第五页藏于守墓人之手，唯有混沌血可唤醒沉睡的冥王。"
"冥王？"楚星河疑惑道，"冥族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表面上是这样。"光耀神色凝重，"但实际上，冥族只是遁入了幽冥海深处的'黄泉秘境'。而冥王...是上个纪元幸存下来的古老存在，与'天'有着血海深仇。"
苏沐雪接过话头："所以这页天书可能是最容易获得的？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理论上是这样。"光耀点头，"但冥族性格古怪，尤其厌恶生者。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并不容易。"
夜煞不知何时也来了，粗声道："我已经派人去幽冥海探查了，三日后会有消息。在此之前..."
他看向楚星河："你需要掌握混沌钟的基本用法。跟我来训练场。"
接下来的三天，楚星河在夜煞和光耀的轮流指导下，开始了地狱式训练。白天与夜煞对战，磨练肉身和战斗技巧；晚上跟随光耀学习神族秘术和混沌钟的操控法。
最艰难的是时间法则的练习。每次催动混沌钟逆转或加速时间，都会消耗大量生命力。在一次尝试创造时间静止领域时，楚星河甚至瞬间衰老了五岁，黑发变成灰白。
"够了！"苏沐雪强行中断训练，心疼地看着他新增的白发，"再这样下去，敌人没杀你，你自己先老死了！"
夜煞却不以为然："修炼哪有不受伤的？这小子潜力很大，只是还没完全挖掘出来。"
"我没事。"楚星河拍拍苏沐雪的手，"这些代价值得。你们看——"
他心念一动，一个直径三丈的时间静止领域瞬间展开。领域内，一片飘落的树叶凝固在空中，纹丝不动。
"三秒静止！"光耀惊喜道，"虽然范围小时间短，但在关键时刻足以逆转战局！"
夜煞也满意地点头："不错，总算有点样子了。"
训练结束已是深夜。楚星河回到寝殿，发现桌上放着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精致的护身符，下面压着张字条：
"以我精血为引，可挡致命一击。——琉璃"
护身符上还残留着淡淡的体温和幽香，显然是刚做好不久。楚星河心头一暖，小心地将其挂在胸前。
刚挂好，殿门又被轻轻叩响。苏沐雪端着药膳进来："猜你就没吃晚饭。"
她看到楚星河胸前的护身符，眼神微微一暗，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摆好碗筷。
"师姐..."楚星河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幽冥海危险重重，多一份保障总是好的。"苏沐雪语气平静，"我也给你准备了些丹药和符箓，明日出发前记得带上。"
她放下药膳就要离开，楚星河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师姐，我..."
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感谢？道歉？还是表白？似乎都不合适。
苏沐雪轻轻抽回手，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星河，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理解。"
说完，她快步离去，背影在血色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楚星河站在原地，胸口发闷。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而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会有人受伤。
翌日清晨，夜煞派去幽冥海的探子回来了，带回一个惊人消息——幽冥海近期异象频发，海底出现巨大漩涡，疑似黄泉秘境入口开启！
"时机正好。"光耀当机立断，"星河，你今天就出发。我和夜煞要处理玄天宗的后续事宜，不能同行，但已经安排好了向导。"
"向导？"楚星河刚想问是谁，夜琉璃就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当然是我啦~幽冥海我可熟了！"
苏沐雪站在殿角，闻言攥紧了衣袖，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就这么定了。"夜煞一锤定音，"你们午时出发。星河，记住，第五页天书至关重要，上面可能记载着对抗'天'的关键秘法。"
楚星河郑重点头。临行前，他最后看了眼沉默的苏沐雪，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血色花海中，夜琉璃哼着小曲等待出发。她望着魔域永恒的血月，轻声自语：
"这次旅程...会很有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