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本堂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商业注册申请表,"公司名称"一栏光标闪烁。他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林小微:"确定要用'本微工作室'这么直白的名字?"
"不然呢?'深夜食堂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林小微咬着笔帽,眼睛笑成两道弯月。午后的阳光透过共享办公室的落地窗,在她脸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这是林小微正式离职的第五天。他们坐在城市创新园区的一个小型共享办公室里,四周是其他创业团队此起彼伏的键盘声和讨论声。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年轻人的野心。
"本微...取我们俩名字各一个字,简单好记。"林小微在笔记本上随手画了个logo草图,"而且暗示'本职'和'细微'——做好每个细节,这就是我们的理念。"
王本堂注视着她笔下渐渐成形的设计,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前世他独自创业时,所有决策都得自己扛,而现在,有人能一起讨论、一起承担。
"就这么定了。"他在电脑上敲下"本微工作室"五个字,点击提交。几秒钟后,邮箱收到确认通知——他们的小公司正式成立了。
"恭喜合伙人。"林小微伸出手,王本堂握住,感受到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不容忽视的力量。
"接下来是分工。"林小微翻开笔记本,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规划,"我负责客户对接和资源整合,你负责内容创作和团队管理。张伟和刘雨桐我已经谈过了,他们都愿意全职加入。"
王本堂惊讶地挑眉:"雨桐不是说要回老家考公务员吗?"
"我给她看了我们的商业计划书。"林小微狡黠地眨眨眼,"再加上一点股权激励。年轻人嘛,谁不想做点有意思的事?"
这就是林小微的能力——她总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王本堂想起前世自己苦口婆心留人却屡屡失败的场景,不禁摇头苦笑。
"办公场地我看了三处,"林小微继续道,"最理想的是创新园B栋5楼,80平,月租6000,离地铁近。明天一起去看看?"
王本堂正想回答,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赵明。"味觉中国"的品牌总监,他们最重要的客户之一。
"王老师,有个情况..."赵明的声音异常严肃,"圈内有人在传你们账号数据造假,说那些爆款视频是刷的。"
王本堂的手指瞬间收紧:"谁传的?"
"不清楚源头,但传得有鼻子有眼。"赵明顿了顿,"总部那边有些动摇,原定下周签的年度框架协议可能要推迟..."
挂断电话,王本堂的脸色让林小微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听完转述,她二话不说打开电脑,登录了几个行业群组。不到十分钟,她就找到了线索。
"是周浩。"她转过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行业群的聊天记录——有人匿名爆料"本堂的深夜食堂"购买流量,还附了所谓的"数据异常截图"。
王本堂仔细查看那些截图,眉头渐渐舒展:"这些是伪造的。我们的后台数据只有平台和团队核心成员能看到..."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与林小微交换了一个眼神。
"马天宇。"两人异口同声。
林小微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用王本堂从未听过的强硬语气说道:"老同学,帮我查个事...对,抖音内部数据权限记录...重点是马天宇过去两周对'本堂的深夜食堂'的数据查询记录..."
挂断后,她向王本堂解释:"我大学同学现在在抖音安全部门。如果马天宇违规导出你的数据给第三方,系统会有记录。"
王本堂深吸一口气。前世他遇到类似诬陷时,因为没有人脉和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合作一个个取消,账号价值一落千丈。而现在,他有林小微,有团队,有反击的能力。
"我们需要做三件事。"王本堂迅速理清思路,"第一,准备完整的数据报告自证清白;第二,找出周浩和马天宇勾结的证据;第三,主动联系所有重要客户说明情况。"
"再加一条。"林小微补充,"制作一条视频,公开我们的创作全过程,用透明度对抗谣言。"
两人一直工作到深夜。张伟和刘雨桐闻讯赶来,四人分工协作:张伟负责整理原始拍摄素材,刘雨桐撰写声明文案,王本堂准备客户沟通话术,林小微则联系平台和媒体资源。
凌晨三点,共享办公室里只剩下王本堂和林小微。其他人已经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吃点东西吧。"王本堂从外卖袋里拿出两盒还温热的饺子,"三鲜馅的,楼下便利店最后一盒。"
林小微接过塑料叉子,突然笑出声:"你知道我为什么决定离职创业吗?"
王本堂摇头。
"因为我受够了那些办公室政治。"林小微咬了一口饺子,声音有些含糊,"马天宇那样的人,把创作者当成变现工具,根本不在乎内容价值。"她抬头直视王本堂的眼睛,"但你不一样。你真心相信自己在做的事。"
王本堂胸口发紧。前世没人看透他这份执着,都以为他只是又一个想红想疯了的自媒体人。
"我...经历过失败。"他斟酌着词句,"所以知道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林小微似乎想追问,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明天拿到数据查询记录,我们就有了武器。"
次日中午,林小微的同学发来关键证据:马天宇在过去两周内七次查询"本堂的深夜食堂"后台数据,且每次查询后不久,周浩的个人邮箱就会登录一个与"深夜味觉"关联的管理账号。
"这就是铁证。"林小微眼睛发亮,"违规导出创作者数据给竞争对手,足够马天宇被开除了。"
王本堂却犹豫了:"如果我们公开这个,你和老同学的关系..."
"他不会有事。"林小微斩钉截铁,"平台最忌讳这种内部腐败。我们只需要把证据交给抖音监察部门,剩下的让他们处理。"
当天下午,王本堂发布了题为《透明化我们的每一帧》的视频,详细展示了一条视频从构思到发布的完整过程,并附上了第三方数据公司的认证报告,证明账号从未购买过任何虚假流量。
视频结尾,他一反常态地直面镜头:"在这个行业五年,我见过太多优秀创作者被谣言击垮。今天,我们选择用事实和透明度来对抗黑暗。"
林小微则通过私人渠道将马天宇违规的证据递交给抖音高层。不到24小时,结果就出来了:马天宇被停职调查,周浩的多个账号被平台降权处理。
更令人惊喜的是,抖音官方账号转发了王本堂的视频,并配文:"平台坚决维护创作者权益,打击一切不正当竞争。"
风波平息的速度超出预期。"味觉中国"不仅恢复了合作,还主动提高了报价;其他品牌也纷纷抛来橄榄枝。本微工作室成立不到两周,就签下了价值百万的年度框架协议。
周五晚上,团队在新租的办公室里庆祝。60平的空间虽然不大,但采光极好,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张伟开了啤酒,刘雨桐点了外卖烧烤,四人举杯相庆。
"敬透明!"张伟大声说。
"敬真相!"刘雨桐接上。
"敬团队。"王本堂看向每个人。
"敬未来。"林小微最后说道,目光与王本堂相接。
派对散后,王本堂和林小微留下来收拾残局。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塑料袋的窸窣声和远处电梯的运行声。
"下周有个事要处理。"林小微突然说,"'食色'APP想跟我们合作推广,但他们有个特殊要求..."
王本堂等着下文。
"他们希望你和他们的代言人'小甜甜'制造点绯闻。"林小微做了个引号手势,"就是那种似是而非的约会偷拍,你知道的,常规炒作手段。"
王本堂皱眉:"我们不做这种——"
"我知道你不愿意。"林小微打断他,"但这是个百万级合作,而且'食色'正在融资关键期,后续可能还有更大合作。"她顿了顿,"我在想...也许可以折中?"
"怎么折中?"
"不做偷拍,但安排一次正式的联合直播。你探店,她作为嘉宾,自然互动。既满足他们的曝光需求,又不触碰你的底线。"
王本堂惊讶于林小微的灵活思维。在前世,他要么全盘接受甲方的无理要求,要么强硬拒绝导致合作破裂,从未想过这种双赢的解决方案。
"你真的很擅长这个。"他由衷地说。
林小微微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是合伙人啊。你坚持内容品质,我搞定商业平衡。"
收拾完毕,两人站在落地窗前休息。夜色中的城市灯火如繁星般闪烁。
"小时候,"林小微突然说,"我总以为这些亮着的窗户后面,都是幸福美满的家庭。"
王本堂看向她的侧脸,发现素来坚强的林小微眼中闪过一丝脆弱。
"我家在六楼,窗户永远黑着。"她轻声继续,"爸妈忙着做生意,家里永远只有保姆和我。"
王本堂没有立即回应。他想起自己童年那个拥挤嘈杂却温暖的小家,父亲在工厂加班到深夜,母亲一边做家务一边督促他学习。
"我爸妈倒是总在家,"他最终开口,"但为了省钱,夏天连风扇都舍不得开,更别说亮多余的灯了。"
林小微转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那一刻,王本堂感到一种奇妙的连接——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却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某种共鸣。
"下周的安排..."林小微回到工作状态,但语气比平时柔和,"周一上午见'食色'的人,下午和短视频基地谈入驻事宜,周二..."
王本堂听着她流畅的安排,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定感。重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不是孤军奋战。有林小微处理商业和资源,他可以专注于最擅长的内容创作;有张伟和刘雨桐这样的团队成员,他们能做出远超个人能力的产品。
"...周五晚上我约了投资人吃饭,你一起吗?"林小微的问话将他拉回现实。
"当然。"王本堂点头,"不过这次我们要坚持一条:投资可以,但不能干涉内容方向。"
"放心。"林小微拍拍他的肩,"这次的投资人是我表哥介绍的,专门投文化创意产业,理解内容创作的特殊性。"
他们锁好办公室门,一起走向电梯。深夜的园区几乎空无一人,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
"本堂,"等电梯时,林小微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我没联系你参加那个沙龙,你现在会在做什么?"
王本堂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没有遇到林小微,他可能还在单打独斗,为商业化和内容质量的平衡而苦恼,甚至可能再次走上前世的老路。
"大概还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一个人对着电脑熬夜剪视频吧。"他诚实回答。
电梯到了,两人走进去。镜面墙壁映出他们的身影——王本堂比初见时更加挺拔自信,林小微则褪去了平台运营时的职业外壳,多了几分创业者的锐气。
"那我很庆幸自己发了那条消息。"林小微看着电梯楼层数字变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走出园区大门,夏夜的热浪扑面而来。他们站在路边等车,影子在路灯下交叠。
"下周会很忙。"林小微说,网约车正在靠近,"周末好好休息。"
王本堂点头:"你也是。别又熬夜看资料了。"
林小微露出一个"被抓包"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每次熬夜第二天眼睛都会红。"王本堂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话听起来太过亲密。
但林小微只是微笑:"观察力不错,不愧是做内容的。"她拉开车门,"周一见,合伙人。"
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转角,王本堂深吸一口夏夜的空气。城市的喧嚣、汽车尾气的味道、远处酒吧传来的音乐声——这一切如此真实而鲜活。前世他从未真正欣赏过这些细节,总是急着赶向下一个目标。
手机震动,是刘雨桐发来的消息:"老大,非遗项目那边回复了,同意我们的拍摄方案!还说要介绍其他传统文化传承人给我们认识!"
王本堂微笑着回复:"太好了,周一开会讨论细节。"
他迈步走向地铁站,脚步轻快。重生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而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前行。有团队,有伙伴,有清晰的方向——无论前方还有什么挑战,他都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