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轻吹着，带着丝丝凉意。我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有了主意。这盘棋，我不能再往后退了。
第二天一大早，初七到了。凤仪殿的朝见跟平常一样进行，后宫的嫔妃们都来了。有的站得端端正正，有的模样娇俏迷人，有的安静沉稳，各有各的美。我穿着一身简单朴素的宫装，没化很浓的妆。昨晚在御花园发生的事儿，让我在其他人眼里多了份淡定和锐利。
皇上坐在高高的位置上，眼睛扫过各位妃子，最后在我这儿停了一会儿。他今天精神头特别好，眉毛里没有平时处理政务的那种累，反而有点兴致勃勃的样子。
“明贵人。”他突然说话，声音不大，可整个大殿一下子就安静了，“昨天慧贵妃摆宴赏花儿，你应对得挺好，让朕另眼相看了。”
我往前走一步，弯腰行礼：“臣妾不敢说有功劳，就是按照道理争取罢了。”
“按照道理争取？”他轻轻笑了一声，眼睛里好像有笑意闪过，“你还挺有胆量。”
这话一说出来，殿里的妃子们表情都不一样。有的低着头，有的藏不住嫉妒。慧贵妃坐在旁边，脸色一会儿晴一会儿阴，手里的手帕捏得紧紧的。
朝会散了，我正打算回自己宫里，就听见太监大声传圣旨：“明贵人留步，皇上召见。”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脸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我恭恭敬敬地答应，跟着太监去了偏殿。
偏殿里布置得简单雅致，桌子上放着没看完的奏折。皇上正在批阅，看见我进来，抬眼看了我一下：“你知道朕为啥单独叫你来不？”
我低下头回答：“臣妾笨，不敢瞎猜皇上的意思。”
他合上红笔，语气缓和了些：“你在御花园说的那些话，说得好。既不卑微也不高傲，还懂礼数，难得。”
我稍微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心里大概明白了：“臣妾就是不想被别人牵着走，要是一直忍着，反倒让别人更嚣张。”
他点点头，站起来走到窗户那儿，背着手站着：“你是个聪明人。这后宫，就怕糊涂人。”
我不敢搭话，就静静地站着。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很亮：“朕打算，给你换个住的地方。”
我心里一震，还是保持着平静：“谢谢皇上的大恩，只是……不知道是啥意思？”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该有个更合适的地方了。”
从偏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阳光照在青砖地上，映出一片片光影。阿宁早就在门外等着了，看见我脸色跟平常一样，就知道事情成了。
“娘娘，是要搬到‘承华殿’吗？”她小声问。
我轻轻点点头：“明天就搬。”
她眼里闪过惊喜：“那可是除了皇后的宫殿，最好的了。”
我望着远处宫殿弯弯的屋檐，心里乱糟糟的。我知道，这是皇上对我态度改变的开始。
从那天起，皇上经常叫我去陪他。每次进殿，他总爱让我念诗词。我就挑些清新婉约的，轻声念着。有时候他听得入迷，把手里的奏折都放下，静静地听。
“你念诗的时候，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有一天晚上，他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低下头笑着说：“皇上过奖了。”
他却认真地看着我：“你知道吗，朕好久没听过这么纯净的声音了。”
我没说话，把手里的茶杯递给他，温和地说：“皇上累了，歇会儿吧。”
他接过茶，没喝，握着我的手：“你跟她们都不一样。”
我的心抖了一下，不敢多回应。在这宫里，感情最容易伤人。我对他有了点真心，但更多的，还是小心翼翼。
没多久，宫里传出消息，皇上要在中秋宴上招待大臣和后宫妃子，还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宣布几个妃子升位。
阿宁听到消息，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娘娘，您要升位啦！”
我淡淡地笑了笑：“别高兴太早。”
中秋宴那天，御花园灯火辉煌，挂满了彩灯。各个宫里的妃子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头上全是珠宝，身上香喷喷的。我穿了条月白色的裙子，头发上只插了一朵白玉海棠花，简简单单的，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皇上亲自来了，坐在主位上。他先鼓励了大臣们一番，然后转头看着我们这些妃子。
“朕最近忙着处理政务，多亏了几个妃子细心照顾，朕才能安心管国家大事。”他慢慢说着，眼睛在我身上停了一会儿，“特别是明贵人，聪明温柔，朕很欣赏。”
我赶紧站起来行礼：“臣妾担不起这样的夸奖。”
他示意我坐下，然后叫太监捧来一个锦盒：“这是朕专门赏给明贵人的，表示表扬。”
锦盒打开，是一对镶着宝石的金步摇，闪闪发光，可值钱了。
殿里安静极了，大家都明白，皇上这是在暗示什么。
果然，他又说：“明贵人进宫以后，一直守规矩，朕决定，升她为‘明妃’，住在承华殿，从现在开始生效。”
我心里一震，赶紧跪下谢恩：“臣妾感谢皇上的大恩，一定不辜负皇上的宠爱。”
我身后传来几声吸气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慧贵妃的脸难看到没法形容，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好像要冒出火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我不但没被她的办法整垮，还升了位，离皇后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宴会结束，我回到承华殿，小顺子早就准备好了热水，阿宁也帮我换了衣服。
“娘娘，现在可真是风光得很呐。”阿宁笑着帮我解开头发。
我靠在榻上，轻声说：“树大了容易招风，以后更得小心。”
小顺子在旁边说：“奴才听说，慧贵妃今晚把几个亲信叫进宫了，估计又要搞事儿。”
我闭着眼睛，慢慢说：“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阿宁担心地问：“那娘娘打算咋办？”
我睁开眼睛，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坚定地说：“既然已经站到前面了，就不能再躲在后面。我要让她知道，苏明玥不是让人随便摆弄的棋子。”
话刚说完，一阵风吹动了帘子，蜡烛的火苗晃了晃，映出我眼角淡淡的寒意。
我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温柔却藏着锋芒的自己，小声说：
“这一次，我要自己下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