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我正出神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心脏猛地一缩。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阿宁“噌”地一下就冲出去开门了。紧接着，就听见一个宫女压低声音禀报：“娘娘，小顺子求见。”
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快了些，可心里头还是隐隐有点不安生。小顺子这几天一直在外头打听慧贵妃死后宫里那些暗地里的事儿，这会儿突然回来，指定是有啥要紧事儿。
可不嘛，小顺子进来的时候，脸绷得紧紧的，手里还攥着一封密信。我朝阿宁使了个眼色，她赶紧把门关上。小顺子这才把声音压得更低：“娘娘，奴才刚从东宫那边回来，听说藩国公主这几天老往皇后宫里跑，好像在商量啥大事儿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可脸上愣是没带出啥表情，嘴里应道：“知道了。”停了一会儿，又嘱咐他，“你多留点儿心，特别是那些新调进来的宫人。”
小顺子点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噼啪”响着，把我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会儿长一会儿短。我清楚，这后宫就没真正太平过。慧贵妃虽说死了，可她留下的麻烦还在，真正难对付的家伙，说不定才刚开始出招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坐在窗前，瞅着庭中梅枝上的残雪慢慢化了，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声音脆生生的。阿宁端着茶水走进来，小声说：“娘娘昨夜没睡好吧，瞧这眼底都发青了。”
我挤出个笑容，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没事儿，今儿我得去一趟凤仪宫。”
阿宁先是一愣，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娘娘是想去……向皇后学礼仪？”
“没错。”我放下茶盏，眼神挺坚定，“往后在这宫里，光靠机灵和运气可不行。想站稳脚跟，就得懂规矩、知道啥时候该干啥。”
阿宁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娘娘说得对，就是……皇后不一定真心教您。”
“我当然晓得。”我淡淡地笑了笑，“她要是不肯教，我也得让她瞧见我想学的决心。”
说完，我站起来换衣服，穿上一条素雅的杏色织锦裙，随便梳了个堕马髻，只插了一支白玉簪。阿宁帮我整理好披帛，小声叮嘱：“娘娘小心着点儿。”
我点点头，带着她往凤仪宫走去。
到了殿前，有宫人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皇后那温柔的声音：“明嫔来了，请进吧。”
我迈进殿里，就见皇后端坐在主位上，穿着绛红翟衣，眉眼带笑，那气质一看就是母仪天下的人。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我行了个礼，语气恭恭敬敬的。
皇后抬手示意我起来，“明嫔近日过得可好？晋封之后，都还习惯不？”
“多谢娘娘关心，一切都挺好。”我回答完，顿了顿，又说，“臣妾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皇后微微一笑，“但说无妨。”
我往前走了一步，一本正经地说：“臣妾进宫以来，虽说得了皇上恩宠，可因为出身江南，对宫廷礼仪知道得太少。每次想到这儿，心里就发慌。今儿斗胆求娘娘指点一二，让臣妾能守规矩，不辜负皇上的恩宠。”
皇后听了，神色没啥变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好像在琢磨我这话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她轻轻一笑：“明嫔有这份心思，很难得。本宫自会尽力教导。”
我心里松了口气，脸上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谢娘娘恩典。”
“明日辰时去偏殿吧，本宫会安排人带你熟悉宫规。”皇后语气温和，“不过，学礼仪，可不只是学个表面，得用心去体会。”
我点头答应，告退出来。
回到承华殿，阿宁赶忙迎上来问：“娘娘咋样？”
“皇后答应教我了。”我坐下，喝了口茶，“但她不一定真心教。”
“那娘娘为啥还要去呀？”阿宁有点不明白。
“就因为这样，我才得去。”我望着窗外，“她要是愿意教，我就虚心学；她要是敷衍我，我也得让她看到我的诚意。再说了——”我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我要是不学，以后不得处处吃亏？”
阿宁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娘娘说得对。”
第二天，我按时去了凤仪宫偏殿。皇后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几个年纪大的女官也在，都是懂礼法的行家。我竖起耳朵听，仔仔细细地记，每个动作、每句话都不敢马虎。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正翻着笔记呢，就听见旁边一个宫女小声嘀咕：“皇后娘娘这次居然肯教人了。”
“听说明嫔自己主动来学的，也不知道是真想学，还是有别的想法。”另一个宫女笑着说。
我假装没听见，低着头接着整理笔记。皇后这么做，既是试探我，也是考验我。我得表现得特别谦逊、特别诚恳，才能让她不起疑心。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按时去上课，不管刮风下雨都不间断。皇后没亲自教我，让她身边的掌事嬷嬷教。一开始，嬷嬷讲得还挺详细，可后来，好多关键的地方就一笔带过，甚至干脆不说了。
我发现这情况后，就私下里问阿宁一些基础问题，午休的时候让小顺子去打听宫里以前的规矩。对于皇后故意躲开不讲的部分，我就借着问别的问题的时候巧妙地引出来，想知道个大概。
有一天，一个嬷嬷讲前朝一个妃嫔失宠的事儿，话里好像有别的意思。我听了没吱声，只在笔记上记下几个关键词，等回宫了再慢慢琢磨。
过了几天，我总算明白，那个妃嫔失宠是因为太爱显摆，把当时的太后给惹恼了。现在，我虽说得了皇上的偏爱，可要是不收敛点儿，说不定也得落个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儿，我更下定决心要把礼仪学好。不光要学会宫里那些复杂的礼节，还得学会在权力和规矩之间找个平衡点。
可是，就在我一门心思学习的时候，慧贵妃的那些余党还没老实。她们偷偷给我使坏，好几次把我的学习资料弄乱，有一回上课还故意误导我，让我做出不合礼节的动作。
我察觉到不对劲后，立马提高了警惕。每次离开书房都要检查门窗关好了没，还让小顺子留意有没有可疑的人靠近。再碰到这种事儿，我没当场发火，悄悄收集证据，等着合适的机会把真相揭开。
这天，我又去了凤仪宫。皇后正在批奏折，看见我来了，淡淡地一笑：“这些日子，你进步挺大。”
“全靠娘娘栽培。”我恭恭敬敬地回答。
皇后抬眼看了我一下，眼神挺深的，“你知道吗，真正的权谋之术，不在那些计谋，而在人心。”
我心里一震，低下头说：“臣妾愿听娘娘教诲。”
皇后却没接着说，就那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挥了挥手，“今日就到这儿吧。”
我退出殿外，心里半天都平静不下来。她的话，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的一扇门。
回到承华殿，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天色渐渐暗下来，晚风吹动我的衣裳，好像在提醒我：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