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声音。
万鹏达端坐在办公桌前,拿起报纸:“进。”
纪今越长腿迈进,办公室变得逼仄起来:“政委,听说你找我?”
“坐。”万鹏达指了个位。
“听说你媳妇带孩子过来随军了?”
纪今越一板一眼:“报告首长,是!”
“这张表你填下,我加急报上去,争取明天给你分房下来,刚好我家隔壁还有空出来。”
“谢谢首长。”刷刷把资料填完。
万鹏达打趣道:“今越啊,我知道你心急,但是也不能太放肆,队里还是看重仪容仪表。”
纪今越不理解,作为下属,还是应声好。
万鹏达一看,就知道他没理解透,指了指嘴角:“偷吃也不知道擦嘴。”
纪今越摸上嘴角,才知道那破了块皮。
顿时明白,过来时那些小伙为何会说那些话了。
五年没见,江禾倒是愈加大胆起来。
纪今越眸色渐深,“我明白了。”
“政委,没什么事我先回了。”踱步离开。
万鹏达叫住他:“等等,你回去把随军申请也一起补齐交上来。”
虽然说先斩后奏,但部队规矩还是要遵守。
以免被人抓住小辫子。
……
纪今越拿着饭盒去打饭,刚巧遇见聂经亘。
“哟,我们的纪团回来了?还带了一身伤,真是少见。”
纪今越眉眼冷淡:“不小心磕到的。”
“哦,原来是不小心啊。”聂经亘拉长尾调,“还有津贴吗?要不要兄弟我赞助点?”
纪今越懒得理他,“不跟没媳妇的人可怜蛋说话。”
“纪今越!你过分了啊!”被戳了痛脚的聂经亘大叫。
纪今越没搭理他,让打饭阿姨特意多打了瘦肉。
江禾是个娇性子,不喜肥肉,只爱吃瘦肉。
打了满满三盒菜。
这些应该够他们吃了吧?
聂经亘也打好了饭:“今越,想坐哪?”
“你自个吃,我有人要陪。”
聂经亘再骂:“纪今越,你个王八蛋!”
再次来到招待所,仍然是接待他们入住的工作员。
“同志,来给你媳妇送饭啊?”
纪今越点头,拿出结婚证:“你看下。”
工作员把结婚证检查,确认上面的照片跟眼前人能对上,不是拐骗妇女,当下眉开眼笑:“同志啊,媳妇第一次过来随军?”
“嗯。”
“我看你们夫妻俩长得好看,才偷偷跟你说,媳妇可是要拿来宠,不能打不能骂,不然等你哪次回来,媳妇就带着孩子喊别人爸爸了。”工作员又隐晦提了句:“姐知道你心急,但是也不能太急,要适量,不然媳妇会不高兴的。”
加上工作员,今天是第四个人打趣他嘴角的伤口。
饶是向来冷峻的纪今越也不好意思,咳了几下,想了想,讨经道:“姐,那你说要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没有,要问你媳妇。”
纪今越没回话,大腿跨上楼梯。
惹得工作员连连啧啧啧。
还是太年轻了。
有使不完的牛劲。
屋内。
糖糖在床上打滚:“妈妈,我们日后就在这住了吗?”
“当然不是,等你爸爸房子分下来,我们再搬。”江禾想起件事,坐起身来。
“糖糖,妈妈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糖糖滚进她怀里,眨着大眼睛:“好。”
声音仿佛撒了糖。
“你说话好甜哦。”
“因为我叫糖糖呀!”
“妈妈问你,刚才你说的被人喊野孩子是怎么回事?”
糖糖不在意把玩她垂下的秀发:“因为我只有妈妈外公外婆,没有爸爸呀!”
“你怎么不跟妈妈说?”江禾心里涩涩的。
“可是妈妈我不想你难受。”
糖糖知道那会的妈妈不喜欢他,他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妈妈更讨厌他。
现在的妈妈真好,会抱他,亲他,香香软软,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糖糖祈求着。
“如果日后还有人说你,记得要跟妈妈说哦?”
门外的纪今越绷紧手臂,青筋突起,胸口似乎被堵住,喘不过气。
半晌后,他扬起笑,敲门。
“来啦!”糖糖跳下床,一跳一蹦。
“糖糖,不能随便给人开门。”
“你是谁?”奶乎乎的声音。
一道低沉的嗓音透过木门传进来:“我是你爸爸,给你们带饭来了。”
糖糖把门打开,迅速跑到门后,跟他玩躲猫猫。
然而,纪今越进来看到有道人影直冲他腿,作为军人的他条件反射抓住人影。
“纪今越,快放手!”江禾没料到会发生这幕,急出声。
“啊!爸爸,我痛!”
入手是小孩特有的柔软,纪今越回过神,没把他放下,反而抱着他进来,低声哄:“对不起,爸爸不知道是你,下次不能突然吓爸爸了,知道吗?”
糖糖喜不自胜:“妈妈快看!我变高了!”
现在一看到纪今越,江禾就想起她被按在床上的画面,脸不受控制又红了,躲避他冷冽的目光。
纪今越想起楼下的话,眼神暗了暗,体贴把饭盒打开,拿起筷子:“禾禾,先吃点饭。”
江禾直接一个瞳孔放大,脱口出:“你不会往里下毒了吧?”
黄老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糖糖也放下碗:“妈妈,我是要死了吗?”
呜呜呜怎么办,刚认得爸爸要把他毒死啦!
纪今越脸黑得不能再黑,咬牙切齿:“没下毒。”
江禾不信:“你确定?”
糖糖是江禾的小尾巴,也跟着说:“不信不信。”
两张肖似的小脸坦荡荡仰头看他。
存了气的纪今越如泄气的气球败下阵,先吃了口,“这样,相信了吗?”
“你吞下再说!”
有了剧情作伴,江禾可不会信他任何一句话。
纪今越咽下:“相信了吗?”
江禾狐疑,难道今天儿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这时,糖糖肚子发出咕噜声。
饭香一阵一阵飘进他鼻里,馋得他看了又看。
江禾哭笑不得:“糖糖,快吃饭,别饿到了。”
饭是无辜的,不该因为纪今越而不吃。
饭菜一入口,江禾眼睛都亮了。
部队的饭真真真太好吃了!
纪今越暗中观察她的反应,勾唇笑了笑。
还是跟五年前一样好哄。
糖糖吃得满嘴流油,末了,打了个大大的嗝:“爸爸,我以后还能吃上这么好吃的饭吗?”
纪今越拿过纸巾,帮他擦嘴:“估计不行。”
“啊?为什么啊?”
“因为这些是空勤灶,是国家特意给飞行员准备,耗费了国家很大人力物力。”
“那我日后也去当飞行员!”糖糖不知道飞行员是什么,但他知道当了就能每天都吃上好吃的饭!
“随军申请我已经交上去,房子也申请了,大概明天能批下来。”
江禾笑容明亮,软着嗓子:“你真好,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江父江母都是高知分子,整日如胶似漆,每日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喜欢、爱,耳濡目染下,江禾也染上了这个习惯。
不过跟他们不同的是,江禾是见人就说,哄得人团团转,心甘情愿帮她干活。
之前的纪今越就上钩了。
“爸爸,我也爱你哦。”复读机糖糖。
纪今越心里冷笑。
五年了,她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幼稚!
还真以为他还会吃这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