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这孩子也太虎了!”
有人惊呼,也有离得近的人冲上拉住王天宝。
江禾抱了孩子,闪避不及,手紧紧护住糖糖的头,以免摔倒时能保护头不被伤到,睫毛颤颤,似乎有幸运之神降临。
完了,这一摔不会把她脸给摔坏吧?
果然纪今越克她!
来家属院这些天招到的小人,比她生活在沪市还要多!
江禾在心里暗数纪今越几大罪证,倏然鼻间闯入男人的荷尔蒙,紧接着身体一转,她被宽广的胸膛挡了严严实实。
男人单手把她圈在怀里。
“你快放开我!”
“奶奶快救我!我好痛!”
江禾转过头看,原来跟头牛似冲过来想撞她的的王天宝被男人单手拎起,如被猎人扼住脖子的鸡崽,双手双脚使劲扑腾,想从猎人手中逃脱。
王天宝是王婆子的命根子,把宝贝孙子看得比钱还要重要,现在纪今越单手拎起,瞬间刺激了王婆子的大脑,发了疯般似的上前扑打啃咬他的手臂:“我告诉你,你再不把我乖孙放开,信不信我要你赔命!”
“妈,你快放开纪团长!”王兴林目眦欲裂。
他打死都想不到儿子会当着领导的面去撞人,更想不到王婆子为了救儿子去咬纪团!
这两个无论哪条单拎出来都是重罪,结果他家人两个都干了!
士兵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拉开王婆子,怕她又发疯,直接以押犯人一样从背后反锁双手。
王婆子哪受过这对待,当即哎哟哎哟痛呼起来。
王兴林连连弯腰:“真是不好意思,天宝和我妈我回去了一定会好好教训!纪团长等我把家里收拾干净,一定亲自上门道歉。”又对陈司令点头弯腰:“司令,我知道我今天发生这件事,我有很大的问题,全怪我对家属管教不力,你放心,回去了我一定写检讨,深刻反省!”
陈司令听完,面色稍好了些。
王兴林自说完后,一直观察陈司令的表情,在看到他表情不像刚才那般严肃,心下松了口气,呼,只是写份检讨,对他的前程无伤大雅,幸好他脑子转得快,要是给纪团长反应过来,就不是写检讨那么简单了。
然而他的美梦终究是要落空。
纪今越漆黑的双瞳幽幽注视着他,不怒自威:“王连长,如果我没拦下令郎,那我妻子和小孩就会摔倒在地,轻则受伤,重则脑袋流血,你母亲第一次时间不是教训令郎,而是上前打我,可见你在家里是如何管教他们的了?”
“妈妈,道歉不应该是向我们道歉吗?为什么哥哥犯错,叔叔写检讨就可以了?”糖糖大眼睛眨呀眨。
“可明明不是我们受伤了吗?”
“陈司令,这事我们才是受害者,如果说要道歉应该征得我们的同意,我并不认同他提的道歉。”显然江禾也不认同王兴林轻飘飘写检讨。
装委屈是她的拿手好戏,眨了下眼,两颗豆大的眼珠啪嗒落下,可怜兮兮像只被人欺负的猫猫。
纪今越垂下的指腹微微蜷缩,须臾,恢复平静。
“对啊,纪团媳妇说的对,他们才是受害者,这人只写检讨真是太便宜他了!”
“部队里怎么会让这种人来随军,我都怕以后他家直接来我抢东西了。”
陈司令想想也是,检讨确实不能安抚受害者的心情,于是道:“这事你想怎么处理?”
“既然王连长说要写检讨,那就当着全团的面向我道歉并说明前因后果,还有他家人也要一起。”江禾认真思考后提出的赔礼。
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部队不可能大动干戈给王兴林一家实质性惩罚,如果她真的不依不饶一定要部队给出的说法,只会落个不好相处斤斤计较的名声,她来这里是为了避难,平平安安苟过七年,可不想多树立敌人。
陈司令目露赞赏:“行,下周一全军思想大会我会安排他们上台当众给你道歉。”
起初他听江禾不认同,以为她是想队里给王兴林处罚,可这件事没大到处罚地步,结果只是想要王兴林当众道歉。
“王连长,刚江同志的话你也听到了,回去把检讨写好交给政委,下周一你带上你家人一同给江同志道歉,还有今天这事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陈司令虽是笑着说,却莫名让王兴林心一颤。
“好的好的,司令说的是。”王兴林心里憋了一团火,无处可发。
怕王婆子和儿子在待下去,会给他惹出更大的麻烦,沉着脸把他们赶回去。
主人公都跑了,其他人也没了看戏的念头,纷纷回到自家去。
“婶子,你等等。”江禾叫住最先帮她说话的婶子。
刚才她看得清楚,如果不是有了她的帮忙,其他婶子也不会这么快一起站到她这边。
林婶子回头:“同志你是在喊我吗?”
“对,婶子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我叫江禾,你喊禾禾就行,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站出来帮我们说话,恐怕我们都撑不到我男人回来,你不知道,你说话那会,我瞬间就不害怕了。”江禾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特别真诚。
她长了张娃娃脸,好听的嗓音,很轻易俘获长辈的喜爱,林婶子几乎也不例外,眯着眼说,“我姓林,你喊我林婶子,大家都是一个家属院,互帮互助是很正常,你不用放在心里。”
“那怎么行,要不是没有你,我估计就无家可归了。”江禾拍了拍糖糖:“糖糖,快跟奶奶说谢谢。”
“谢谢奶奶。”糖糖扯着嗓子喊。
“哎,好孩子。”
江禾半是为难半是歉意:“林婶子,我们刚搬来,什么东西都没添,就不邀请你上门,等我们收拾好,再郑重邀请你过来。”
林婶子那会刚来随军,家里也是什么都没有,深有体会:“大家刚来都这样,需要我搭手不?”
“婶子,我谢你都来不及,怎么能让你帮忙,这要是让我妈知道,不得骂我?”江禾是个嘴甜,又说了好多好听的话,哄得林婶子红光满面。
纪今越静静看着她哄人,这是她的独门技巧了,不管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她撒娇,都会不自觉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不由想起五年前,她也是这样哄他。
忽地,细嫩的手爬上他双臂,打断他的回忆,垂眸视线落在修剪平整的指甲上,久久不语。
“阿越,你在想什么?”江禾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瞳仁漆黑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