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顶楼的风,带着末世特有的、混杂着尘埃与淡淡腐臭的凉意,吹拂着林默汗湿的脸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焦灼。基因锁Lv2带来的暖流在体内缓缓运转,修复着爆炸带来的内伤,胸口的剧痛减轻了许多,但每一次呼吸仍带着隐痛。破壁者Lv2的力量感更清晰、更稳定,五感也更为敏锐,他甚至能听到楼下远处菌尸模糊的嘶吼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储备室的火似乎还没完全熄灭)。

但这新获得的力量,此刻只让他更加心急如焚。

“林默,你确定要去吗?你伤还没好…”苏婉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身上多处渗血的擦伤、淤青。她刚刚帮他简单处理了最严重的几处外伤,用储备室找到的急救包进行了包扎。

“确定!”林默的声音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如刀,“我妈在住院部三楼内科病房,307房。我必须去确认!”这是他压在心底最深的石头,感染解除后,这念头再也无法遏制。他无法想象母亲独自面对这地狱般的景象。

苏婉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知道劝阻无用,默默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我对病房区熟。”她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经历了储备室的生死考验,她似乎也多了几分坚韧。

两人不再耽搁。林默将剩下的一支β型血清小心收好,这是无比珍贵的战略物资。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基因锁Lv2带来的恢复力确实惊人,虽然重伤未愈,但行动已无大碍。

他们沿着楼梯小心翼翼地下到三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腐臭味和淡淡的硝烟味(来自储备室的燃烧)。走廊里一片狼藉,血迹斑斑,散落着各种杂物和破碎的医疗设备。几只零星的普通菌尸在远处漫无目的地游荡,被林默提前感知,利用拐角和空病房巧妙地避开了。升级后的感知和速度,让这种规避变得相对从容。

【扫描持续开启】 (消耗微量精神力,但Lv2的支撑力更强)

威胁分布: 三楼东侧(药剂储备室方向)威胁降低(大火和畸变体死亡威慑),西侧病房区菌尸密度中等,暂未发现大型畸变体信号。

目标路径: 前往307病房,路径相对清晰,需经过护士站和一个小型配餐区。

很快,“内科病房307”的门牌出现在眼前。门虚掩着,门框上有几道深深的、带着干涸血迹的抓痕。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内,一片死寂。

想象中的恐怖场景并未出现。病床上空空如也,被子凌乱地掀开一角。床头柜上,一个插着枯萎康乃馨的花瓶翻倒在地,水流了一地,早已干涸。旁边的椅子上,搭着一件林默熟悉的、母亲常穿的米色开衫。

没有血迹,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母亲的身影。

“妈?”林默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快步走到床边,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冰冷的床单。没有温度,只有灰尘。

“人呢?”苏婉警惕地守在门口,压低声音问。

林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病房的每一个角落。基因锁Lv2带来的敏锐观察力让他捕捉到了细节——床下没有,卫生间门开着,里面也是空的。窗户紧闭,没有破损。

母亲就像凭空消失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失落感瞬间攫住了林默。他宁愿看到最坏的结果,也比这种毫无线索的消失要好!这无尽的未知,比任何怪物都更折磨人!

“冷静…林默,冷静…”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再次落在那件米色开衫上。他走过去,拿起开衫。一股熟悉的、母亲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灰尘钻入鼻腔,让他鼻子一酸。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在开衫内侧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小块硬硬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一张被折叠得很小的、染着几滴暗褐色血迹(不知是谁的)的纸条!纸条边缘有些毛糙,像是匆忙撕下来的。

林默的心跳骤然加速!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

上面是用一种熟悉的、有些潦草却力透纸背的笔迹写下的几行字,正是母亲的笔迹!

> “小默,别回来!快逃!去顶楼!有……”

> “……他们来了!穿着奇怪衣服…很强…带走了王医生他们…”

> “……地下…小心……‘方舟’是……”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更是潦草模糊,仿佛书写者遭遇了极大的变故被迫中断,那几滴暗褐色的血迹就落在“方舟”两个字旁边,触目惊心!

“方舟?”林默瞳孔骤缩!这个词他并不陌生!在系统任务和之前听到的传闻中,都提到过“方舟议会”!母亲怎么会知道?还写下来警告他?“地下”?“穿着奇怪衣服很强的人”?带走了王医生他们?

信息量巨大,却支离破碎,如同迷雾中的碎片,拼凑不出完整的真相,反而带来了更多疑问和更深的寒意!

“方舟议会”…这个名字在末世背景下,本身就带着一种冰冷、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是他们带走了母亲?为什么?母亲最后想写的“是”后面,到底是“什么”?是“陷阱”?是“希望”?还是别的?

“林默,这…”苏婉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脸色变得煞白,“方舟议会?我好像…在灾变前听赵主任提过一次,说是什么…跨国秘密组织?非常神秘…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林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担忧。他紧紧攥着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母亲还活着!至少在被带走时还活着!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支撑着他。但带走她的是“方舟议会”这个神秘莫测的组织,前路吉凶未卜!

“顶楼!妈让我去顶楼!”林默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火焰。纸条的开头,母亲在危机时刻最想传递的信息就是让他去顶楼逃生!这一定是她认为最有可能的生路!

“走!去顶楼!”林默将纸条小心贴身收好,如同护住唯一的希望。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空荡的病床和那件开衫,仿佛要将母亲的气息刻入脑海,然后毅然转身。

目标改变:逃离医院,活下去,然后…找到“方舟议会”,找回母亲!

两人不再停留,迅速退出病房,沿着来路向楼梯间冲去。这次的目标是向上的顶楼。

然而,就在他们冲到楼梯间入口,准备向上时——

轰!

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伴随着墙体破裂的碎石飞溅声和一声熟悉的、充满暴戾的嘶吼!

“吼——!”

是那只“镰刀手”畸变体!它不知为何被惊动,竟然撞破了二楼到三楼楼梯间的防火门,庞大的身躯挤了上来!它青黑色的皮肤上沾着更多血污和灰烬,右臂那巨大的骨镰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它浑浊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楼梯间上方的林默和苏婉!

【目标:畸变体(镰刀手) - 状态:轻微损伤(左肩有撕裂伤),威胁等级:高!】

“该死!阴魂不散!”林默暗骂一声。这只畸变体从第二章开始就像跗骨之蛆!它左肩那道新鲜的撕裂伤…难道是李叔?林默心中一凛,但来不及细想。

“上楼!快!”林默一把将苏婉推向通往顶楼的楼梯,自己则横跨一步,挡在楼梯口,反手抽出了插在后腰的消防斧(从储备室出来后他重新捡了一把)。基因锁Lv2的力量在体内奔腾,虽然重伤未愈,但气势却比之前更盛!

“林默!”苏婉惊呼。

“走!我挡住它!顶楼汇合!”林默头也不回地吼道,目光死死锁定下方正咆哮着冲上来的庞然大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硬拼胜算不高,但必须为苏婉争取时间!顶楼是唯一的生路!

镰刀手巨大的骨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劈向拦路的林默!那恐怖的力量,足以将钢铁斩断!

林默眼神一凝,基因锁Lv2带来的动态视觉和反应速度发挥到极致!他没有硬接,而是身体如同鬼魅般向侧面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轰! 骨镰狠狠劈砍在水泥楼梯上,碎石四溅,留下深深的沟壑!

林默趁机反手一斧,狠狠砍向镰刀手相对纤细的脚踝关节!这是扫描提示的弱点之一!

铛!

斧刃砍在青黑色的硬皮上,竟然迸发出火星!只留下了一道白痕!好强的防御!

“吼!”镰刀手吃痛(虽然伤害不大),更加暴怒,左臂如同攻城锤般横扫而来!

林默矮身翻滚,再次惊险避开,但劲风刮得脸颊生疼。他且战且退,利用楼梯狭窄的地形和自身的敏捷与这力量恐怖的怪物周旋,斧头不断寻找着它关节、眼窝等脆弱部位攻击,虽然难以造成致命伤,但也成功激怒了它,将其牢牢牵制在楼梯间!

“快走!”林默再次朝着上方吼道。他能听到苏婉急促的脚步声正在远去。

镰刀手似乎也意识到猎物要跑,发出一声焦躁的咆哮,攻击更加疯狂!林默压力陡增,身上又添了几道被碎石和镰风划出的血口!感染虽然清除,但失血和伤势的累积让他的动作开始有些滞涩。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通往顶楼的那扇厚重的防火门方向,传来了苏婉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的喊声:“林默!门开了!快上来!”

林默精神一振!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消防斧狠狠掷向镰刀手的脸(被它用骨镰格开),然后转身,将基因锁Lv2的速度爆发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顶楼!

“吼!”镰刀手愤怒地追来!

林默冲上最后几级台阶,看到顶楼的防火门果然被苏婉打开了一条缝!他毫不犹豫地侧身挤了进去!

“关门!”林默和苏婉同时发力,用肩膀死死顶住沉重的防火门!

轰!!!

几乎在门关上的瞬间,镰刀手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在了门上!整个门框都在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门外传来怪物疯狂的嘶吼和骨镰刮擦金属的刺耳噪音!

“顶住!”林默咬牙,基因锁Lv2的力量源源不断涌出,死死抵住门。苏婉也脸色涨红,用尽全身力气。防火门异常坚固,加上怪物体型庞大在楼梯间不好发力,一时竟真的被两人顶住了!

撞击持续了十几秒,终于渐渐停歇,只剩下门外不甘的咆哮和刮擦声。那怪物似乎暂时放弃了。

两人虚脱般靠着门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冷汗浸透了后背。

林默这才有机会抬头,看向顶楼的景象。

然后,他愣住了。

顶楼天台比他想象的要大,但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灾难现场!

一架中型民用直升机的残骸,如同被巨人生生撕碎的玩具,以扭曲的姿态侧翻在天台中央!旋翼断裂扭曲,机舱严重变形,舷窗玻璃全部粉碎,机身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烧痕迹和巨大的撕裂伤口。黑乎乎的燃油泄漏了一地,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几具烧焦变形、难以辨认的尸体散落在残骸周围。

显然,这架直升机在试图降落在医院顶楼时,遭遇了灾难性的袭击或故障,坠毁了。

而更让林默和苏婉感到寒意的是,在直升机残骸附近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不属于直升机的物品:几个印着奇特三角形标志(内部似乎有眼睛图案)的金属箱子,一些断裂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不知名器械碎片,还有…几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以及一些被撕碎的、材质特殊的黑色制服碎片!

林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奇特的三角形标志上——这与母亲纸条上提到的“方舟”有关吗?这些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就是母亲说的“穿着奇怪衣服很强的人”?他们和这架坠毁的直升机是什么关系?他们是带走了母亲的人吗?还是…他们也遭遇了不测?

坠毁的直升机残骸、神秘组织的标志碎片、未知的袭击者、消失的母亲…所有的线索如同乱麻,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谜团。

顶楼的风,呜咽着吹过残骸,卷起几片黑色的灰烬,仿佛在低语着不祥。

他们的逃生之路,似乎就在眼前这堆燃烧过的残骸之中?还是说,这仅仅是另一个更加危险漩涡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