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飘飘那张薄薄的、写着天文数字的账单，像一块沉甸甸的玄铁，精准地砸在沈悠悠的脑门上，砸得她眼冒金星，灵魂都在颤抖。
一千八百块中品灵石！
把她、包打听、贾仁心捆一块儿卖了，再搭上刚鬣和它那群只知道堆粪的兄弟，恐怕都凑不齐一个零头！沈悠悠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一百年都在灵兽苑扫猪粪还债的悲惨画面，那股源自社畜灵魂深处、对债务的恐惧混合着对眼前这烂摊子的巨大怨念，如同火山岩浆在她胸腔里奔腾咆哮！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怨念（对天价账单的绝望、对猪队友坑爹行为的愤怒、对命运不公的控诉）！怨念值+150！突破临界点！‘怨念能量场’轻微扩张！】
【被动技能‘怨念雷达’强化！可模糊感知目标核心执念（需近距离且目标精神松懈）！】
沈悠悠头顶那无形的怨念黑烟几乎凝成实质，连刚被云飘飘净化术安抚下来的慧莽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铜铃大眼里闪过一丝困惑——这女施主身上的气息，怎么比刚才那墨绿毒烟还让他心头发怵？
“云…云师姐…”沈悠悠的声音带着一种破产边缘的虚浮，她努力挤出这辈子最诚恳、最卑微的笑容，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您看…这账单…它是不是有点…有点过于璀璨夺目了？您也知道，我们灵兽苑，穷得就只剩下灵兽的…呃…艺术肥料了。要不…分期付款？或者…以工抵债？” 她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废墟，意思很明显：您看我们能干点啥？
云飘飘神色清冷如故，连睫毛都没动一下，仿佛刚才报出的不是天价账单而是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她指尖微动，那张写着数字的素笺轻飘飘地飞向沈悠悠。“账单已立，概不赊欠。一月为期。逾期…”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角落里那个重新被符箓封印的玄铁箱子，“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冰碴子般的寒意，让沈悠悠、包打听、贾仁心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云师妹，”一旁盘膝调息的了无终于缓过一口气，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了许多。他双手合十，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多谢师妹援手。此番…是贫僧学艺不精，连累师妹费心了。” 他看向沈悠悠，眼神复杂，有探究，有无奈，也有一丝奇异的…包容？“沈施主与贾施主也非存心之过，那污秽之气确与魔气有异，源头诡异，尚需详查。这账单…贫僧愿…”
“师兄不必多言。”云飘飘直接打断了无的话，语气斩钉截铁，“万佛宗香火钱自有定数，师兄不必为此破例。况且…” 她清冷的眸子转向沈悠悠，里面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光芒，“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相信沈师妹…自有办法。”
沈悠悠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跳，总觉得这位圣女话里有话。
慧莽挠了挠他那颗锃亮的光头，看看师兄，又看看云飘飘，再看看一脸“我要完蛋了”的沈悠悠，瓮声瓮气地开口：“那…那俺们现在咋办？那黑箱子里的玩意儿咋整？看着就邪性！要不俺一禅杖把它砸得稀巴烂，永绝后患！” 说着就要去抡他那根凶器。
“不可！”沈悠悠、了无、云飘飘三人异口同声。
沈悠悠是怕他把里面更邪门的东西砸出来；了无是担心暴力摧毁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污染；云飘飘则是…柳眉微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此物蕴含的污秽怨毒之力极为特殊且凝练，贸然摧毁，毒素扩散，污染地脉，清理起来更麻烦，账单至少翻三倍。”
慧莽一听“翻三倍”，吓得赶紧把禅杖收了回来，讪讪地不敢再吭声。
“当务之急，是将其彻底净化或安全封印。”云飘飘下了结论，目光再次落到沈悠悠身上，“此物因沈师妹的灵兽苑而起，也当由此处负责处理。一月之内，若无法解决此隐患…” 她没说完，但那份量比刚才的账单还重。
沈悠悠只觉得眼前一黑。处理？怎么处理？让贾仁心再炼一炉更猛的毒丹把它中和了？那怕不是要直接召唤域外邪神降临！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角落当鹌鹑的包打听，忽然弱弱地举起手，小眼睛贼亮：“那个…沈姐，云师姐，了无师兄…我…我可能…知道点门路？”
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快说！”沈悠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是这样的，”包打听咽了口唾沫，努力组织语言，“我之前倒腾情报的时候，听一个倒腾‘古物’的掮客提过一嘴，说是在黑市深处，‘鬼手’莫三娘手里，有件祖传的宝贝，叫‘九窍封魔龛’，据说是上古时期某个大宗门用来封印邪魔残肢的，后来宗门没了，东西流落出来…能隔绝一切邪祟气息，坚固无比，连化神期大佬都打不破！”
九窍封魔龛？沈悠悠眼睛一亮！听起来就专业对口！
“东西在哪？”云飘飘直接问重点。
“在…在‘迷踪鬼市’。”包打听声音更小了，“那地方…邪门得很，入口飘忽不定，进去还得有‘引路钱’和‘信物’…而且那莫三娘，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脾气古怪，要价奇高…”
迷踪鬼市？引路钱？信物？沈悠悠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小火苗又被泼了盆冷水。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而且肯定贼烧钱！
“钱不是问题。”云飘飘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沈悠悠、包打听、贾仁心三人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她。一千八百块中品灵石的债主说钱不是问题？
云飘飘没理会他们的目光，只是从她那看似朴素、实则内有乾坤的储物戒里，慢条斯理地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碧绿剔透的玉盒。玉盒打开，一股沁人心脾、仿佛能涤荡灵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将空气中残留的那点腥甜腐败味彻底驱散。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三颗龙眼大小、圆润无瑕、表面隐隐有霞光流转的丹药。
“九转清心涤尘丹。”云飘飘的声音依旧清冷，“神医谷秘传，化神期以下，心魔、污秽、剧毒，一颗见效。黑市价，不低于五百中品灵石一颗。”
嘶——！
在场除了了无还能保持镇定，沈悠悠三人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一颗！三颗就是一千五！这简直是行走的灵石矿脉！
“以此为引路钱和定金，足够打动莫三娘。”云飘飘合上玉盒，看向沈悠悠，那眼神仿佛在说：东西我出了，剩下的，看你了。“东西取回，封印那污秽之源，账单可酌情减免三成。”
三成！沈悠悠瞬间被巨大的“折扣”刺激得两眼放光，破产的阴霾被冲散大半！果然，圣女师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啊不，是懂得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她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云师姐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把那个什么‘九窍封魔龛’给您…不是，给组织上弄回来！贾仁心！包打听！抄家伙…呃，准备出发！”
了无看着瞬间斗志昂扬的沈悠悠，再看看那装着致命丹药的碧玉盒子，以及云飘飘清冷面孔下那堪称豪横的手笔，默默地在心底又给佛祖上了一炷香。他总觉得，这位云师妹，似乎对沈师妹…格外“关照”？这感觉，比刚才那污秽怨毒还让他觉得微妙。
“师兄，”云飘飘转向了无，语气放缓了些，“您佛力受污，灵台不稳，此地怨念秽气残留，不宜久留。不如随慧莽师弟先回万佛宗驻地静养。此间之事，自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悠悠，“自有灵兽苑处理。”
了无看着云飘飘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看一脸“交给我没问题”的沈悠悠，以及那个被符箓层层包裹的玄铁箱子，最终叹了口气，宣了声佛号：“也罢。此地…便劳烦云师妹与沈施主了。慧莽，我们走。”他需要回去借助佛门清净地之力，尽快驱散灵台阴霾。
慧莽虽然满脑子问号，但对师兄的话言听计从，立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了无，临走前还不忘瞪了贾仁心一眼，瓮声警告：“你小子！再敢弄出幺蛾子，俺拆了你这破地方！”
目送了无和慧莽金光远去，沈悠悠长长舒了口气，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她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云飘飘，又看看包打听和贾仁心，最后落在那碧玉盒子上。
“好了！摸鱼…咳，灵兽苑危机处理特别行动组，现在成立！”沈悠悠叉腰，气势十足，“行动代号：‘黑箱封印计划’！目标：迷踪鬼市，九窍封魔龛！包打听，你负责导航和情报！贾仁心，你…”她看着贾仁心那炸毛头和黑漆漆的脸，嫌弃地皱眉，“你负责把自己拾掇干净！别吓着人家莫三娘！至于我，负责总指挥和…保护我方圣女的金丹！”
云飘飘听着这乱七八糟的代号和分工，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将那装着三颗天价丹药的碧玉盒子，轻轻抛给了沈悠悠。
沈悠悠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温润，药香扑鼻，却感觉重逾千斤。这可是她们全队的“买命钱”啊！
“云师姐，”沈悠悠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收好，凑近云飘飘，压低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真诚，“大恩不言谢！以后您就是我们灵兽苑摸鱼小分队的终身VIP客户！情报免费！豪猪农家肥优先供应！刚鬣的脱单经验分享会也给您留头排座！”
云飘飘：“……”
她默默地转过身，留给沈悠悠一个清冷绝尘的背影，只是那微微加快的脚步，泄露了一丝疑似想要远离噪音源的情绪。
沈悠悠毫不在意，转身对着还在恍惚中的包打听和贾仁心大手一挥：
“同志们！为了减免的债务！为了摸鱼的未来！目标——迷踪鬼市！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