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灼烧感让芙蕾雅几乎握不住法杖。那个残缺太阳状的印记正随着远处怪物的移动而脉动,每次跳动都像有滚烫的钢针顺着血管往心脏方向钻。更糟的是,墨言的情况比她更严重——他胸前的家纹刺青与印记产生共鸣,紫黑色的腐化纹路正沿着刺青边缘扩散。
"别碰我!"墨言突然推开芙蕾雅试图搀扶的手,"会传染..."
山体再次剧烈震动,碎石从通道顶部簌簌落下。远处传来树木断裂的脆响,某种庞然大物正在村落方向横冲直撞。芙蕾雅强忍疼痛拽起墨言:"先离开这里!"
他们跌跌撞撞地穿过蜿蜒的山缝,身后逐渐逼近的除了怪物的动静,还有种诡异的"咔嗒"声——像是无数骨节在同时摩擦。当终于看到出口的微光时,芙蕾雅发现那竟是轮血月,不祥的红光透过林海灰雾,将整个世界染成暗红色。
出口位于半山腰,下方就是已经化为废墟的村落。芙蕾雅倒吸一口凉气:井口爬出的怪物比她想象的更可怕——那是团由噬魂藤纠缠而成的巨大人形,躯干上镶嵌着几十具未消化完的尸体,每具尸体都在同步嘶吼。最顶端赫然是那个猎魔人复制体,它正用芙蕾雅的声音指挥其他部分搜寻着什么。
"融合体..."墨言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它在找...竹简..."
仿佛印证他的话,怪物突然转向山腰方向。芙蕾雅掌心的印记随之爆发剧痛,差点让她跪倒在地。墨言趁机咬破手指,在她掌心快速画了道止血符。符文与印记接触的瞬间,竟暂时隔绝了痛感。
"暂时封印..."墨言喘息着指向东南方,"去神龛...那里有..."
话音未落,山腰处的岩壁突然炸裂。三条水桶粗的噬魂藤破土而出,藤蔓顶端开裂,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牙。芙蕾雅仓促撑起风盾,却被冲击力撞得飞出去十几米,重重摔在片柔软的苔藓地上。
她头晕目眩地爬起来,发现这里竟是块突兀的圆形空地——没有腐化植物,没有灰雾,甚至连泥土都保持着正常的棕褐色。空地中心立着座破损的精灵神龛,龛前石板上刻着与竹简相同的符文。
墨言不知何时已经爬到神龛前,正用染血的手指描摹那些符文。芙蕾雅踉跄着赶过去,发现他正在将两个半枚印记拼合——她掌心的残缺太阳,与他胸前的家纹刺青组合起来,恰好是神龛上缺失的图案。
"这是...净化仪式..."墨言每说一个字都在咳血,"但需要...活祭..."
芙蕾雅这才注意到神龛底部刻着细小的精灵文,记载着某种古老的牺牲仪式。最令她心惊的是,墨言胸前的腐化纹路突然开始加速蔓延——他早就知道自己被感染,是故意用身体作为腐化力量的容器!
"你疯了?"芙蕾雅抓住他的肩膀,"这仪式会要你的命!"
墨言露出个虚弱的微笑:"父亲...当年也..."他突然剧烈抽搐,吐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大团紫黑色雾气。雾气在空中凝结成模糊的人形,发出与融合体相同的"咔嗒"声。
没有时间犹豫了。芙蕾雅将两半竹简按在神龛上,同时拽过墨言的手一起按住。当三个图案完全重合的刹那,整座神龛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她掌心的印记突然浮到空中,化作无数光丝刺入墨言胸口。
"啊——!"墨言的惨叫几乎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光丝在他体内与腐化力量激烈交锋,紫黑色雾气被硬生生逼出体外。更可怕的是,远处的融合体突然发出共鸣般的哀嚎,所有噬魂藤都痛苦地痉挛起来。
芙蕾雅死死按住墨言不让他挣脱。当最后一丝雾气被抽出时,光丝突然转向,全部刺入她掌心的印记。难以想象的剧痛中,她看到无数记忆碎片——
二十年前,另一个东方人站在同样的神龛前。那是年轻时的墨言父亲,他手中拿着完整的竹简,身边躺着个奄奄一息的精灵。神龛发出的金光暂时镇压了井中的怪物,但代价是精灵的生命...
记忆突然跳转。她看到卡萨丁阴鸷的面容,他正在往井中倾倒某种紫黑色晶体。晶体入水的瞬间,整个村落的地面开始蠕动,无数噬魂藤破土而出...
最后的画面是沉眠之泉底部。完整的竹简被某种力量一分为二,一半被精灵守卫带走,另一半则被塞进某个正在形成的融合体体内...
芙蕾雅猛然回神,发现融合体已经狂暴地冲向山腰。更糟的是,神龛的光芒开始减弱,墨言虽然不再被腐化侵蚀,却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而她掌心的印记变成了完整的太阳纹,正随着神龛的节奏明灭。
"不够..."芙蕾雅突然明白过来,"还缺真正的钥匙..."
她看向昏迷的墨言,又看向他腰间那把与父亲同款的断剑。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中成形——如果二十年前的净化仪式需要精灵的生命为祭,那么现在...
融合体已经冲到百米之内,它身上的猎魔人复制体突然咧嘴一笑,用芙蕾雅的声音说道:"找到你们了。"
芙蕾雅拔出断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掌心的太阳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