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守陷人”基地,核心区。

黑暗笼罩着被撞毁的控制台区域,只有陈安乐身上那不断吞噬着残余能量、越来越盛的暗红光芒,如同深渊巨兽睁开的独眼,冰冷地注视着混乱。警报声尖锐刺耳,红光疯狂闪烁,映照着满地狼藉和“冥河”惊骇的脸。

“湮灭者”射出的那道湮灭光束,撕裂黑暗,带着毁灭性的能量直扑陈安乐!

然而,就在光束即将命中那团人形暗红的瞬间,异变再生!

陈安乐似乎本能地感知到了致命威胁,他猛地侧身,并非完全躲避,而是抬起那只挣脱束缚、覆盖着浓郁暗红光芒的手臂,悍然迎向了湮灭光束!

“嗡——轰!”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爆炸!那道足以湮灭钢铁的恐怖能量束,在接触到陈安乐手臂上那层诡异暗红光芒的刹那,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被疯狂地吞噬、分解、吸收!蓝白色的湮灭能量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没入那暗红之中!

陈安乐身体剧烈一震,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极致满足的嘶吼!他手臂上的暗红光芒瞬间暴涨,亮度刺得人睁不开眼!吞噬了“湮灭者”的能量,他体内的“陷”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燃料,那股冰冷、深邃、吞噬一切的欲望如同海啸般席卷他的意识!

“不……不可能!”猎隼(假)目眦欲裂,他赖以制胜的武器竟然成了对方的补品?!这颠覆了他对“陷”和“守陷人”科技的所有认知!

陈安乐缓缓转过头,那双被暗红彻底占据的眼睛,锁定了惊骇的猎隼(假)。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窒息的……饥饿感!对能量的饥饿!

他动了!不再是野兽般的冲撞,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如同瞬移般的速度,瞬间跨越了数米的距离,布满暗红能量的手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直掏猎隼(假)的心脏!

“冥河!”猎隼(假)亡魂皆冒,嘶声求救,同时拼尽全力向后急退!

“冥河”反应极快,瞬间掷出数枚闪烁着高频电流的菱形飞镖——“电棘”!飞镖在空中划过蓝白色的轨迹,精准地射向陈安乐周身要害!

然而,那些蕴含着强大电磁能量的飞镖,在距离陈安乐体表暗红光芒还有半尺时,就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表面的蓝白电光迅速黯淡、消失,最终变成几块毫无光泽的废铁,“叮当”掉落在地!又被吞噬了!

陈安乐的手爪,没有丝毫停顿!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猎隼(假)的战术背心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那只覆盖着暗红光芒的手爪,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插进了他的胸膛!

“呃啊——!”猎隼(假)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而贪婪的力量瞬间侵入他的身体,疯狂地攫取着他体内的能量和生命力!他引以为傲的“守陷人”强化体质在这股力量面前不堪一击!他的视野迅速变暗,身体如同被抽空的麻袋般瘫软下去。

陈安乐抽出手臂,暗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猎隼(假)的胸口留下一个焦黑冒烟、边缘血肉模糊的恐怖窟窿。陈安乐看都没看倒地的尸体,那双暗红的眼睛,带着无尽的饥饿,转向了现场唯一还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源头——“冥河”!

“冥河”脸色惨白如纸,眼中终于露出了绝望。她知道,任何能量攻击都是徒劳!她猛地按下了手腕上一个紧急按钮!

“基地自毁协议启动!倒计时60秒!所有人员立即撤离至安全区!”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彻整个基地!

她要用整个基地作为牢笼和坟墓,埋葬这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警报声变得更加凄厉疯狂!整个基地开始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备用应急灯亮起,发出惨绿的光芒!

陈安乐似乎被这剧烈的震动和刺耳的警报稍稍干扰,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他体内的“陷”对纯粹的物理震动和声波干扰,似乎没有像对能量那样完美的抗性。

“冥河”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转身朝着最近的紧急通道狂奔!她必须活下去!必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把这个吞噬能量的恐怖Delta级威胁,报告给上级!

物流园,废弃厂房深处。

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刘欣带队,枪口警惕地指向各个黑暗的角落,沿着地上模糊的拖拽痕迹和零星的血点,一步步深入。

“刘队,看前面!”于洋洋压低声音,手电光指向厂房尽头。

那里,一扇厚重的、明显是后期加装的合金大门半开着,门后透出冰冷的白光。大门附近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断裂的幽蓝色绳索(“缚能索”)碎片和一些沾血的绷带。

“小心!”刘欣打了个手势,警员们迅速分散,依托废弃的机器作为掩体。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闪身冲进大门!枪口迅速扫视!

门后的景象,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刘欣也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像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极其高科技的野战手术室或实验室!惨白的无影灯下,几张金属手术台冰冷地矗立着。墙壁上布满了闪烁的仪器屏幕,虽然大部分已经黑屏或损坏,但残留的界面显示着复杂的人体图谱和能量波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和一种……类似臭氧的焦糊味。

最触目惊心的是,其中一张手术台上,躺着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白布被掀开一角,露出下面一张年轻但毫无生气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恐。他的喉咙被利刃割开,伤口边缘极其平整。旁边的手术器械盘里,散落着几件沾血的工具,还有一小截……断裂的、带着蕾丝花边的粉红色布料!

“是那个‘开膛手’干的!”于洋洋的声音带着颤抖。

刘欣的目光扫过其他手术台和仪器。她在一个倾倒的仪器台下,发现了一个被踩碎的平板电脑。屏幕碎裂,但似乎还能显示。她小心翼翼地捡起来。

碎裂的屏幕上,停留在一个打开的加密文件界面上。文件的标题赫然是:

【“陷”活性载体观察记录 - 编号:Gamma-7 (陈安乐)】

刘欣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陈安乐!真的是他!

她颤抖着手指,试图滑动屏幕查看内容,但屏幕过于破碎,只能勉强看到几行断断续续的文字:

“…目标体内‘陷’物质活性异常…呈指数级增长…”

“…与‘容器-红’(编号:Omega-1)存在深度能量纠缠及共鸣…”

“…初步判定为‘陷’扩散高危载体…建议收容等级:A…必要时可执行…”

后面的文字被裂痕彻底掩盖。

“陷”?容器-红?Omega-1?Gamma-7?收容?执行?

这些陌生的词汇如同冰冷的子弹,射穿了刘欣作为警察的认知壁垒!一个超乎想象、冰冷而残酷的真相,正从这破碎的屏幕中向她扑面而来!陈安乐不是凶手,但他卷入了远比连环杀人案恐怖百倍的事件!他本身,就是某种非人实验或现象的一部分!

“刘队!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东西过来了!速度很快!”守在门口的警员突然发出急促的警告!声音带着极度的紧张!

“守陷人”基地,核心通道。

剧烈的震动和刺耳的警报中,陈安乐如同一个移动的能量黑洞,所过之处,应急灯的光芒都变得黯淡扭曲。他追逐着“冥河”逃窜的方向,吞噬的欲望主宰一切。几个试图用实体武器(合金棍、高周波刀)阻拦他的“守陷人”战士,被他随手一挥,连人带武器如同破布娃娃般被震飞,武器上的能量瞬间被吸干报废!

基地的自毁倒计时如同死神的丧钟,冰冷的电子音无情地报数:“…30…29…28…”

就在陈安乐即将追上慌不择路的“冥河”,将其也化为能量食粮时——

“轰隆!!!”

基地另一侧厚重的合金防护墙,如同被万吨巨锤砸中,猛地向内爆裂开来!破碎的合金碎片如同炮弹般四射!烟尘弥漫中,一个纤细却散发着滔天凶煞之气的身影,踏着废墟与烟尘,一步步走了进来!

是“容器-红”!

她身上的运动服更加破烂,侧腹那道焦黑的伤口似乎崩裂了,渗出暗红的血液。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两点暗红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如同燃烧的地狱之火!她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和混乱,瞬间就锁定了通道中央、浑身散发着同源却更加狂暴强大气息的陈安乐!

“找……到……你……”

她发出一声嘶哑、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低语或呜咽,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和……占有欲!她无视了旁边惊恐的“冥河”,无视了刺耳的警报和崩塌的基地,眼中只有那个被暗红光芒包裹的身影!

陈安乐也停下了追逐的脚步。他缓缓转过身,暗红的“眼睛”同样锁定了烟尘中走来的女孩。吞噬的欲望依旧汹涌,但在感受到女孩身上那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原始、更加……“美味”的“陷”能量波动时,他体内的狂暴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共鸣?或者说,一种更高层次的饥饿感被点燃了!

两个被“陷”彻底扭曲的非人存在,在即将毁灭的基地核心,在刺目的警报红光和倒计时的滴答声中,无声地对峙着。

一个是被动点燃、疯狂噬能的新生灾祸(Delta级)。

一个是彻底失控、执着猎杀的原始凶兽(Omega级)。

他们之间那扭曲的“羁绊”,在此刻化作了最原始的能量吸引和……猎食本能!

“冥河”瘫软在角落,看着这如同末日般的对峙,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自毁倒计时冰冷的报数声,是她最后的背景音:

“…15…14…13…”

废弃污水处理厂外围。

陈国栋将车速飙到极限,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他死死盯着探测器屏幕上那个如同滴血红日般、代表极高“陷”活性(陈安乐)的信号点,以及另一个如同深渊漩涡般、代表“容器-红”的信号点,两者在屏幕上几乎重合!

“该死!她还是找过去了!”陈国栋猛砸方向盘。猎隼的死状和那血淋淋的“找他”二字,如同噩梦般在他眼前闪回。他毫不怀疑,当那两个怪物相遇,整个基地,甚至那片区域,都将化为废墟!

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泥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车还没停稳,他已抓起一个沉重的金属手提箱和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长针般的装置,推开车门,朝着探测器指示的方向——基地的某个隐蔽通风管道入口——狂奔而去!

手提箱里,是他作为“灰隼”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同时“处理”掉两个失控怪物的方法——代价,可能是他自己。

“安乐……撑住……”陈国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苦,纵身跃入了黑暗的管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