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夜晚,空气中仿佛提前弥漫开了周末的轻松气息。对于苏家来说,这份轻松里还掺杂着一种近乎节日的兴奋感——金鼎轩的约定,像一颗甜蜜的糖果,让全家人的心情都亮晶晶的。
晚饭后,客厅成了临时的“战前指挥部”。母亲李慧兰拿着手机,再次确认了预订信息:“嗯,周日晚六点,梅香阁包厢,预留车位也登记好了。”她脸上带着笑意,转头对正在看新闻的苏国强说,“老苏,你明天记得把车开去洗洗,干干净净地去。”
“放心,一早就去。”苏国强爽快地应下,眼睛没离开电视,但嘴角是上扬的。那辆陪伴了他近十年的老款国产轿车,平时只是代步工具,这次却承载着全家去享受一顿“大餐”的使命,似乎也变得重要起来。
“爸!妈!我穿什么好?”苏雅像只快乐的小蝴蝶,从自己的房间飞出来,怀里抱着好几件衣服,有颜色鲜艳的卫衣,有小碎花的连衣裙,还有一件过年时买的、略显正式的红色小外套。她把衣服一股脑堆在沙发上,小脸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这件好看吗?还是这件?这件会不会太幼稚了?”她拎起那件红色小外套,在身上比划着。
李慧兰走过去,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我们小雅穿什么都好看!不过金鼎轩环境比较正式,穿这件小外套,配条厚点的打底裤和小靴子,大方又精神。”她拿起那件红色外套,帮苏雅理了理领子。
“耶!就穿这个!”苏雅开心地蹦了一下,立刻把其他衣服抱回房间,开始琢磨搭配什么裤子和鞋子了。苏婉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没有苏雅那么雀跃,但心底也漾着浅浅的暖意和期待。她打开衣橱,目光扫过里面挂着的衣服。她的衣服不算多,色调也偏素净,以舒适实用为主。手指划过一件件毛衣、衬衫,最终停在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上。这件衣服质地柔软,款式简洁大方,是去年生日时小姨送的,她一直没舍得怎么穿。她把它拿出来,又搭配了一条深蓝色的修身牛仔裤。对着穿衣镜比了比,清爽干净,很适合去餐厅的场合。
‘嗯,就这套吧。’她将衣服平整地挂好。镜中的少女,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和柔和。周末的金鼎轩,不仅仅是一顿饭,更像是一个小小的仪式,是对过去一段时间努力的犒赏,也是对家庭温暖的一次沉浸式体验。她甚至开始想象包厢里柔和的灯光、精致的餐具,以及烤鸭在桌上片开时散发出的诱人香气。周六一整天,家里的气氛都格外和谐愉快。苏国强一早就去洗了车,回来时还特意买了份报纸,上面有金鼎轩的广告版面,他指着上面的图片给苏雅看:“瞧,这就是招牌烤鸭,看着就香吧?”苏雅看得直咽口水。
李慧兰则忙着打扫卫生,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仿佛要去餐厅的是客人而不是自家人。她还抽空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和零食,准备明天下午出门前垫垫肚子,免得在餐厅里因为太饿而“有失风度”。
“妈,不用这么隆重吧?”苏婉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有些失笑。
“要的要的,”李慧兰一边擦着茶几,一边说,“难得出去吃一次好的,心情也要准备好才行。你们姐妹俩都穿得漂漂亮亮的,我和你爸也不能太邋遢呀。”她说着,还特意看了看自己那件平时舍不得穿的深紫色羊毛衫,想着明天要不要熨烫一下。苏婉被母亲这种郑重其事的态度感染了。她帮着母亲整理沙发,看着妹妹苏雅在客厅里穿着小外套和小靴子,像模像样地走来走去,嘴里还哼着歌。父亲坐在窗边的躺椅上,晒着午后难得的暖阳,看着报纸,神情是少有的惬意。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块,空气里浮动着微尘,混合着刚擦过的地板留下的淡淡清洁剂味道和水果的清香。这一刻的宁静、琐碎和充满烟火气的期待,构成了生活最踏实、最温暖的底色。那些关于“蚀月”的模糊低语、那些莫名的心悸烦躁,都被这暖融融的日常彻底驱散到了九霄云外。
晚上,李慧兰在厨房准备明天的简易午餐(为了给晚餐留肚子),苏婉在旁边帮忙择菜。李慧兰一边切着西红柿,一边絮絮叨叨:
“明天那个烤鸭,听说要提前预订的,我订包厢时就让他们留了一只。”
“还有那个蟹粉豆腐,张老师说必点,很鲜。”
“松鼠桂鱼小雅爱吃,也点上。”
“婉婉,你想喝什么汤?老鸭汤还是菌菇汤?”
苏婉听着母亲如数家珍般地报着菜名,感受着她话语里满溢的期待和对家人的用心,心里软成一片。“都行,妈你点的我都爱吃。”她轻声说。
“那就菌菇汤吧,清淡些。”李慧兰拍板,脸上洋溢着计划即将实现的满足笑容,“明天咱们就好好享受,什么都不想!”睡觉前,苏雅抱着她的红色小外套跑到苏婉房间:“姐!你看我的靴子亮不亮?我擦了三遍!”她的小皮靴擦得锃亮。
“亮,非常亮。”苏婉笑着捏捏她的脸,“快去睡吧,小美女,养足精神明天去吃大餐。”
“嗯!姐你也早点睡!晚安!”苏雅心满意足地抱着衣服跑开了。苏婉关上房门,房间陷入安静。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勾勒出远方的轮廓。金鼎轩就在那片灯海的某个地方。周末的聚餐,像一幅即将展开的、温馨美好的画卷,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衣橱里挂好的米白色羊绒衫,母亲念叨的菜名,妹妹擦得锃亮的小靴子,父亲洗得干干净净的老爷车……所有的细节都指向同一个温暖的期待。她关掉台灯,钻进被窝。被子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明天,是属于家人的,带着烤鸭香气的,金灿灿的一天。带着这份安稳的期待,她很快进入了梦乡。窗外的城市,在夜色中无声运行,无人知晓,一场风暴正在向那个名为“梅香阁”的包厢悄然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