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千年古都,此刻浸泡在一种比死亡更诡异的寂静里。

凌夜踏过鸭川残破的石桥,脚下不再是清澈的流水,而是一层粘稠、泛着油绿光泽的浮藻,散发着冲绳珊瑚城那种熟悉的、混合了海藻腐烂与金属腥甜的恶臭。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孢子尘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微弱的麻痒感,仿佛有看不见的根须试图扎入肺腑。京都,这座沉淀了太多时光重量的城市,正被来自冲绳的共生体污染无情地侵蚀。

左臂的伤口处,深入骨髓的侵蚀感从未如此强烈。墨绿色的、如同活体电路般的纹路,已经透过焦黑的皮肤清晰可见,沿着血管脉络向上蔓延,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神经的剧痛和难以名状的幻听——仿佛是亿万只珊瑚虫在骨骼深处窃窃私语,又像是无数逝去时光的碎片在耳边尖啸。他紧握着手中的熵刃,剑身的状态同样令人心悸。幽蓝的基质上,锈迹如同蔓延的瘟疫,那道贯穿的紫红裂痕边缘,竟凝结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凝固松脂般的半透明琥珀色物质,散发出微弱却令人极度不安的时光波动。剑柄传来的麻痹感中,掺杂着一种奇异的迟滞感,仿佛思维和动作都变得比往常沉重一分。

抬眼望去,京都的轮廓在浑浊的空气中扭曲。远处的东山,曾经层叠的枫林已被墨绿色的、蠕动增生的珊瑚状物质覆盖,如同长满了巨大的、流脓的苔藓。金阁寺方向,象征性的金顶早已黯淡无光,被粗壮的、覆盖着共生体粘液的灰褐色藤蔓(由木质结构异化而来)死死缠绕。更令人不安的是空气中弥漫的“声音”——并非物理的声波,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混杂着庄严梵唱、凄厉虫鸣、刀兵碰撞和木料腐朽断裂的诡异“时光噪音”,在脑海中嗡嗡作响,撕扯着理智。

他的目标,是位于城市东北方向,依傍着苍翠群山(如今已大半被墨绿覆盖)的清水寺。那里,是整个京都污染最浓重、时光噪音最刺耳的核心,也是情报中“停转之核”碎片可能被供奉的地方。

通往清水寺的古老石阶(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曾经精致的町屋,如今大多腐朽坍塌,或被扭曲增生的木质珊瑚结构撑破、包裹。空气中孢子尘埃的浓度高得惊人,能见度极低。死寂中,只有凌夜自己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以及左臂侵蚀处传来的、如同湿木头被挤压的“吱嘎”声。

突然,前方的浓稠绿雾中,亮起了十几对猩红的、毫无感情的光点。紧接着,沉重的、混合着金属与木质摩擦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敌人现身。

它们并非纯粹的机械,也非维兰德的士兵。这些守卫更像是被共生体技术和某种古老技艺扭曲的恐怖造物——“时光僧兵”。

它们的躯干主体是某种暗沉的合金骨架,但关节处却缠绕、生长着粗壮的、流淌着墨绿粘液的木质藤蔓,如同外露的筋肉和神经。头部是覆盖着青铜色锈迹的金属骷髅,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两点猩红的光芒。它们的手臂,一只装备着高速旋转的合金链锯,锯齿上沾满凝固的暗红血渍;另一只则异化成了巨大的、由无数细小木刺和珊瑚骨构成的“佛手”,指尖流淌着强腐蚀性的粘液。最诡异的是它们的移动方式,步伐沉重却带着一种不协调的僵硬感,仿佛关节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又像是从古老壁画中走出的、被强行赋予行动的僵尸。

“入侵净土…当坠无间…永锢时光…”为首一个体型更大、肩部镶嵌着一块浑浊琥珀(里面似乎封存着半张痛苦人脸)的僧兵,发出金属摩擦般、却又带着诡异梵音回响的嘶吼。它的猩红电子眼锁定了凌夜,尤其是他手中那柄散发着时光波动的熵刃。

“吼——!”所有时光僧兵如同接到指令的提线木偶,瞬间启动!沉重的步伐踏碎古老的石阶,链锯的轰鸣撕裂寂静的空气,巨大的腐蚀佛手带着恶风,朝着凌夜狠狠抓来!猩红的光点在绿雾中拉出死亡的轨迹。

凌夜瞳孔收缩,瞬间后撤!熵刃格开一记当头劈下的链锯,金铁交鸣声中火花四溅!剑身传来的巨大反震力让他手臂发麻,那琥珀色的污染物质仿佛在吸收冲击,让他的卸力变得迟滞。腐蚀佛手擦着他的后背掠过,粘液滴落在石阶上,瞬间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

“好强的力量!好诡异的防御!”凌夜心中凛然。这些僧兵的力量远超普通机甲,而且它们关节处的木质藤蔓似乎能吸收动能,合金骨架的防御也异常坚固。更要命的是数量!十几台这样的怪物从狭窄的石阶上下同时扑来,链锯和佛手编织成死亡之网!

不能硬拼!凌夜眼中厉芒一闪,瞬间捕捉到石阶旁一处相对开阔的小型枯山水庭院遗迹。那里散落着风化的假山石和厚厚的、被污染成灰绿色的细沙(枯山水白砂)。

他猛地荡开两柄链锯,不顾后背被腐蚀粘液溅射的灼痛,一个翻滚跃入庭院!

“追!禁锢他!”为首的琥珀僧兵嘶吼着,带领僧兵蜂拥而入,将小小的庭院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就是现在!凌夜背靠一块巨大的假山石,面对汹涌扑来的钢铁木藤混合的怪物洪流,将熵刃猛地插入脚下的灰绿色沙地!剑身那琥珀色的污染物质骤然亮起,与左臂侵蚀的剧痛产生强烈共鸣!

【引力操控:时空参数覆写!目标:庭院入口区域!覆写参数:时间流速!模式:局部迟滞!强度:极限!作用范围:扇形!能量来源:熵刃琥珀污染 + 精神意志(抵抗侵蚀)!】

嗡——!!!

一股无形的、却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力场瞬间笼罩了庭院入口!空间本身仿佛被注入了万亿吨粘稠的松脂!光线在力场边缘发生了诡异的弯曲、拖曳!

冲在最前面的五六个时光僧兵,包括那个琥珀肩甲的队长,动作瞬间变得无比缓慢!它们高高扬起的链锯,如同陷入了泥沼,旋转的速度变得肉眼可见,锯链上的血渍拉成长长的暗红丝线;它们踏下的金属足部,落地的过程被拉长到数秒,溅起的沙尘如同凝固的水晶般悬浮在空中;它们猩红的电子眼中,光芒的闪烁频率变得如同风中残烛!它们成了被困在巨大、无形“时空琥珀”中的昆虫标本,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迟滞感!

后面的僧兵猝不及防,重重撞在前面“凝固”的同伴身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队形瞬间大乱!

凌夜强忍着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和熵刃琥珀污染带来的强烈眩晕感,没有丝毫停留!他需要的不是困住它们,是摧毁!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稀疏的绿雾,死死锁定庭院后方,那座半坍塌的钟楼!巨大的青铜梵钟倾斜悬挂,钟身覆盖着墨绿色的共生体苔藓,但古朴厚重的轮廓依旧可见。

他拔起熵刃,剑尖直指古钟!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时空,而是声音!是这座古寺千年沉淀的共鸣!

【引力操控:能量共振引导!目标:青铜梵钟!覆写参数:振动频率/波形!模式:聚焦放大!模拟:破邪梵音(高阶谐波)!强度:摧毁仿生结构!能量来源:熵刃裂痕(震荡共鸣) + 古建筑声学结构!】

嗡!轰——!!!

熵刃爆发出刺目的紫红光芒!剑尖射出一道无形的能量束,精准地击中倾斜的青铜梵钟!

当——————!!!!

一声前所未有的、恢弘、庄严、却又充满了毁灭性力量的钟鸣,骤然炸响!这钟声不再是物理的震动,而是被熵刃强行赋予了某种撕裂规则的“破邪”属性,并通过古寺残存的建筑结构(梁柱、地基、山体)产生了恐怖的共振放大!

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金色声波涟漪,以钟楼为中心,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声波所过之处,空间都在微微震颤!

首当其冲的,是那些被时空琥珀迟滞、如同活靶子般的时光僧兵!

嗤啦啦啦——!!!!

恐怖的解体声如同万千瓷器同时碎裂!僧兵们合金骨架与木质藤蔓的结合处,在这蕴含毁灭性共振能量的钟声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高频粉碎机!坚韧的木质藤蔓纤维寸寸崩断、化作齑粉!坚固的合金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关节铆钉崩飞,装甲板扭曲变形、接缝处撕裂!猩红的电子眼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灯泡,瞬间爆裂!

那个琥珀肩甲的队长,它肩部浑浊的琥珀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里面那张痛苦的人脸仿佛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合金骨架从内部爆开,缠绕的藤蔓化为漫天飞舞的绿色纤维粉末!

仅仅一声钟鸣!

被时空琥珀困住的五六个僧兵,连同它们的队长,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沙雕,瞬间解体、崩塌!化为一堆混杂着金属碎片、木质粉末和墨绿粘液的残骸!

声波继续扩散,撞在庭院周围的假山石和残垣断壁上,激起漫天烟尘!后面未被琥珀困住的僧兵也被这恐怖的共振波扫中,如同喝醉了酒般踉跄后退,机体发出刺耳的噪音,关节处的藤蔓明显萎靡,行动变得异常迟缓,显然内部结构也受到了严重损伤!

庭院中一片狼藉,只剩下钟声的余韵在群山和腐朽的殿宇间回荡,震落无数墨绿的苔藓和灰尘。

凌夜剧烈喘息,单膝跪地,用熵刃支撑着身体。左臂的侵蚀纹路如同燃烧的荆棘,剧痛几乎让他昏厥。刚才连续两次极限的规则覆写,尤其是引动梵钟共振,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精神力,也加剧了熵刃琥珀污染的扩散,剑身上那凝固松脂般的物质又蔓延了一分,紫红裂痕的光芒更加黯淡。他感觉手中的剑越来越沉重,仿佛握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块凝结了千年时光的巨石。

“吼…亵渎…梵音…当受…永罚…”残存的几个时光僧兵挣扎着从声波冲击中恢复,猩红的残破电子眼死死锁定虚弱的凌夜,拖着受损的机体,再次缓缓逼近。它们虽然受损,但数量犹在,杀意更浓!

凌夜环顾四周,庭院入口被僧兵残骸和倒塌的假山石部分堵塞,但仍有空隙。他需要一道屏障,一个能彻底阻挡它们、为自己争取喘息之机的迷宫!他的目光落在脚下和周围——厚厚一层被污染成灰绿色的枯山水细沙,以及散落各处的、形态各异的风化假山石。

沙与石…枯山水的元素。

一个利用环境、极度危险的计划在绝望中成型。他需要重塑这片庭院!

凌夜低吼一声,将最后残存的力量,连同左臂侵蚀带来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共生体生命能量(强行剥离、引导),不顾一切地灌入熵刃!剑身剧烈震颤,幽蓝、紫红、琥珀、墨绿四种光芒疯狂冲突、交织!剑柄滚烫得几乎握不住!

【引力操控:物质场重构!目标:庭院沙石!覆写参数:重力矢量/粒子聚合!模式:悬浮塑形!形态:动态三维迷宫!强度:维持结构!能量来源:熵刃污染混合能量 + 共生体侵蚀(反向抽取)!】

嗡——!!!!

整个庭院的重力场瞬间变得无比诡异!地面厚厚的灰绿色细沙,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轰然腾空而起!不再是简单的漂浮,而是在凌夜意志的强行引导下,每一粒沙石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混乱而精准的引力线牵引下,高速旋转、汇聚、凝结!

散落的假山石同样摆脱了重力的束缚,悬浮而起,在沙尘暴的核心处被强行分解、重塑!

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在几个呼吸间完成!

一座完全由悬浮的灰绿色沙粒和破碎岩石构成的、复杂到极致的立体迷宫,拔地而起,瞬间填满了整个庭院空间!迷宫墙壁并非实体,而是由高速旋转、流动的沙粒构成,发出持续的、如同亿万只沙蚁爬行的“沙沙”声!通道错综复杂,上下颠倒,入口和出口在引力线的扭曲下不断变幻位置!破碎的岩石被塑造成尖锐的棱角,如同悬浮的刀山,在迷宫的节点和死胡同处缓缓旋转,散发着致命的寒光!整个迷宫内部的光线被扭曲的沙粒折射,呈现出一种令人眩晕的、不断变幻的灰绿色调。

残存的时光僧兵瞬间被这突兀出现的、违反物理常识的沙石迷宫吞没!

“目标…丢失…路径…混乱…”僧兵的电子音充满了困惑和惊骇。它们试图用链锯劈砍流动的沙墙,但高速旋转的沙粒瞬间将链锯的锯齿磨平,火星四溅!试图用腐蚀佛手拍击,粘液被高速沙流瞬间带走、稀释!它们如同掉入巨大沙漏的甲虫,在上下左右颠倒、通道变幻莫测的沙粒迷宫中彻底迷失了方向,不断撞上悬浮的尖锐岩棱,机体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和破损声!猩红的光点在迷宫的灰绿沙雾中徒劳地闪烁、冲撞。

凌夜位于迷宫的核心,一处相对稳定的沙石平台。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左臂的墨绿色纹路因为能量的强行抽取而暂时暗淡了些许,但剧痛依旧。熵刃插在沙石平台上,剑身的琥珀色污染已经扩散到三分之二,紫红裂痕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剑柄传来的不再是麻痹,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迟滞感。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也变得有些粘稠、缓慢,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迷宫之外,通往清水寺本堂的更高处,那股粘稠的时光噪音骤然增强了数倍!仿佛被凌夜最后的反抗彻底激怒。

就在这时,迷宫核心处,悬浮的沙粒和破碎的岩石在混乱的引力流中,偶然聚合、折射,竟然在凌夜面前形成了一面扭曲的、不稳定的“沙镜”!

沙镜中映出的并非凌夜疲惫的脸,而是一片光怪陆离、令人窒息的景象:

清水寺那标志性的悬空舞台(清水舞台)下方,支撑的巨大木柱不再是木质,而是变成了蠕动增生的、覆盖着墨绿粘液的珊瑚骨结构。舞台中央,一个由凝固的暗金色时光流和无数蠕动、细小的共生体孢子共同构成的巨大漩涡,正在缓缓旋转。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块不规则的、散发着冰冷白光(如同凝固月光)的晶体碎片沉浮——那必然是“停转之核”的碎片!

漩涡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打碎的彩色玻璃又被胡乱拼凑起来的景象。漩涡的边缘,空间被切割、折叠,形成一片片独立存在的“时空切片”!

凌夜看到了:

一片切片中是战火纷飞的战国时代,厮杀的武士身影凝固在挥刀的瞬间,火焰悬停在半空,如同精致的琥珀微雕。

另一片切片是明治维新的街头,穿着洋装和和服的人群定格在惊愕的表情,蒸汽火车喷出的白雾凝固成棉花糖般的云朵。

还有一片是昭和时期的繁华街景,霓虹招牌闪烁着,行人却如同橱窗里的模特般静止不动…

这些本应属于不同时代的碎片,被强行剥离、凝固,如同标本般镶嵌在蠕动的共生体漩涡周围!而在一些切片的边缘,凌夜惊恐地看到,那些凝固的、本应毫无知觉的“时空人偶”身上,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墨绿色纹路,他们的眼珠在凝固的眼眶中极其缓慢地转动,看向漩涡中心,流露出一种混合着永恒痛苦和冰冷恶意的光芒!共生体,正在侵蚀被凝固的时光本身!

更让凌夜灵魂战栗的是,在漩涡的最深处,在那块白色晶体碎片的旁边,似乎端坐着一个模糊的、由纯粹时光流构成的扭曲人形!它没有五官,却仿佛在“注视”着迷宫的方向!一股冰冷、浩瀚、充满非人意志的时光威压,穿透了沙镜,狠狠冲击在凌夜的精神上!

“呃啊——!”凌夜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的沙镜瞬间崩散!枯山水重力迷宫也因为施术者的精神重创而剧烈波动起来,旋转的沙墙速度减慢,尖锐的岩棱开始摇晃、坠落!

迷宫外,残存的时光僧兵似乎感应到了主宰的意志,发出了更加疯狂的嘶吼和撞击声!迷宫随时可能崩溃!

凌夜挣扎着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熵刃入手,冰冷而沉重,琥珀色的污染如同枷锁。清水寺就在上方,那亵渎时光的漩涡必须被摧毁。但眼前的僧兵和摇摇欲坠的迷宫仍是阻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恐怖景象中挣脱出来。就在他准备做最后一搏时,眼角的余光瞥见——

几片从崩溃的沙镜边缘散落、尚未落地的沙粒,在穿过庭院边缘尚未散尽的、来自城市方向的浑浊光线时,竟然没有像普通沙粒那样落下,而是诡异地折射、偏转出几缕极其微弱、却异常刺眼的——霓虹色彩!

红、蓝、紫…如同被污染的极光,又像是浓缩的电子烟花。

这些色彩一闪而逝,随即被庭院中弥漫的灰绿沙尘和共生体孢子吞噬。

但凌夜的心,却猛地一沉。

霓虹…光污染…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西南方向。越过被污染笼罩的东山轮廓,仿佛看到了那座以无尽霓虹和欲望深渊著称的超级都市——大阪。

京都的时光被切片、凝固、侵蚀。而如果让这亵渎时光的力量,或者让那能扭曲感知的共生体污染,蔓延到那座由人造光芒和虚拟幻境构筑的欲望之都…大阪的霓虹深渊,将会孕育出何等扭曲恐怖的“光污染幻象”?

他不敢想象。

握紧手中冰冷沉重的熵刃,凌夜的目光重新投向清水寺的方向,杀意与决绝如同实质。无论前方是凝固的时光琥珀,还是吞噬一切的漩涡,他都必须前进。在大阪的霓虹被彻底扭曲成地狱的灯火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