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晚冰冷的逐客令,非但没有让强哥等人退却,反而像是一瓢冷水浇进了滚油锅,瞬间激起了这群混混更大的嚣张气焰。

“哟呵!小娘们挺横啊?”强哥身后一个染着黄毛、瘦得像麻杆的小弟怪叫一声,上前一步,指着林晚的鼻子,“强哥看得起你才来收保护费,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信不信哥几个砸了你这破草堂,让你带着俩小崽子滚出梧桐里?!”

另一个脸上有疤的混混也狞笑着附和:“就是!强哥,这小娘们长得还挺标致,细皮嫩肉的,跟这破地方格格不入啊!不如……”他猥琐的目光在林晚身上打转,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强哥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晚,像是在欣赏一只落入陷阱还在挣扎的小兽:“听见没?我兄弟脾气可不好。两千,不多。交了钱,大家相安无事。不交……”他拖长了尾音,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阿婆气得浑身发抖,抱着哭得打嗝的小宝,声音发颤:“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我们…我们报警!”

“报警?”强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混混们也哄笑起来,“老不死的,你去报啊!看看警察管不管这鸡毛蒜皮的事儿?再说了,警察来了又怎样?我们哥几个来串个门不行?谁看见我们收钱了?”他眼神陡然一厉,“少他妈废话!拿钱!不然,今天就让你们娘几个知道知道厉害!”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大宝顾宸被这凶神恶煞的气氛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抱住林晚的腿,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小宝顾晞的哭声更大了,小手紧紧抓着阿婆的衣襟,小嘴里无意识地发出惊恐的呜咽:“黑气…好多黑气…坏…好凶…”

林晚清晰地感觉到,从小宝身上传来一股强烈的恐惧情绪,如同冰冷的水流冲击着她的感知。而大宝的身体里,似乎也有一股微弱却躁动的力量在不安地涌动,他脚下水泥地缝隙里几根刚冒头的杂草,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微微摇摆着。

不能再刺激他们了!林晚眼神一凝。她轻轻拍了拍大宝的头,示意他别怕,然后向前踏出一步,将阿婆和孩子挡在身后,直面强哥。

“钱,没有。”林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强哥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拄着藤杖,身形单薄,却站得笔直,如同一株扎根在磐石上的青竹。“最后说一次,出去。”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强哥彻底失去了耐心,脸上的横肉一抖,猛地伸手就朝林晚的衣领抓来!“给老子滚出去的是你!”

就在他蒲扇般的大手即将碰到林晚衣领的刹那,林晚动了!

她没有硬碰硬,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侧滑一步,看似踉跄,却精准地避开了强哥的手。同时,她拄着藤杖的左手看似无意地在地面一点,右手藏在袖中,指尖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藤杖底端一个微小的凸起(实则是她刻画的一个极其简陋、未完成的“固”字符纹节点)上轻轻一拂!

嗡!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感,顺着藤杖传入地下。与此同时,林晚的精神力如同细针,瞬间刺向她脚下那片区域,引动了埋藏在泥土深处、几块她之前刻画了残缺“陷”、“滞”符纹意境的碎石!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强哥一抓落空,身体因惯性微微前倾,正要破口大骂,脚下却猛地一绊!

“哎哟!”他发出一声惊叫,感觉左脚踝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又像是一脚踩进了粘稠的泥沼里,整个人重心瞬间失衡,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脸朝下重重地向前扑倒!

噗通!

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强哥那壮硕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大树,狠狠砸在院门口的水泥地上!鼻血瞬间飚射而出,门牙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强哥!”

“卧槽!”

后面的混混们惊呆了,完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强哥气势汹汹地抓人,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摔了个狗吃屎!

强哥摔得七荤八素,鼻血长流,门牙剧痛,眼前金星乱冒。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左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我的脚!脚断了!”他抱着左脚踝,发出杀猪般的惨嚎,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强哥!你怎么样?”黄毛和刀疤脸慌忙上前搀扶。

“滚开!别碰我!疼!操!邪门了!”强哥疼得冷汗直冒,脸色惨白。他惊疑不定地看向依旧平静地站在原地的林晚,又看看自己摔倒的地方——就是普通的、平整的水泥地!连个小石子都没有!

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爬上了强哥的脊背。他想起关于这个“安大夫”的传言,说她用药神乎其神,推拿几下就能让老刘头腰不疼了……难道……这女人真有点邪门?

“妖…妖女!你使的什么妖法?!”强哥又惊又怒又怕,指着林晚,声音都变了调。

林晚拄着藤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哀嚎打滚的强哥,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自己走路不长眼,摔断了腿,怨得了谁?还不快滚?等着另一条腿也摔断吗?”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力量。配合着强哥那凄惨的模样,让剩下的几个混混头皮发麻,看向林晚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走…快走!”黄毛和刀疤脸再不敢停留,手忙脚乱地架起惨叫不止的强哥,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小院,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小院里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大宝顾宸和阿婆惊魂未定的喘息声,以及小宝顾晞渐渐平息的抽泣。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强哥留下的烟臭味。

“晚…晚丫头…这…这是…”阿婆看着地上那滩刺目的鼻血,声音还在发抖。

“没事了,阿婆。”林晚转过身,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刚才那瞬间的精神力爆发和强行引动残缺符纹,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脚踝的旧伤也隐隐作痛。她走到小宝身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晞晞不怕,坏蛋被打跑了。”

小宝顾晞抽噎着,大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却伸出小手,指向院门口强哥摔倒的地方,带着哭腔小声说:“地…地生气了……捆住坏蛋脚脚……”她似乎能模糊地感知到那股源于符纹的、带着束缚和惩罚意味的微弱力量波动。

林晚心中一震,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找到遮蔽孩子异能感知方法的决心。小宝的感知力太敏锐了!

“妈妈好厉害!坏蛋摔跤了!”大宝顾宸则兴奋地跳起来,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小脸上满是崇拜。他脚下那几根摇摆的杂草也恢复了平静。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迅速平息了。强哥被小弟们抬着去了医院,诊断结果是左脚踝粉碎性骨折,没有几个月下不了地。他和他手下的小混混们对那天的事情讳莫如深,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再也不敢靠近梧桐里深处那个挂着“安氏草堂”牌子的诡异小院。

消息不胫而走。梧桐里的街坊们私下议论纷纷,都说强哥是遭了报应,安大夫看着年轻,说不定真有神明保佑,或者懂些玄门手段。一时间,“安氏草堂”在街坊心中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连带着生意也更好了一些。

几天后,一个衣着朴素、精神矍铄、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一个中年人的搀扶下,敲响了小院的门。

“请问,安大夫在吗?”老者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林晚正在院中晾晒药材,闻声看去。那老者她有些印象,是附近一位姓陈的老中医,在街口开了个小诊所,为人正直,医术也颇有口碑。之前林晚刚挂牌时无人问津,这位陈老中医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轻视,只是默默观察。强哥事件后,他倒是第一个以同行身份前来拜访的。

“陈老伯,请进。”林晚放下手中的药材,客气地将老者请进院子。

陈老中医走进小院,目光锐利地扫过晾晒的药材,又落在院角那片长势明显优于寻常的药苗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品味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药香。

“安大夫,老朽姓陈,在街口开个小诊所。”陈老中医开门见山,“前几日听闻安大夫妙手,解了老刘头的沉疴旧痛,心中钦佩。今日冒昧来访,一是想与安大夫交流一二,二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刚收回屋内的一个捣药钵上,那里面还残留着一些深褐色的药粉碎屑。

“二是,老朽闻到了一丝奇特的药性,霸道中蕴藏生机,似乎……与一味古籍中记载的、早已绝迹的奇药‘枯血竭’有些相似。”陈老中医的眼神变得异常热切,紧紧盯着林晚,“不知安大夫可否赐教一二?此药……关乎一位老友的性命!”

枯血竭?林晚心中猛地一跳!这名字与她从秘境带出的枯血藤何其相似!难道这位陈老中医,竟认得此物?她不动声色地顺着陈老的目光看向捣药钵,里面残留的,正是她前几日给一位因意外割伤血流不止的街坊止血时,用枯血藤花粉为主料配制的“凝血散”碎屑!

枯血藤的价值……竟远超她的预估!而麻烦,似乎也随着这位识货的老中医,悄然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