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与此同时,一个温柔却又透着神秘的女人的声音,在空青的耳朵里回荡开来。

“你不要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们的客人,我们是专程把你请来的。”

这个声音不断地在空青的脑海里重复,彷佛有一种魔力一般,让他的精神开始慢慢放松,恐惧和紧张的情绪也慢慢地消散了。

“她竟然会说中国话?我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我不是跟杜尔和兰克在一块吗?难道我,我是死了?她、她是死,死神么?” 空青的脑子像是一团乱麻,闪现出一系列的疑问,每一个疑问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空青的内心。

“你不用乱想,在这个秘境里没有语言的障碍,我也不是什么死神,你也并没有死,但是暂时我不需要你知道我到底是谁。”

这女人看透了空青的心思,在空青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女人回答的声音。

“那么,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空青鼓起勇气,再次问道。

“你往四周看看。”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空青按照她的话,缓缓地用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四周一片昏暗,说看不清也不是,因为他能隐隐约约看到对方的外形轮廓;说看得清吧,也不是,因为除了她的轮廓外,其他的地方又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着,什么都看不见。

空青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也只是个模糊的轮廓,而且,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脚下并没有土地,他整个人竟然是飘浮着的。这诡异的场景让空青头皮发麻,难道现在的他,只是个灵魂吗?

“你想让我看什么呢?我什么都看不清楚,难道这是人死后,灵魂的去处吗?” 空青声音颤抖,带着一丝绝望。

“可以这么说,但是你并没有死,我说过了,你现在只是昏迷的状态中。” 她的回答让空青更加疑惑。

“昏迷?我为什么会昏迷?” 空青急切地问道。

“我来让你看看昏迷的原因吧。”

她的声音刚落,便挥舞了一下宽大的袖子。刹那间,在空青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光亮的圆球,那圆球就像小说或者电影里边,所有巫师使用的水晶球一样,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空青瞪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使劲往水晶球里边看去。

画面渐渐清晰,他们的汽车停在了两间茅草屋的前边,茅草屋里和茅草屋的周围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人。空青打开车门从驾驶室里出来了,杜尔和兰克也下了车。

他们三人站在车旁,警惕地往茅草屋方向张望。突然,从空青的身后和两侧,如同鬼魅般涌出十几个荷枪实弹的人。

他们都穿着深绿的军装,那颜色跟草地的颜色融为一体,在黑暗中几乎难以分辨。他们的眼神冰冷,动作敏捷,但其行事作风,又不像是正规军人。

空青的心猛地一沉,他们有可能是逃兵,或者是被除名的士兵,也有可能是土匪,所谓兵匪一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这时,空青看见杜尔好像张着大嘴在朝着自己喊叫,可空青却听不到他在喊叫什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紧接着,空青又看到有个身高一米九几的人,像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然后高高举起木头枪托,朝着他肩膀处,靠近肩井穴的地方,狠狠地砸了一下。

南苏丹这里的士兵使用的枪支可不是什么先进的武器,空青玩过他们的枪,都是那种老式一点的半自动步枪,木头的枪托,上边还刻着中国字,写着“单”、“双”。

顾名思义,当机关拨到“单”时,打出来的是点射单发,当机关拨到“双”的时候,就是连发了。

随之,空青就被砸晕了,身体倾倒在打开的驾驶室的车门上,然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地上出溜,很快,他整个人就倒在了草地上。

杜尔和兰克同时也被几个人拿枪顶在了身上,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恐惧,却又无能为力。接着,他们被那些人推搡着,跌跌撞撞地进到了一间茅草屋子里边。

空青的身体被两个人粗暴地翻了一遍,他们的动作粗鲁而野蛮,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然后他们把空青翻过身来,让他的脸朝着天,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他的两只胳膊窝,拖着他的身体也来到了茅草屋子里。

到了屋子里边后,这两个人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把空青的身体往地上一扔,空青的后脑勺正好磕碰到地上一块凸起的硬物上。

“我操,这帮孙子,都把我打晕了,还他妈让我的脑袋再磕一下,妈的。” 空青看着水晶球里的画面,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忍不住破口大骂。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发生,空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法改变过去的事实……

当空青将目光再次聚焦到水晶球中茅草屋的画面时,里面的场景让他心中一惊。

在那昏暗且弥漫着一股腐朽气息的茅草屋正中间,一个满脸疙瘩的黑人宛如一尊邪恶的雕像般端坐着,他的眼神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凶狠与冷酷。

而在他的右手边,一个中国人正蹲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头,仿佛试图将自己蜷缩成一个最小的防御姿态。

一个黑人如同一尊行刑者般站在他的身后,黑洞洞的枪口无情地顶在他的后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似乎都能透过画面传递过来。

“这个蹲在地上的中国人,应该就是物探部门那个小子了,我看他好像也没有被打的样子……,大晚上的,你丫挺的不好好在宿舍里待着,知道这破地方不安全,还瞎他妈地乱跑。”

就在空青全神贯注地看着画面,脑海中思绪万千之际,突然,眼前那散发着神秘光芒的水晶球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紧接着,那个温柔却又透着无尽神秘的女性声音,再次在空青的脑海中悠悠响起,如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似在耳边低语:“不用再看了,放心吧,杜尔和兰克会把你们带回营地的。”

听到这话,空青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

“哦,原来我是被人从后边给打晕了,我说之前怎么感觉肩膀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呢。”

此刻,身处这未知且诡异的境地,空青已然失去了对自身命运的掌控,只能被迫接受这一切。

“就是在你被打昏的瞬间,我把你的灵魂引到了这里来。” 她的声音再度响起,那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着空青的内心。

“是吗,你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啊?”空青轻声地问道,在这种神秘莫测的状态下,空青只能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对方说的每一句话,或许是因为在这无尽的黑暗与未知面前,人总是渴望抓住一丝希望。

“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她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却又让空青摸不着头脑。

“我跟你又不认识,你找我说什么啊?”空青满心疑惑,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不解。

“我们见过面的,准确地说,我见过你,你不记得了吗?”她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淡淡和善的笑意,可这笑意却让空青后背发凉。

“瞎说八道,我怎么会跟你见过面呢?我可没有这个印象。” 空青有点愤怒地反驳道,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

“我提示你一下吧,在你来到这里第一百九十九天的时候,你去卡尔县,在那里你救助了一个生病的小孩子。” 她的声音如同迷雾中的指引,却又充满了模糊。

“一百九十九天,卡尔县,生病的小孩,我想想……”,空青绞尽脑汁,试图从记忆的深处挖掘出这段被她提及的过往。

什么一百九十九天的,空青是算不出来了,但是卡尔县空青倒是记得很清楚。那是个挺偏远的地方,距离机关营地向南开车一个小时后,再向东开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那里的土地非常特别,是很优质的红土地,不像机关营地这边一样都是黑土地。为此空青还查阅过相关资料,为什么南苏丹会有如此特别的红土地呢?

这背后可是有着深奥的科学道理。在湿润且排水条件良好的地区,铁元素就像是一个个活跃的小精灵,在各种化学反应的舞台上尽情舞蹈。

铁的氧化物大多以高价的氧化铁形式存在,它们与丰富的氧化铝一起,如同给土壤染上了一层绚丽的红色颜料,使得土壤呈现出迷人的红色。

南苏丹全境位于东非,属于热带草原气候,这种独特的气候为红土地的形成提供了绝佳的温床。每年的 5 至 10 月,是南苏丹的雨季,这个时候的南苏丹就像是一个被水精灵眷顾的国度,雨水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滋润着大地。

气温在 20-40℃之间徘徊,不冷,也不算太热,恰到好处,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土地的孕育设置的最佳温度。

而 11 月至次年 4 月则是旱季,气温飙升到 30-50℃,炽热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火焰,烘烤着大地。

在这样干湿分明的气候条件下,加上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水利资源,就如同给红土地的形成按下了加速键,各种化学反应在地下深处热烈地进行着,最终造就了这片令人惊叹的红土地。

然而,大自然总是充满了惊喜和意外。当我们靠近北苏丹,以艾尔兰克为南北分界线,往南一百多公里的范围内,画风突然一转,土地的颜色不再是热情的红色,而是变成了深沉的黑色,仿佛是大自然在作画时突然换了一种颜料。

这里的土地,有机质含量极高,就像是给土壤穿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棉袄。有机质如同一个个勤劳的包裹匠,紧紧地包裹着矿物质,使得土壤颗粒本身的颜色变得暗淡无光。

而腐殖质更是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它们像是一群勤劳的小工匠,不断地堆积、发酵,让土地变得乌黑发亮。

除了神奇的土地,南苏丹还有一个令人惊叹的宝藏 —— 地下丰富的石油存储量。他们的项目组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像是一群踏入神秘城堡的探险家,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然而,很快就遇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 喝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寻找水源成了首要任务。

他们都觉得这里雨水丰富,肯定有地下水源,于是,大家决定打一口地下井水,供项目组的人员使用。

打井的过程就像是一场紧张刺激的冒险。工人们带着专业的设备,信心满满地开始钻井。随着钻头一点点地深入地下,大家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当钻头打到地下六百米的时候,突然,一阵 “咕噜咕噜” 的声音从地下传来,紧接着,黑色的石油如同一条愤怒的黑龙,从钻孔里呼呼地冒了出来。

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就像是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工作人员们手忙脚乱,就像是一群惊慌失措的小鸟,赶忙停止钻井,迅速撤掉设备。

为了防止石油继续泄漏,大家赶忙调用工程车、挖掘机,这些大家伙就像是一群勇猛的战士,“齐嗤咔嚓” 地冲向井眼,开始填埋工作。

它们挥舞着巨大的机械臂,将泥土和石块一股脑地倒进井眼里,仿佛在和石油进行一场激烈的拔河比赛。

然而,这并没有让大家放弃寻找水源的决心。大家又换了个地方,继续钻眼打井,就像是一群执着的寻宝者,不找到宝藏誓不罢休。

可是,命运似乎在和大家开玩笑,结果还是一样,地下水没找到,冒出来的依然是石油。这一次,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仿佛是被大自然这个调皮的孩子捉弄了一番。

最后,大家只好无奈地放弃了在当地打井的想法,暂时选择从北苏丹购买瓶装饮用水。

项目组修建公路要使用很多红土填充路基,领导把空青找去,让他带着合同去卡尔县,跟县长谈谈这笔生意,项目组修建公路要使用很多红土填充路基。

接下任务后,空青立刻开始着手准备。首先得找个熟悉道路的司机,不然在这茫茫荒野里,指不定得迷路多少次。

一番打听后,找到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他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这附近的路,我闭着眼都能走!”

搞定司机后,空青又叫上了兰克,他在项目组里一直以头脑灵活、沟通能力强著称,有他在,谈判的时候也能多几分把握。

考虑到地方实在太偏太远,安全问题不容忽视,空青又跑到保卫处,想找个当地的士兵随行保护。

保卫处雇佣的都是当地军营的士兵,一共十个人,他们的头儿是个年轻的连长,才二十三岁,却有着令人惊叹的本领,枪法那叫一个准,思维反应更是快得像闪电。

空青跟他说明了情况,他二话不说,挑了个身手矫健的士兵,让他跟着空青保驾护航。当时安全官杜尔外出办事没有在项目组,不过有这位士兵在,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四个人,坐着车,在上午十点阳光正好的时候,从机关营地出发了。

车子一路颠簸,就像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行驶的小船。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大片大片的荒野,偶尔能看到一些孤独的树林,像是大地的守望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一看时间,都到午饭点了,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有地方吃饭啊。没办法,大家只能在车上凑合,啃着干巴巴的馒头,就着咸滋滋的榨菜。

经过漫长的三个多小时,终于在下午一点多到达了目的地。司机把车停在了几间茅草屋子前,空青看着这简陋的地方,心想:难道这就是县长办公的地方?

刚要跟着下车,司机眼疾手快,冲着空青摆了摆手,说道:“凯里木,我下车去打听一下,县长办公的地点我也不知道在哪。”

空青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地方头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还是谨慎点好。

过了一会儿,司机带着一个个头不高、身形清瘦的黑人朝车子走来。空青放下车窗,满脸疑惑地问司机:“这人是干什么的?”

司机笑着说:“这是学校的老师,他知道县长在哪里办公,不过嘛,他好像想要点东西。”

空青一听,乐了,打趣道:“怎么着,你还想要点问路费啊?” 说着,看向那位老师。

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说:“我只想跟你要点干净的饮用水,给我和我的几个学生喝。”

听到这话,空青心里一软,想着这要求也不过分,便说道:“水啊,行,你先带我们去县长办公的地方,到了之后,我不仅给你一提矿泉水,还给你一提可口可乐,怎么样?”

这个黑人老师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忙不停地说:“好好,我带你们去。”

空青让老师坐到车后排,跟兰克和那个士兵挤在一起。司机按照老师的指引,继续上路。

这破路啊,比之前的还要颠簸,车子就像喝醉了酒的大汉,上蹿下跳、左摇右晃。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坐过山车,大家被颠得东倒西歪,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

就这样在颠簸的泥土路上开了十分钟,车子终于来到了一间用薄铁皮搭建的屋子前。

在门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卡尔县政府的阿拉伯语字样。空青长舒一口气,心想:可算到了。下车后,空青先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缓解一下一路上的疲惫。

然后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却发现门是锁着的。这时,车里的人都跟着下来了。

空青一边抽烟,一边皱着眉头问那个老师:“这怎么锁着门呢?他们几点办公啊?”

黑人老师无奈地耸耸肩说:“这个不好说了,县长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来一趟这里,具体什么时候来,来了后在这里待多长时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空青听了,心里一阵无奈,不过也没办法,只能等着了。

空青对黑人老师说:“是这样啊,好吧,谢谢你了。兰克,你从后备箱里拿一提水和一提饮料,给这位老师。”

兰克答应了一声,麻溜地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提水和一提饮料,递给了黑人老师。黑人老师抱着饮料和水,脸上笑开了花,连连道谢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天气热得像个大蒸笼,站在车外边没一会儿,汗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们几个实在受不了这酷热,又回到了车里,把空调开到最大。

冷风吹来的那一刻,感觉就像从火焰山一下子来到了冰窖,别提多舒服了。

大家坐在车里,一边休息,一边时不时看看窗外,盼着县长能快点出现,这场漫长的等待,就像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曙光,不知何时才会到来……

时间的指针就像一只慢吞吞的蜗牛,在表盘上不紧不慢地爬着,每一秒都被拉得老长。

四十分钟过去了,空青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眼睛时不时地瞟向窗外,心里还在琢磨着这县长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不会是被哪个神仙给绊住脚了吧。

就在空青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正晃晃悠悠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空青一下子来了精神,就像发现了宝藏的海盗,赶忙瞪大眼睛瞧个仔细。

随着这群人越来越近,空青算是看清楚了,走在正中间的是个身材高挑的黑人,那身行头可真是引人注目。

一套笔挺的黑色西服,配上擦得锃亮的皮鞋,每走一步,空青仿佛都能听见“嘎吱嘎吱” 地响着,仿佛在跟大地炫耀自己的高贵。

脸上还架着一副墨镜,活脱脱就是电影里的超级特工。最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金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且那叫一个粗啊,感觉都能拴头牛了。

再看他走路的姿势,那叫一个有派头,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世界,仿佛脚下的土地都得臣服于他的气场。

周围的人跟众星捧月似的,紧紧地簇拥着他。而这些跟班们,穿着几乎清一色的花衬衫,颜色那叫一个花哨,红的、绿的、黄的,就像一群争宠的妃子。

他们走路的时候,身子还左摇右摆的,那模样,怎么看都有点流里流气,活脱脱就是从港片里走出来的黑帮古惑仔。

空青顿时感觉脑袋里冒出了无数个问号,忍不住捅了捅旁边的兰克,一脸疑惑地说:

“嘿,兰克,你瞧瞧这帮人,这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看着既像一夜暴富的暴发户,又像横行街头的黑社会呢?难道是我们打开方式不对,穿越到了哪个奇怪的电影场景里?”

兰克也伸长了脖子,仔细瞅了瞅,然后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依我看啊,中间那位大概率就是咱们苦等的县长了。

你瞧,他身边有给他拎公文包的,还有抱着文件的,一看就是办公的架势。

更关键的是,还有几个拿着枪的,这安保规格,不是县长还能是谁?说不定啊,这就是卡尔县长的独特风格,咱可别少见多怪。”

空青听了兰克的话,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说道:

“嗯,有点道理。要不,你下车去问问,探探虚实。要是真的,咱可就不用在这干瞪眼了等着了。”

“好的,包在我身上!” 兰克一拍胸脯,信心满满地打开车门,像个英勇的骑士,迎着那群人就大步走了过去。

空青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兰克,心里期望这个人最好就是县长本人。看着兰克跟他们聊得热火朝天,还时不时地比划两下,空青感觉应该没错了。

没一会儿,兰克就乐呵呵地回来了,那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他一拉开车门,兴奋地说:

“凯里木,猜对啦!就是他们,中间那个穿西服戴墨镜的,正是咱们要找的县长!”

空青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笑着问:“你跟他说了咱们来的目的了吗?他的反应怎么样?”

“那肯定说了啊!” 兰克眉飞色舞地说,“县长一听,那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高兴得不行,还直拍我肩膀呢。他大手一挥,让咱们到屋里去谈,说是要好好招待咱们。”

“太好了!” 空青激动地一拍大腿,“兰克,你赶紧把我准备的那两个礼物拿着,咱们可得给县长留个好印象。

这次谈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着,空青和兰克就像两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带着礼物,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县长一行人走去。

空青让司机和那士兵在车里候着,他与兰克并肩走向那间用薄铁皮搭建的所谓 “县长办公室”。

这地方看着简陋,却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推开门,屋内空间倒是出乎意料的宽敞。

一张超大的办公桌横在正面,虽然看上去有些陈旧了,但是擦的非常干净。桌上放着一个开会用的麦克风,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里曾有过的 “重要时刻”。

屋子正中,两排桌椅整齐排列,像两队待命的士兵,规规矩矩,再加上那亮着的电灯和安静摆放的电话,还真有那么点 “办公场所” 的样子。

县长站在桌前,身形高大,身着的西服虽然笔挺,却难掩他骨子里那股子野性。他的眼神犀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人心。

空青走上前,礼貌地伸出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县长您好,我是负责洽谈这次购买红土事情的凯里木。”

握手的瞬间,空青感受到县长手掌的粗糙与有力,仿佛握住的是一把久经沙场的利刃。

空青礼貌地跟县长握了握手,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接着,从兰克手里把那两个礼物拿过来,交给了县长的手里。

这笔生意,费用的出处颇为蹊跷,并非项目组直接出资,而是来自一个专门负责装卸、运输修路所需基土的分包商。

提及这个分包商的老板,那可是个极具个性的人物,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一张嘴便是 “日你个先人”,更有甚者,时不时还会冒出些让人咋舌的四川骂街方言。

空青与他此前并无太多的交集,生活和工作的轨迹仿若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直到那一天,项目组的副总突然找到了空青。

副总神色凝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开口便说:“这次有个棘手的事儿,关于红土的交易,得你出面去谈一谈。”

空青听闻,心中顿时泛起了嘀咕,下意识地便想拒绝。毕竟,那个分包商原本就有自己的翻译。

可谁能想到,那招聘来的翻译竟是个女子。真不知这包工头是哪根筋搭错了,在这充满危险与未知的南苏丹,竟然请了个女翻译。

果不其然,那女翻译一踏上这片土地,便被吓得魂飞魄散,整日躲在屋子里,连门都不敢出,更别提去完成翻译的工作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求助于副总,副总又将目光投向了空青。空青深知其中的门道,若这是项目组自身的事务,空青定当义不容辞。

可如今,这其中牵扯到分包商,情况便复杂了许多。于是,空青当着副总的面,与那老板摊牌。

空青假装成谈生意的老手一样说道:“这事儿我可以帮忙,但有些条件,咱们得说清楚。”

分包商老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情愿,可又碍于副总的面子,只能咬着牙听我讲。

空青提出的条件,其实也并非苛刻至极,只是希望在这趟差事里,能得到一些合理的回报。

分包商老板虽然抠门得很,就像一只守着财宝的铁公鸡,一毛不拔,但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

既然答应帮忙,那便要全力以赴。谈生意,讲究的是先交朋友,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县长,一般的礼物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在这物资匮乏的南苏丹,想要寻得一件能让县长满意的礼物。

空青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一下。在国内,智能手机和便携式 DVD 机以及几张 DVD 碟片,不过是寻常之物,可在这南苏丹,那绝对算得上是稀世珍宝。于是,空青让分包商准备了这些东西。

空青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是从国内广东那边带来的山寨货,价钱非常便宜,但是在这里就如同奢侈品一样,是稀罕物件。

当空青把礼物交到县长的手里后,县长表情非常高兴,当着空青的面把礼物拆开了,然后还让空青教他如何使用。空青给他演示了两遍,他一边看着,一边不住地点头称赞。

县长收好礼物之后,请空青和兰克坐在了他的对面,空青把起草好的合同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合同上关于价钱的部分,空青是没有写明的,这是在现场谈妥后,由县长和自己填写上去就可以了。

细节不用多说了,总之这是一次非常友好的,双方都满意的生意。县长写好了金额,然后签字、盖章。

接着,又手写了一张证明,上边清楚地写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时候结束,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可以随便挖这里的红土并运走。

县长把证明交给了空青,告诉他,每次来这里拉红土的时候,必须带着这张证明,如果有人盘问,就把这个证明出示给他们,不会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发生的。

合同谈好之后,县长紧紧拉着空青的手,那双手宽大而有力,传递出一股炽热的温度,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热情地说道:

“凯里木,我曾有幸去过你们伟大的国家,亲身体验过大庆油田和胜利油田的磅礴与辉煌。

哎呀,那里建设得简直超乎想象,井架林立,机器轰鸣,一切都井然有序,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

从那时候起,我就梦想着,有一天我们这里也能像大庆和胜利那样,焕发出勃勃生机,成为一片繁荣昌盛的热土。

所以,我们打心底里非常希望,也热烈欢迎你们中国人能多来这里,凭借你们的智慧和力量,帮我们把这片土地建设得同样出色。”

空青看着县长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脸上挂着礼貌而又亲和的笑容回应道:

“亲爱的县长先生,您太客气了。能与您结识,我深感荣幸,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好朋友啦。好朋友之间,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

这次我们来这里建设公路,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工程,但实际上,这是我们迈向更深入合作的重要一步。

公路建成后,不仅能方便当地百姓的出行,更能带动经济的发展,为后续更多领域的合作奠定坚实的基础。”

嘴上虽这么说着,可空青的心里却在暗自思忖。这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合作,那可是牵涉到诸多复杂因素的大事,哪有那么容易实现。

空青不过是一个为了生计奔波,远渡重洋来到这里的普通小民,说白了,就是想挣点钱改善生活。

再看看这四周,到处都是贫穷落后的景象,基础设施匮乏,百姓生活困苦。这样的地方,哪有足够的资金来支撑大规模的建设呢?

空青心里明白,他们大概率是希望我们能免费给他们建设。而且,在这片土地上,确实有不少人把项目组当成了一块诱人的免费蛋糕,都想找机会从中分一杯羹。

俗话说 “穷山恶水出刁民”,虽然这话有些绝对,但在这段时间的经历里,空青确实遇到过一些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人,让人头疼不已。

县长不可能察觉到空青的内心想法,依旧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中,他兴奋地说道:

“凯里木,你说得太对了!我相信,只要我们携手合作,一定能创造出惊人的成绩。就像我之前在大庆油田看到的那样,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让这片土地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空青微微点头,附和着说:“是啊,县长先生,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目标就一定能实现。”

接着,县长又兴致勃勃地跟空青分享,他在大庆油田和胜利油田的所见所闻,他描述着那些先进的设备、高效的生产流程以及工人们饱满的工作热情,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和向往。

他说:“我当时就想,要是我们这里也能有这样的发展,那该多好啊。百姓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孩子们也能有更好的教育和未来。”

听着县长的话,空青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理解和同情。他或许是真心希望能为自己的人民谋福祉,只是这实现的道路充满了艰难险阻。

寒暄过后,空青与兰克从那间铁皮屋子出来,午后的阳光依然炽热,毫无保留地倾洒在这片土地上,仿佛要将一切都融化。

他们快步走向车子,车门开合间,车内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空青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已是下午四点半。

想到回去的路程还得三个多小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看来天黑前赶回机关营地怕是无望了。

“赶紧开车,往机关营地赶,尽量快点,争取在天黑前到。” 空青对司机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司机转过头,朝着空青点点头,随后启动了汽车。引擎轰鸣,车轮缓缓转动,扬起一路尘土。

车子沿着来时那崎岖不平的土路前行,车身颠簸得厉害,好似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在波涛中起伏。

就在刚刚驶过那所所谓的学校时,空青用眼角余光瞥见路边有个人影在拼命晃动。

仔细看去,那人正不停地朝他们的车子挥手,一边挥手一边朝着车子奋力跑来,动作急切而慌乱。

“那个人是不是刚才那个老师啊?”空青侧头问身边的司机。

“嗯,是,就是他。”司机简短地回应道。

“停车吧,看看他有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空青的好心突然冲上了头。

“可能是想搭车吧。”司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踩下刹车。车子缓慢停稳后,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平息,只留下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鸣。

“兰克,你下去问问,看他要干什么?”空青对兰克说道。兰克推开车门,下车朝着那个老师走去。

空青透过车窗,看着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交谈。那个黑人老师的神情极为焦急,双手不停地比划着,脸上满是担忧与焦急。

兰克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着头。一分钟左右,兰克冲老师比划了一个等待的手势,然后转身回到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