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从车里拿出了一条香烟,这是他从国内机场免税店购买的,点五的中南海,国内的时候,他就听说这种香烟口感不错。
但是这个要是在机场外边的商店买,要一百多块一条,价格太贵了,从来没舍得买过,但是免税店里只要五十多块钱,空青当时买了两条,因为他们只允许买两条,这两条烟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
“这是我们中国的生产的香烟,朋友们拿去,抽下试试,觉得合口,下次我经过这里,再给朋友们带几条。”
“亲爱的朋友,凯里木,谢谢。”
没想到这个士兵的记忆力很好,空青只说了一次自己的阿拉伯语名字,他就记住了。
这次士兵倒是特别友好地接过了香烟,其他士兵们的态度瞬间变得友好起来。他们主动与空青握手,那有力的手掌似乎传递着温暖和信任。
空青心中的紧张感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轻松和愉悦。士兵们打开了关卡,给他们放行了。他们的车子缓缓地驶过关卡,向着目的地继续前进。
空青又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六点五十九分半了,按照司机的话说,再有两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了。这时,司机跟空青他们说。
“其实,刚才那些士兵,知道我们是中水公司的员工,也知道我们是来这里修建公路的,这个关卡的士兵,对咱们从来都是不友好的,之前,我们的人还被他们打伤过,这帮傻叉老黑。”
“是吗,那应该跟他们的领导见面谈谈,不能总是这么粗暴地对待咱们啊。给他们丫挺的修路搞建设,而且还是我们国家给援助出的钱。”
“蒋工,你说这个没有用,机关的领导带着翻译跟他们部队的领导交涉过,表面上说会管一下,实际上是什么样还照旧。”
“哦,算了,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会在你说的机关里当翻译。”
“蒋工,那你去哪个工区啊?”
“他们派我去马拉卡尔的工区,也就是这条公路的终点。”
“是吗,那你可要小心了,那里更乱... ...”司机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却欲言又止了。
“既来之,则安之。无所谓了,反正这条命就搁到这里了,能赚到钱,活着回家,就算我命大了。”
“哎,都一样,谁叫咱们是穷人呢,不拼命,哪儿挣钱养活一家子去啊。”坐在后排的人也纷纷摇着头说道。
“挣了钱又如何呢,咱们成年累月都不在家里,老婆孩子,跟自己都不亲不近的,除了要钱的时候,媳妇才会叫我一声老公,儿子才会叫我一声爸爸,要是没挣到钱,靠的累,我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其中一位工友有些气愤地说道。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气愤和无奈,仿佛是在倾诉着内心深处的痛苦。
车里的人听到这话,全都有些沉默了。大家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回忆起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这些工友们,大多来自贫困的农村,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陌生的,鸟不拉屎,屎不生蛆的破地方,从事着艰苦的体力劳动。
他们每天起早贪黑,辛勤工作,只为了能多挣一些钱,寄回家里,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然而,他们却忽略了家庭的温暖和亲情的陪伴。
对于空青来说,这话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因为他没有结婚,也没有过女朋友,除了父母外,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空青从小就生活在一个贫困的家庭,父母为了吃饭糊口,付出了很多。他深知生活的艰辛,也从小被教育只有努力奋斗,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所以,空青一直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学习和工作上,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对于财富和金钱的追求。
那时候也不是不想找女朋友,但是对于财富和金钱的追求更加执念。在他看来,没有足够的财富和稳定的经济基础,就无法给女朋友一个幸福的生活。
而且,女朋友这类的事情,反而会影响他的追求,也会让他原本不富裕的生活,火上浇油。他不想因为感情的事情而分心,也不想相信没有金钱基础的感情,他也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
“赶紧到目的地吧,这破路,颠蹬的,我这屁股就没有踏踏实实在座椅上待着过。”空青埋怨地说道。
“蒋工,以后天天都是这样,到时候,你就都习惯了。”
“前边还得经过几个关卡啊?”
“没多少了,十来个吧。”
“我操,还有十来个,真他妈烦人,这逼活,也就咱们中国人来干吧?”
“这条路之前是一个外国公司承包的,就是因为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人家就不干了,赔了违约金,人和设备都撤走了,咱们是下家。”
这个司机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空青坐在汽车里,并没有心思听他讲的话。此刻,他的目光透过汽车的前挡风玻璃,投向那片广袤而神秘的南苏丹大地。
手中的香烟缓缓燃烧着,一缕缕青烟在空气中飘散,仿佛他那无处安放的思绪。
远处的天空中,点点星光闪烁着,如同璀璨的宝石洒落在黑色的天鹅绒幕布上。那微弱的光芒,在这茫茫的黑夜中,显得如此孤独而又坚定。
它们仿佛是宇宙赋予这片土地的礼物,虽然无法带来温暖,却能在黑暗中给予人们一丝希望的慰藉。
然而,眼前除了这一点点的星光,便是无尽的黑夜。没有城市的喧嚣和繁华,没有霓虹灯的闪烁,没有车水马龙的街道。
这里的夜晚,寂静得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在那些繁华的都市里,夜晚是充满活力的,人们在灯光下欢笑、娱乐、忙碌着自己的生活。而在这里,只有沉默的黑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生机勃勃的草木树林。没有郁郁葱葱的绿叶在微风中摇曳,没有鲜艳的花朵,绽放着美丽的色彩。
这里的大地似乎完全被战争和荒芜所占据,大自然的生机被无情地剥夺。曾经那些美丽的茂密森林,如今只剩下残枝败叶和瞬间就能夺走生命的地雷,在风中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没有炊烟袅袅,根本看不到有人居住的痕迹。在和平的地方,傍晚时分,村庄里会升起袅袅炊烟,那是人们生活的象征,是家的温暖所在。
但在这里,战争和贫穷让人们四处逃散,家园被摧毁,哪里还有炊烟升起的景象呢?这片土地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只有无尽的寂静和荒凉。
空青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感受着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为这片土地的命运感到悲哀,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伤。
跌宕起伏,走走停停,陆陆续续地,又经过了十个检查关卡,同样的话,空青已经重复了二十几遍了,那些同样的解释、那些不变的说明,仿佛永远也说不完,心中早已经充满了厌烦,但是每次还要强颜欢笑地跟他们交涉。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士兵们的问题总是那么相似,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空青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着他们的身份和目的,他们是来这里进行援助工作的,他们是为了帮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修建公路和桥梁。但关卡的士兵们似乎并不那么容易相信,总是要仔细地检查他们的车辆,翻找他们的行李。
有时候,遇到一些态度强硬的士兵,交涉就会变得更加困难。士兵会大声地命令空青他们,用暴力手段拆开他们的行李箱,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压抑。
但空青知道,不能和士兵们发生冲突,他们必须保持冷静,继续耐心地解释。因为在这里,任何一个小小的错误都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
车子再次停下,又一个检查关卡出现在眼前。空青的心中涌起一股烦躁的无奈,但还是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走下车。士兵们围了过来,他们的眼神依然冷漠。空青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又一次的交涉。
放行之后,空青坐在车里,询问前边是否还有检查的关卡,司机表示,刚才那个是到达富鲁际镇的最后一个关卡,听到他这么一说,空青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就在这时,“呯呯呯……,哒哒哒……”
耳边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响声,空青并没有当回事,本能地以为是有人在放鞭炮,因为那个声音真的很像鞭炮的声音。
在他的脑海中,鞭炮声通常意味着喜庆和庆祝,也许是某个地方在举行婚礼或者其他的庆祝活动。
“谁啊,这破地方还值得放鞭炮吗?有什么可庆祝的吗?” 空青好奇地说道。
在这个充满战乱、饥荒、贫穷、疾病瘟疫和缺医少药的地方,似乎很难找到值得庆祝的事情。然而,空青的这种轻松的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是在打枪。”司机语言平淡地说道。司机的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空青的心中炸开。
“啊!我操,我他妈还以为是放鞭炮呢,好像距离咱们很近啊!” 原本缓和下来的心情,被司机这平淡的一句话,完全给搅乱了。空青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枪声意味着随时可能面临生命危险。空青开始紧张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枪声的来源。然而,除了周围荒芜的黑夜,空青什么也看不到。
“没事,别紧张,咱们很快就到营地了,听着距离是很近,其实还挺远的呢,这里太安静了,所以枪声传递的特别远。”
司机的话虽然让空青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他的心中依然充满了担忧。在这个破壁地方的地方,他们随时都可能面临各种未知的危险。
空青不知道枪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在开枪,更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被卷入其中。这种不确定性让空青感到无比的恐惧和不安。
“哦,那这是谁跟谁在打啊?” 空青试图从司机那里获取更多的信息,以便更好地了解他们所处的情况。然而,司机的回答却让空青更加感到无奈和恐惧。
“鬼才知道,这边武装的份子多了去了,政府的也好,非政府的也好,叛军的或者是土匪的,还有部落之间的,总之,没有一个咱们惹得起的,谁遇到了,就算谁倒霉了。”
司机的话让空青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他们所处的危险境地。在这个充满战乱的地方,各种武装势力错综复杂,他们这些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那些武装人员的身份和目的。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任何可能发生的武装冲突,尽量不被卷入其中。
“您说的没错,当初来的时候,估计大家都知道这里的实际情况,我听说这里被联合国划定为第五类地区,战乱、饥荒、贫穷、疾病瘟疫、缺医少药。我当初来这里之前,公司出钱,让我去医院打了五六种疫苗,打的我都他妈的有点过敏了。”
回想起当初来这里的情景,空青的心中充满了感慨。在来这里之前,空青对这个地方的了解仅仅局限于一些新闻报道和传闻。
他知道这里充满了危险和挑战,但是没有身临其境,他并没有真正地意识到这里的情况有多么的糟糕。当他来到这里后,他才深刻地体会到了这里的残酷和无奈。
在这里,战争和冲突随时都可能爆发,人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得不到任何保障。饥荒和贫穷让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疾病瘟疫和缺医少药更是让人们的生命面临着巨大的威胁。在这个地方,每一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每一个人都在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磨难。
然而,尽管这里的情况如此糟糕,他们这些人还是选择来到了这里。他们为了生计,为了家人,为了那一点点比生命更微薄的收入,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他们知道这里充满了危险,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希望能够早日完成工作,挣到那份应有的报酬。
“我们也一样,都不知道让打的是什么,反正就跟着一块打了。”坐在后排的同事也开口说道。
晚上八点四十分,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位于富鲁际镇的项目主营地,员工都亲切地把这里称作机关。
在这片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土地上,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而又疲惫。空青在经历了漫长而波折的旅程后,终于抵达了营地。
营地的一位姓赵的宿舍负责人接待了他们,这个负责人的身影在空青的视线中有些模糊,仿佛只是一个忙碌的轮廓。
空青实在没有心思去看周围的一切,甚至连这个接待他的人,空青都没看清他的样貌。此刻,空青的精神和肉体都被疲惫紧紧包裹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负责人给他们安排了临时的处所,并通知空青说,明天早上五点,有人来找他,带他去港口,坐船到马拉卡尔。
这个消息在空青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并没有过多地去思考它意味着什么。
此刻的空青,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他的身体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迷迷糊糊地跟着负责人来到了一个工棚门口。
那个负责人推开门,简单地说了一句让他先住在这里,然后就转身走了。负责人的脚步声在空青的耳边渐渐远去,而空青却仿佛置身于一个寂静的世界中。
他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简陋的工棚,心中没有一丝波澜。这里没有舒适的床铺,没有温暖的灯光,只有冰冷的墙壁和梆硬的床板。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空青连行李箱都没有打开,简单的洗漱后,找了一张空置的上下铺,躺在梆硬的床板上。床板的坚硬让他的身体感到一阵疼痛,但他却无力去在意这些。
空青用胳膊垫着脑袋,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空青没有一丝安全感,但疲惫却让他无法抗拒睡眠的诱惑。
这片土地,荒凉而空旷,犹如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从机场到营地的路上,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却始终逃不开那一抹荒芜。
荒凉的土地、稀疏的植被,还有那些简陋的房屋,构成了一幅充满沧桑感的画面。空青静静地看着上铺的床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来到营地后,空青感到无比的疲惫。长时间的旅途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
空青找到一处安静的角落,身体平躺在草丛之上,好像是在感受着大地的温度,思绪渐渐飘远。
抬眼望去,天空昏暗低沉,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大地。
那压抑的色调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沉重。风轻轻地吹过,草丛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故事。空青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融入这片陌生的环境。
然而,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感觉突然袭来,腹部传来一阵寒凉刺骨的疼痛。
空青惊恐地低下头,只见一把冰冷的匕首,直直地插在那里,那显露在他的肚子外边的,那部分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光,他突然感觉身体好冷好冷。
空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浑身一颤,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恐惧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将他淹没。
他想大声呼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他只能呆呆地看着那把匕首,脑海中一片空白。
整个身体就像是被钉子紧紧地钉在了地上,一丝一毫都动换不得,在极度的惊恐之中,空青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
空青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那个简陋的工棚里,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然而,那个噩梦却如此真实,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空青坐在床上,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那个噩梦让他深刻地体会到了恐惧的力量,也让他更加对这片陌生的土地充满了不安。他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什么,但他知道,他必须勇敢地面对。
在一片寂静中,突然空青的耳边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非常的清晰而且声音很小,像是小偷在召唤自己的同伴一样。这细微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宁静,让空青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空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又加快了,脑海中开始飞速运转,猜测着这声音的来源。是真的有小偷在附近吗?还是仅仅是他的幻觉?
他静静地坐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发出任何声响惊动了可能存在的 “不速之客”。
空青竖起耳朵,努力地分辨着声音的方向。那声音似乎是从工棚的门口传来的,若有若无,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
他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出任何异常的迹象。然而,除了那神秘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凯里木,凯里木。”
空青仿佛听到门口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确定一下是不是幻听了。
“砰砰砰,凯里木,凯里木,砰砰砰。”
是轻微地敲门声和呼叫他名字的声音,空青没有幻听,从床上起来,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五点了,门外的人应该是带他去港口的。
空青不知道电灯的开关在什么地方,摸着黑挪到门口,避免打扰到别人的好梦,他轻轻地打开房门。
凌晨五点的南苏丹,外边一片漆黑,空青只是看到了一个隐隐约约大概是人形的轮廓,迷迷瞪瞪地刚想问他点什么,结果他一开口,顿时把空青吓得清醒了。
你能想象吗?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四周如浓墨般漆黑,仿佛无尽的深渊,将一切都吞噬其中。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静。
就在这原本就让人胆战心惊的黑暗里,毫无征兆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它们就那样突兀地闯入视线,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的幽灵之齿。
那排牙齿静静地飘着,没有依附任何躯体,仿佛是被黑暗赋予了生命的邪恶之物。它们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飘忽不定的鬼魅,让人毛骨悚然。
当你瞪大了眼睛,拼命想要寻找牙齿的主人,然而,无论你如何努力,都看不到人在哪里。只有那排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息,仿佛在嘲笑你的恐惧与无助。
在那一瞬间,空青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用手扶了一下门框,仿佛那是他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空青努力让自己站稳,双腿却止不住地还是有点微微颤抖。空青瞪大了眼睛,那双眼眸中满是惊愕与警惕,使劲地看了又看。
渐渐地,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这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黑人。他那肤色黢黑黢黑的,黑得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光线都吞噬进去,比这漫无边际的黑夜还要黑上几分。
本来就已经是天然的夜行人了,还他妈的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他又瘦又高,如同一个细长的黑影,仿佛是从黑暗中悄然生长出来的幽灵。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沉默不语,呲着獠牙,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可能融入这无尽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我操你大爷的,吓他妈的我一跳,你丫怎么比他妈煤球还他妈黑啊!”空青用中文对着眼前的黑人埋怨地骂了几句,心想,反正他也听不懂。
“凯里木,我是哈桑,带你去港口。”
“好好,你等会儿,我去拿行李。”
说完话,空青稳了稳心神,转身回到工棚里,轻手轻脚地拿起来自己的行李箱,来到门外,把门又轻轻地关好了,然后跟着这个叫做哈桑的黑人来到营地门口。
眼前停着一辆皮卡车,空青把行李箱放进了车斗里,来到车门前,发现驾驶舱坐着一个黑人司机,副驾驶坐着一个中国人。
空青打开后排的车门,又看到一个年轻的中国小伙子,反正也不认识,空青也没有多说话,直接坐在了那个小伙子身边。
哈桑也跟着坐了过来,坐在了空青的旁边,本来空青的身高就有一米八,中间的座位显得很挤,空青只好攒着腿,把身体尽量往后坐,才勉强坐稳了。
这是空青到达南苏丹的第二天凌晨,一切又他妈的给了空青一个大惊奇,疲惫和睡意荡然无存了。
汽车启动了,踏着漆黑的夜色,他们的汽车孤独地行驶在广袤的草原上,微弱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那么渺小。
道路的颠簸让我又开始觉得很疲惫,我闭上了眼睛,在汽车的上下起伏、蹦蹦跳跳中昏昏入睡,在颠簸了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所谓的港口。
天色也渐渐发亮了,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耀在空青的脸上时,汽车停止了下来,他透过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看见眼前出现一条宽广的大河。
河边停着两辆写有UN即联合国字样的物资卡车,每辆车上都坐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好像是要整装待发的样子。
在卡车的旁边,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一间用薄铁片搭建的小屋子,只有一扇小门和一个很小的窗口。空青估计那个屋子是买船票的地方。
他们从汽车上下来后,黑人司机便开着车返回机关营地了。空青拉着行李箱,精神还有些恍惚,用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除了一些士兵,就是附近居住的穷人。
这些人的衣着用朴素形容都是奢侈的,河边的男女老少正站在浅水的地方,有捧着河水往嘴里喝的,有洗漱的,有洗衣服的,还有喝醉酒的士兵,在河里尿尿的。
“我操,难道我是到达了印度的某个贫穷的联邦了吗?这条河难道是传说中的恒河水吗?”空青心里嘀咕着。
“这是尼罗河吗?”空青试探着问了一下身边的中国小伙。
“是啊。”
“哦,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空青感叹道。
与想象中的尼罗河不同,这里没有美丽繁华的景象,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贫穷与落后交织的画面。
尼罗河,作为世界上最长的河流之一,承载着无数的历史与文化。它曾经孕育了古老的文明,见证了人类的兴衰。
然而,如今站在它的岸边,空青看到的却是生活的艰难与现实的残酷。
空青曾想象着:当踏上这片神秘的土地,他的目光便被那波澜壮阔的尼罗河所吸引。
尼罗河,这条古老而传奇的河流,如同一条蓝色的丝带,蜿蜒穿过广袤的沙漠,承载着千年的历史与文明。
初遇尼罗河,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金色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仿佛无数颗钻石在闪耀。
河水缓缓流淌,发出轻柔的声响,如同大自然演奏的美妙乐章。站在河边,微风拂面,带来一丝清凉,让人顿时心旷神怡。
沿着尼罗河漫步,仿佛走进了一部生动的历史画卷。岸边古老的建筑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那些巨大的石柱、精美的浮雕,无不展现出古人的智慧与创造力。远处,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雄伟壮观,构成了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
乘坐游船,缓缓行驶在尼罗河上,更是一种别样的体验。船身轻轻摇晃,让人感受到河水的温柔与力量。从船上望去,两岸的景色美不胜收。
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棕榈树和色彩斑斓的花朵,另一边则是古老的神庙和遗迹。
偶尔还能看到当地的渔民在河中撒网捕鱼,他们的身影与尼罗河融为一体,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在尼罗河上,还可以欣赏到美丽的日落。当夕阳西下,整个天空被染成了橙红色,尼罗河也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此时,河水波光粼粼,如同燃烧的火焰。远处的河水在夕阳的余晖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梦幻般的画卷。
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情。
除了欣赏美景,尼罗河还为人们提供了了解古文明的机会。在河边的博物馆里,陈列着大量的文物和历史资料,让人们可以深入了解古人的生活、信仰和艺术,每一件文物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停止想象吧!此刻的现实,空青就是站在尼罗河的岸边,亲眼目睹的,眼前的景象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眼前只是一片肮脏、狼藉、荒蛮与荒凉。
河水依旧流淌,但却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沧桑。岸边的土地贫瘠,草木稀疏,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艰难。世间的苦难像魔咒一样,仿佛一直笼罩在这条尼罗河上。
空青把行李箱平放在岸边的泥土地上,一屁股坐在上边,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就着眼前这凄凉的景色,吃起了早饭。
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问,独自静静地坐在原地,嘴里嚼着面包,等着客船的到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看见从河水的远处,缓慢地飘来一艘大船。速度那个慢啊,他感觉自己划桨都比它快。
等大船来到眼前,看到船体都是锈迹斑斑的铁皮。这是一艘中型的观光客船,远远望去,这艘客船首先给人一种历经风雨的沧桑感。
船体的颜色早已褪去了昔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厚的锈迹和斑驳的漆面。
曾经鲜艳的色彩如今已变得暗淡无光,仿佛被时间的大手无情地抚摸过。
船身的线条也不再那么流畅,有些地方微微扭曲,仿佛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又过了二十分钟,哈桑告诉空青,现在可以登船了。空青站起身来,拉着笨重的行李箱,跟着哈桑和另外两个中国工友一起往客船走去。
快要登船的时候,空青看见哈桑从兜里拿出一张A4的白纸,纸上写着一些阿拉伯语,空青扫了一眼,看见了他的阿拉伯语名字。
“哦,这张大纸就应该是船票了吧。”空青心里嘀咕了一下。
果然,这张A4纸就是他们几个人的船票,哈桑把纸递给船上的一个工作人员后,那个工作人员就让他们几个人上了船。
走近客船,你会更加清晰地看到它的破旧之处。船体的金属部分已经被锈迹侵蚀得十分严重,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孔洞,让人不禁担心它的结构是否还牢固。
船身上的铆钉也大多松动,仿佛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船首的部分,曾经可能是威武的装饰如今也已破败不堪,只剩下一些残缺的碎片,在风中摇摇欲坠。
踏上客船的甲板,脚下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提醒着人们它的老旧。甲板上布满了裂痕和凹坑,有些地方的木板已经翘起,露出了下面的结构。
走在上面,需要格外小心,以免被绊倒或者踩空。甲板上的栏杆也已经生锈,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断裂,失去了原本的防护作用。
往船的内部走去,一股潮湿和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船舱的墙壁上,曾经的装饰画已经褪色模糊,有些地方还出现了水渍和霉斑。
天花板上的吊灯也大多损坏,只剩下一些残缺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船舱内的座椅也早已破旧不堪,皮面磨损得露出了里面的填充物,有些座椅甚至已经塌陷,无法再坐人。
这艘破船大概能容下五十个人,中间是一条很窄的过道,过道两边,每一排都能挤下三个人,座位也根本不用去挑选,因为每个座位都是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
空青和哈桑还有那个年轻点的中国工友坐在了一排,另外那个看起来跟空青岁数差不多的中国工友,独自坐在了他们的前排。
空青一直也没有跟那两个中国工友交谈过,不知道为什么,彼此间都保持着一些距离,反而那个黑人哈桑,倒是总乐呵呵地跟空青说话。
空青便趁此机会,不断地和哈桑用阿拉伯语交谈,来了解他们当地的语言规律和特点。
这时,空青难看见坐在前排船帮边上的一个肥胖的黑人妇女,手里拿着一个看着挺脏的矿泉水瓶,招呼着河里的一个小孩。
就见她把矿泉水瓶扔到了河里,空青看见河里的小孩拿到水瓶后,拧开瓶盖,在河里把水瓶给灌满了水,然后,又扔回给那个黑人妇女。
黑人妇女接到水瓶后,也没有跟那个河里的小孩说谢谢,而是,直接拧开瓶子盖,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空青看着她瓶子里边混浊的河水,问哈桑:
“你们平日里就喝这个水吗?”
“嗯,是的。靠近河边附近的人都喝这个水,距离河边远的人,都会在地上放一两个大水桶,接天上的雨水,这里经常下雨,跟北方不一样。”
“那你们喝完这个水,身体会不会难受啊?”
“会啊,不过都习惯了,早些时候,你们来到这里的中国人也是喝这里的水,不过你们喝了一周之后,所有人都病了,后来就不敢直接喝这里的水了。”
哈桑说的没错,后来空青被调到机关当翻译后,了解到了具体的情况,当时项目组刚进入这里时,根本任何资源保障都没有,非常的艰苦。
白天顶着烈日,躲避着虫蛇野兽,修建营地,晚上睡在汽车里或者时集装箱上,给当地的蚊子提供着美味的食物。我们中国人吃苦耐劳的传统,没有人敢小看。
空青是属于第二批进场的人员,所以来的时候,营地都已经建设好了,虽然是简陋,但是这个在当地可以算是涉外三星级大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