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堂哥查出尿毒症,大伯一家急得团团转,我动用关系,好不容易帮他联系上了全国最好的肾病专家。

手术安排妥当后,大伯请我吃饭,说是要好好感谢我。

席间,所有人都夸我懂事孝顺,不停劝酒。

我喝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再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了手术台,手边放着一份我亲笔签名的捐肾协议。

我大惊,我的肾,什么时候要捐给堂哥了?

“醒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冷漠,“签了字就行,准备手术吧。”

“我不签!这不是我自愿签的!”我尖叫起来,拼命想挣脱手腕上冰冷的束缚,可皮带扣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你们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我的大伯和大伯母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大伯母的眼眶通红,手里还拿着一张湿巾,仿佛刚刚哭过一场。

“小凡,你醒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她走到我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昨晚在饭桌上,你亲口答应了要救你堂哥的,怎么喝了点酒,一觉醒来就全忘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答应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当然答应了,”大伯往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们全家人都听见了。

你还说,‘只要能救哥哥,我什么都愿意’。

大家看你这么有孝心,才扶着你的手,签下了这份协议。

这可是你自己按的手印,赖不掉的!”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到脚底。

我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庆功宴,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

他们用亲情和酒精作为武器,骗我入局,图谋的,是我身体里的一颗肾!

“我没有!我不可能答应!”我嘶吼着,绝望地扭动身体,“你们骗我喝酒,伪造我的签名!你们这是谋杀!”

“胡说八道!”大伯母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把按住我挣扎的肩膀,“什么谋杀?我们是在救人!救你亲堂哥的命!你一个女孩子家,少一颗肾怎么了?你堂哥可是我们张家的顶梁柱,他要是倒了,我们这个家就塌了!”

“顶梁柱?”我气得发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就因为他是顶梁柱,我就要为他去死吗?大伯,大伯母,我也是人,我也会怕,我也会死!”

“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大伯母啐了一口,“就是个微创手术,医生说了,对身体没什么大影响,休养几个月就好了。

你堂哥的命重要,还是你休养几个月重要?”

我看着他们理直气壮的嘴脸,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在他们眼里,我的健康,我的意愿,我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存在,都比不上他们儿子那根所谓的“顶梁柱”。

医生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家属快点决定,手术时间不能再拖了。”

“开始!马上开始!”大伯挥了挥手,像是在下达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我死也不同意!”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声音在空旷的手术室里回荡,显得那么凄厉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