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宇离开后，总裁办公室内的气压仿佛骤然降低了十几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硝烟味，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宋晚晚站在一旁，看着厉寒霆那张紧绷的侧脸，以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她从未见过的狠厉光芒，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知道，林建宇那番话，彻底激怒了这头看似冷静的雄狮。
厉寒霆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风：“陈博，进来一下。”
不过片刻，陈博便推门而入，神色肃穆：“厉总。”
“关于远盛集团最近的资金动向，以及林建宇这个人，我要最详尽的资料。另外，内部排查的范围，扩大到所有能接触到城东项目核心数据的人员，包括保洁和安保。时间，越快越好。”厉寒霆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厉总，我马上去办。”陈博领命，迅速退了出去，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将这份沉重的压抑感衬托得更加清晰。
宋晚晚看着厉寒霆重新坐回办公桌后，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她知道他此刻心情极度不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那些商业上的尔虞我诈，对她而言太过遥远和复杂。
她想了想，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厉寒霆的手边：“厉总，喝点水吧。”
厉寒霆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水杯上，又看了看宋晚晚那张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脸，紧绷的嘴角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他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宋晚晚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试图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但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厉寒霆。
他专注地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偶尔会停下来，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棘手的问题。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却驱不散他周身散发的寒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
厉寒霆似乎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忘记了时间。宋晚晚几次想开口提醒他该下班了，但看到他那副全神贯注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悄悄起身，将办公室的灯光调得柔和了一些，又轻手轻脚地将散落在沙发上的几份文件整理好。做完这些，她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厉总私人事务手册》开始默默背诵。虽然很多内容她已经烂熟于心，但此刻，似乎只有做点什么，才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厉寒霆终于从工作中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他这才注意到，宋晚晚竟然还没走，正捧着那本手册看得认真。
“你怎么还没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宋晚晚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您还在忙，就……就没打扰您。”
厉寒霆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他眉头微蹙：“饿了没有？”
“啊？还……还好。”宋晚晚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其实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厉寒霆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拿起外套站起身：“走吧，去吃饭。”
“现在吗？”宋晚晚有些意外。
“不然呢？你想在这里过夜？”厉寒霆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惯有的戏谑，但眼中的疲惫却掩饰不住。
宋晚晚连忙摇头，拿起自己的小包，跟着厉寒霆走出了办公室。
夜色下的城市，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厉寒霆的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车厢内很安静，只有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宋晚晚偷偷打量着身旁开车的厉寒霆。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神情依旧冷峻，但眉宇间似乎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凌厉，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她忽然想起，下午林建宇离开后，厉寒霆一直没有吃东西，只是喝了几口水。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
车子没有去那些高级餐厅，而是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私房菜馆门口。
“下车。”厉寒霆熄了火，率先推门下车。
宋晚晚跟着他走进菜馆。菜馆的装修古朴雅致，客人不多，显得很安静。老板娘看到厉寒霆，热情地迎了上来：“厉先生，您来了，还是老样子吗？”
“嗯，再加一份清淡的蔬菜粥。”厉寒霆淡淡地吩咐道。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几道精致的小菜和一锅热气腾腾的蔬菜粥便端了上来。
“吃吧。”厉寒霆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动作优雅。
宋晚晚看着面前清淡可口的饭菜，食指大动，也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蔬菜粥熬得很糯，带着淡淡的米香和蔬菜的清甜，很合她的胃口。
厉寒霆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是慢慢地喝着粥，偶尔夹几口菜。
宋晚晚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厉总，您……还在为下午林先生说的话生气吗？”
厉寒霆放下手中的勺子，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商场上的事情，你不用管。”
“我……”宋晚晚有些语塞，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虽然我不懂那些商业竞争，但是我觉得，您那么厉害，一定能解决的。那个林建宇，看起来就很不真诚，他说的话，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厉寒霆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但语气依旧平淡：“吃饭。”
宋晚晚“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喝粥。她知道厉寒霆不想多谈，便也不再追问。
一顿饭在安静的氛围中结束。
回到厉寒霆安排的那间豪华公寓时，已经很晚了。
宋晚晚站在门口，对厉寒霆说道：“厉总，今天谢谢您请我吃饭。您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厉寒霆看着她，黑眸沉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嗯，进去吧。”
宋晚晚走进公寓，关上门。她靠在门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感觉有些心力交瘁。
她洗漱完毕，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厉寒霆那张疲惫却依旧强撑的脸，以及林建宇那充满挑衅的笑容。
她知道，厉寒霆面临的压力一定很大。内鬼，商业对手的步步紧逼……这些都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试图将他困住。
她忽然想起厉寒霆的胃似乎不太好，今天又忙了一整天，晚饭也没吃多少。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公寓的厨房里各种厨具一应俱全，冰箱里的食材也很新鲜。
她记得《厉总私人事务手册》上写着，厉寒霆偶尔会喝一些养胃的粥品。
她从冰箱里找出一些小米和红枣，又找到一口小砂锅。虽然她平时很少做饭，但简单的熬粥还是会的。
淘米，加水，放入红枣，开小火慢慢熬煮。
厨房里很快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米粥香气。宋晚晚守在砂锅旁，时不时用勺子搅动一下，防止糊底。
看着锅里的小米渐渐变得浓稠，红枣的香气也愈发浓郁，宋晚晚的心情也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大事，但如果能让他喝上一碗热粥，或许能让他舒服一点点吧。
大约一个小时后，粥终于熬好了。宋晚晚小心翼翼地将粥盛在一个精致的白瓷碗里，又找了一个托盘。
她端着托盘，深吸一口气，走出了自己的公寓，轻轻敲响了隔壁厉寒霆的房门。
过了片刻，门从里面打开了。厉寒霆穿着一身深色的丝质睡袍，头发还有些微湿，显然是刚洗过澡。看到门外端着托盘的宋晚晚，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么晚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宋晚晚有些紧张地举了举手中的托盘，小声说道：“厉总，我……我熬了点小米红枣粥，您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喝点粥暖暖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