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洛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人群外围,身上披着一件不合身的雨衣,手里提着他的那个小布包。

风雨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洛安?”

雷利看向他:“你有把握?”

“没有完全的把握。”

洛安实话实说:“但再拖下去,他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罗杰走了过来,深深地看了洛安一眼,然后大手一挥:“听他的!”

几个船员立刻小心翼翼地将乔伊抬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洛安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库洛卡斯当助手。

“剪开他的衣服。”

洛安的指令清晰而迅速。

库洛卡斯拿起剪刀,利落地剪开了乔伊背后湿透的衣服,露出了那片已经高高肿起的背脊。

洛安戴上了一双薄如蝉翼的特制手套,手指轻轻地在乔伊的脊椎上滑过。

他的动作很轻,却让昏沉中的乔伊疼得直抽搐。

“第七胸椎和第八胸椎之间发生严重错位,伴有骨裂,有一块大约指甲盖大小的碎骨,嵌入了椎管,距离主神经束不到两毫米。”

洛安闭着眼睛,像是在脑中断层扫描一样,精准地说出了伤情。

库洛卡斯听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不动用任何器械,光靠触摸就能了解到这种程度?

“准备手术。”

洛安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终于来了,这梦寐以求的一点经验值!

“手术?在这里?”

库洛卡斯大惊失色:“船还在晃!而且脊椎手术,这……”

“所以需要你帮忙。”

洛安从布包里拿出了一套闻所未闻的手术工具,在酒精灯上仔细消毒。

“按住他的肩膀,无论船怎么晃,都必须保证他的上半身绝对稳定。”

库洛卡斯看着洛安那双稳得不像话的手,心头的疑虑被打消了。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按住了乔伊。

洛安拿起一把薄如柳叶的特制手术刀。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船身随着巨浪的节拍,一次又一次地剧烈摇晃。

而在这颠簸的医务室里,洛安的刀,稳如磐石。

刀锋划过皮肤,精准地避开了主要的血管和神经。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仿佛不是在做一场凶险的手术,而是在雕琢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分离肌肉,暴露椎骨,寻找碎骨……

库-洛卡斯在一旁看得心神俱裂。

他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疯狂而又精准的手术。

在暴风雨的大海上,在一艘摇晃不休的船上,进行世界上最精密的脊椎手术!

这小鬼,医术有点恐怖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洛安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场手术对他精神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终于,洛安用一把特制的骨钳小心翼翼地夹住了那块致命的碎骨。

就在此时,一道前所未有的巨浪袭来,奥罗·杰克逊号被高高抛起,然后重重落下!

医务室里的所有东西都飞了起来,库洛卡斯死死按住病人,自己却被撞得头破血流。

而洛安,在那天旋地转般的失重与超重之间,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轻轻一抖,卸去了所有的冲击力。

他的手,依旧稳稳地悬在病人的背上。

碎骨被成功取出,没有伤到神经分毫。

接下来是复位,接骨,缝合。

当最后一针落下,洛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放下工具,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叮!】

【恭喜宿主,成功治愈重度脊椎损伤患者,经验值+100!】

【经验值:100099/100000】

【医术等级提升!当前等级:大师!】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洛安感觉自己对生命的理解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维度。

医术等级突破到大师的那一刻,洛安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视觉、听觉、触觉,洛安仿佛多出了一种全新的感知。

洛安好似能看到生命的流动,那是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能量,在每个生物体内以不同的形态运转着。

健康的船员,生命能量如同平稳燃烧的火焰,旺盛而纯粹。

而刚刚被洛安从瘫痪边缘拉回来的乔伊,生命能量则像是风中残烛,虽然被他稳住了火苗,但依旧微弱不堪。

“洛安,你没事吧?”

库洛卡斯顾不上自己头上的伤,关切地问道。

洛安摇了摇头,他抬眼看向库洛卡斯,在他的视野里,老船医的生命之火旁萦绕着一圈淡淡的灰色雾气,尤其是在肝脏和肺部区域。

“库洛卡斯先生,你酒喝得太多,而且有超过四十年的烟龄。”

洛安平静地开口说道:“你的肝脏已经开始硬化,肺部也有纤维化的迹象,再不戒烟戒酒,不出十年,你的生命之火就会熄灭。”

库洛卡斯愣住了,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都是他常年累月积累下的老毛病,他自己心里有数,但从未有人能如此一针见血地指出来,甚至连十年这个期限都给出了。

洛安没有再多说,这种全新的生命视野让他对医术有了颠覆性的认知。

以前他是治病,现在,他或许可以治命。

洛安推开医务室的门,外面,罗杰、雷利等一众核心船员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洛安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怎么样?”

罗杰的声音难得有些紧张。

“命保住了,腿也保住了。”

洛安的语气依旧平淡:“休养三个月,可以恢复到以前的七成水准,如果后续康复做得好,九成也不是没可能。”

“太好了!”

“洛安,你真是个天才!”

船员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之前的担忧和压抑一扫而空。

他们看向洛安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惊奇、怀疑,彻底转为了发自内心的敬畏和信赖。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大海上,一个能把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神医,其价值无可估量。

雷利走上前,递给洛安一块干净的毛巾,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孩子:“辛苦了。”

洛安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和雨水。

他的目光越过雷利,落在了船长罗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