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且说陆文渊坐定后,与众人道:“今既谋众头领看重,扶我坐了山寨之主,陆某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以后诸多行事,均靠在座诸位头领和山寨众兄弟同心协力。”众头领闻言俱道:“我等众兄弟必同心协力,辅佐寨主,振兴梁山”。陆文渊看着座下众人笑颜道:“诸位头领请起。剩余诸事,我等日后一一商议再定。今日既逢聚义喜事,当贺我等同道之喜!”诸头领无不欢天喜地。

陆文渊,朱武,林冲,史进,朱贵,宋万,杜迁,大小头目等人,一齐去左厅坐了,吩咐穆虎引人去取了些银钱来,赏了院中的大小头目,山寨士卒。大开筵席,赏美酒肉食。

次日,陆文渊请朱武来聚义,与朱武道:“我有一事在心,寻军师商议。”朱武道:“先生有何心思,只管说来,山寨众多兄弟,均是先生肱股,自可为先生分忧。”陆文渊道:“先生忘了,前日林冲来访时,言中其妻父尚在东京。昨夜思及此事,辗转难眠。林冲刚毅英勇,落到如此地步,让人不忍。高太尉本是街井之徒,必会加以迫害。”朱武闻言暗自寻思,陆文渊仁心焦急此事,自己理解。可事关林冲,陆文渊却不让其知晓,怕是知道林冲性子,此事又耽搁不得,且东京乃重地,须得寻精明可靠之人行事才最稳妥。如今刚到梁山,还未稳固,不可能让陆文渊去做此事。遂起身道:“如今山寨初定,须先生坐镇,史进哥哥虽然勇武,却不宜去做此事,朱武虽不及诸位头领武艺高强,胜在朱武稳妥,为求保全,朱武自去东京走一遭,还望先生准许才是。”陆文渊叹道:“唉!我作了诸多打算,只是如今情形如此,故而为难。军师愿承担此事,陆某也是喜忧参半,此去数百里,既无后援,也无助力,怕是要苦了军师啊。”朱武躬身道:“先生不必忧虑,朱武自会见机行事。如今山寨全是热血兄弟,如何做得这些事?尚喜朱武有可用之处,区区数百里,我等都经历劫难,但为了山寨,朱武愿为先生分忧,朱武这便收拾下山,此事甚急,朱武只能到了东京再做计较了。”陆文渊起身挽住朱武道:“军师一路小心,事可为则尽力而为,事不可无则保重自身,陆某恭候军师佳音。”朱武匆匆向陆文渊施了一礼,回了住处,收拾行李,裹了些银两,点几个得力跟随下山,投东京去了。

朱武走后,陆文渊放心不下,唤李四前来,于厅上细细叮嘱:“我差军师去东京做事,放心不下,须你随后接应,以保军师万无一失…”招李四近来,附耳道:“这样…这样”。李四听完,出了聚义厅,择数十精明干练的兄弟,沿此去东京的道途,关卡,要塞,均各自详细吩咐了职责,才追朱武去了。

如此过了几日,陈达,杨春携千余家眷抵达梁山,史进早为族人备好房舍,花了数日,才一一安排妥当。

陆文渊择几个识文算术之人,点选山寨库府,金银细软,粮草辎重,倒也颇为充实,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闲暇之余,林冲引陆文渊,史进,杨春,陈达一齐去前寨后寨,各处岗哨栏栅一一查点,如此两三日方熟悉山寨情形。

这日,陆文渊召集众头领齐聚聚义厅,分位次坐了。陆文渊才道:“先告各位头领,军师有要事下山去了,今日由陆某主持。这几日众头领安歇已足,今日召诸位头领议事相商。这几日我与林教师,史贤弟等人视察了前后山寨,心中有些计较,陆某这便说与诸位头领知晓,如有长短,只管说来,众兄弟一齐商议”。

诸位头领闻言均端坐了,举目望来。

陆文渊道:“梁山虽有地利,前后寨,险要之地我均细细看了。山寨薄弱,百废待兴,诸多事务,均需我等众兄弟耐心任事,方能守护山寨安危”。杜迁,宋万,怎会不知山寨情形,陆文渊说得还太客气了,如今既然陆文渊坐了寨主,有心发展山寨,日子好过了,谁人不愿?众人闻言都是振奋的,均点头称是或支持寨主行事。

见诸人之意,陆文渊才道:“依陆某之见,一个山寨,专靠抢夺劫掠,非长久之计,也无法成就基业。陆某也看了,这方园数百里,荒芜田地不下数万,为何尔等无法自食其力?”座下众人闻言,均知陆文渊之意,都是一群武夫,官方所迫才占山为王,如何事生产?各有心思。

见众人默然,陆文渊也无奈,说道:“我等虽是被迫上山,但尚身强力壮,尔等不乏祖辈事农之人。既如此,何不自力更生?如此一来,既事生计自养,便可源源不绝收纳落难乡亲,既得拥护,又能安居乐业。差些外物,就无需忧心。”陆文渊停下话头,眼观诸位头领,”故我意如下:诸位头领暂且听来,如有疏漏之处,还需大家各抒己见。”

“第一件要事;水泊乃我等众兄弟立身之本,基业所在,此乃重事。尔等众人,无有精熟水战者,如官兵来围攻,尔等如何护得山寨安稳?”杜迁,宋万那会不知道这些事?只不过是仗数百里水泊,州府才多少兵马?故才得过且过,且逍遥自在。见陆文渊言语所指,二人如坐针毡,最后杜迁只得与宋万起身向陆文渊道恼:“先生真知灼见,洞明远识,令我等兄弟钦佩不也。先生如有谋划,但请说明,我等众兄弟必定第一个支持。”

陆文渊颔首道:“多承二位头领诚挚之意。那陆某便做些排布。还望诸位兄弟鼎力相助。”

朱贵,林冲,史进哪里还坐得住,一齐起身施礼道:“请先生吩咐。”

陆文渊见众人表态,且表现积极,很是欣慰,看来军心可用。要几位头领坐了,才举手道:“不外乎三件事,一,军事;二,民生;三,商贸。”见几位头领均齐齐看着,多是不明就里之意。陆文渊轻叹一口气,道:“军事:分将,头领,队帅,锐士而成,而非山匪喽啰。”史进,林冲等几人知晓军事,闻言点头称是,不知所云者便不予理会。

陆文渊继续说道:“民生:涵括你我众人,麾下士卒,山寨家眷,或来投梁山民众的生计。”这众人倒是明白一些。陆文渊道:“商贸,互通有无,解梁山之困。这大家都懂其义。”众人分分点头。

“故军事,须有精熟水性的将领水军。一护山寨安危,二可护水道商贸往来。三有陆战锐士。”

“陆某曾闻石偈村有三条好汉,绿林人称阮氏三雄,本领非凡,是英雄豪杰。可着人引来山寨,作水军统领”。

堂下众人不曾听闻此三人名号,但陆文渊不会无的放矢,既说其英雄人物,必有本领,众头领自然乐见此事。都赞陆文渊博闻多识。

陆文渊道:“朱武兄弟眼光明锐,性情圆通,此事便由朱武去做如何”?朱贵闻言连忙起身道:“先生吩咐,朱贵必竭力而为。既如此,朱贵之意仍居李家道口,一可为梁山引四方豪杰,二可为山寨眼线。”

众头领都道:“既朱兄弟勇于担当,这是好事。”

朱贵心中思索陆文渊先时所言,又道:“前王首领性子诸位均知,朱贵不赘言。朱贵之意,原本水泊周边渔民靠水而活,奈何被禁。今先生仁义,何不除了禁令,只要不靠近山寨,不祸害我山寨利益,便不予惩治。”

“我等均出生乡里之人居多,便当予以方便才是。如此既显先生仁义,获民心拥戴,也利山寨往后行事。”

陆文渊听罢大喜,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拍手大笑道:“朱兄弟深得我心!如此行事,方显我梁山仁心,我明日便颁令下去”。众头领也齐声赞赏,朱贵行事果然有章法。

陆文渊道:“既朱兄弟深谙仁义之道,陆某还有一事须你去做。”朱武闻言连忙道:“先生吩咐便是。”

陆文渊:“我水泊众多兄弟家眷吃喝无忧,但物资用度所费甚大,均需向往来商户操持采买,朱兄弟居李家道口适宜操持此事。诸位头领以为如何”?”

座下诸头领闻言均是一震,不想陆文渊将如此重任交代给朱贵。一时心思各异,受鼓舞者有之,羡慕者有之。林冲道:“物资涉及军民大事,朱贵兄弟人手短缺,就怕万一有失,如何向山上众人交代?”众人听了认为有理,只是一时又无法可想。

史进缓缓站起来道:“不如这样,于山寨择些精明干练之人或士卒,闲时散于芦苇荡中藏身,如有需要时相助朱兄弟。一可行商买办,二可护佑物资钱粮,三可探听州府动静。如此便可一举多得。”众头领正无计可施,闻言细思后均认为可行。

杨春起身向陆文渊道:“先生,杨春愿意率二百精锐伏于左近,防范州府。”

陆文渊见众人集思广益,一锤定音,大喜道:“就这样定了,我梁山便该如此行事。”

陆文渊道:“近日观山寨各处岗哨栏栅,多有凋敝之处。我意令宋万兄弟督促修筑。你意下如何?”

宋万慌忙道:“先生有令,何敢不从,宋万必定悉心行事。”

陆文渊笑道:“那就辛苦送兄弟了。修整图册我也整理完备,会派从事相随听你指派。”宋万哪敢托大,连称不敢。

“整顿了寨栅,便修葺三关,修建馆舍住宅。所须物资只管与我说来,如缺工匠,寻朱兄弟暗中招纳。如缺人员可调遣部分喽啰,去修整排布,此关乎我水泊与家眷安危,不得疏忽”。宋万知晓轻重,如今既得陆文渊按下责任,也是一种的信重,连忙躬身领命。

陆文渊接着道:“梁山要自力更生,便需要开垦荒芜以作良田。杜迁兄弟则负责组织山寨青壮开山拓土,整顿良田山地,我也有了吩咐,自有精于农事的老人指点尔等行事。杜迁忙道:“先生放心,我一定遵令行事,不敢怠慢”。

陆文渊对林冲道:“今梁山兵式微弱,士卒谨数百人,如非地利怕是难以保全。又缺少严训,难以成兵。有劳林教师择选可用之材,训练教导才是。”至于操训士卒,本就是林冲的本行,区区数百喽啰自然不在话下,林冲见陆文渊一来梁山,数日之间便把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与之前模样简直大相径庭,众头领心气都不一样,心中实是佩服,道:“何敢受先生教师之称,唤林冲本姓便是。先生安心坐镇便是,既把兵训交代于我,自会用心任事,练出一支可用之兵来。”陆文渊闻言颔首赞赏。

陆文渊看着史进道:“贤弟便集结原麾下人马继续练兵,兼总管内外军事兼刑罚,诸事应多与林教头相商求教”。史进忙躬身领命。

陆文渊招陈达上前,给陈达几张布告:“至于陈达兄弟,这是我拟的详细条文,你择原本麾下士卒三百,巡视山寨并宣告条文法令,陈达躬身应了。

陆文渊环视厅上众头领,叹道:“如今山寨要作长远打算,民生经济,百工匠作,商贾贸易,军法纪要,律法,兵甲,器械,战船,弓弩箭矢等等诸多大事,无人可差,我等众兄弟,仍须努力才是啊”!

厅中诸头领听罢此言,无不心旌摇曳,观今日陆先生安排,便显端倪,如一步步做好了,水泊将会是何等气象?众人一时顿觉心胸开阔,眼前各显美景,心情愉悦。议定诸事,厅中上摆宴席,又激励了一番众人。

众人吃罢,便各自领命而去。下山的下山,扎寨的扎寨,练兵的练兵,各有任事不提。

留史进与朱贵下来。陆文渊对朱武道:“朱兄弟居李家道口,责任重大,也是事务最多之人。我还有一言吩咐与你”。朱贵连忙拜道:“先生吩咐便是。”。陆文渊忙扶朱贵坐了,道:“你于道口外界行事,须有商贾身份,才能游走于各县,州府之地。可使些钱财贿赂官府,办妥行商坐贾才是。不要对外暴露身份。多行仁义救助难民,书生,匠人,各种手艺人,如有可能,暗中引至水泊,以利梁山兴业。招揽培养精明可靠之人助你行事。我梁山所缺之物众多,如铁,铜这等物资,需得你在外谋划运来。所需钱物,人,我也为你备好了,且拿了下山去吧”。后堂转出几个精壮汉子,各负了一袋金银。如此大阵仗,令朱贵惊立当场,原本以为怕不过是区区数千银钱,这怕有数万贯之巨啊。朱贵喏喏而语:“先生…这如何使得”?陆文渊轻轻一拍朱贵肩膀道:“如何使不得?我信朱兄弟你”!闻言朱贵拜服于地,泣道:“朱贵必肝脑涂地,为先生谋好此事”。朱贵又拜了,才起身领着几人下山去了。

厅内,史进道:“先生今日筹谋诸事,令史进大开眼界,至今仍心潮难平。”陆文渊道:“这些事看起来简单,行起来却难,梁山捉襟见肘,我等力量薄弱,需得把根基扎牢才好。为兄这两天整理库府,这王伦虽无才德,却存了足够钱粮,钱万贯,粟米数百石,黍,小麦合计也有上百石,暂时无忧”。史进道:“史家庄合计也有万贯钱财,先生可给朱贵支使”。陆文渊道:“我留你下来便是有件大事吩咐于你,我以前和你提过的生辰纲,可还记得?”。史进道:“先生有何安排?”陆文渊道:“此系民财,却是贪官污吏压榨百姓所得。取之无恙。东平府知府程万里每年都要给童贯和杨戬拜寿。李四之前已经派人去探听消息回来。人手我也为你安排妥当,我意让你秘密下山,调遣何人,你自做决定。”史进笑道:“数万贯,足够梁山养精兵数千人了。”陆文渊笑道:“贤弟须得谨慎万分,不得泄露半点风声”。

待史进去了,陆文渊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唤来门口喽啰,吩咐其把信送下山去交给朱贵。

估计是怕陆文渊失望,林冲天天狠命操演四百余喽啰,倒也有了些效果。

直到半月后,一天夜里,史进回转复命,竟获金银珠宝十万余贯。陆文渊大喜,暗中收纳入库,让史进赏了穆虎及随行众人。此事,解了梁山后顾之忧。

自此,山寨众头领各有任事,各自用命,倒也慢慢有了改变,各事务规规矩矩地前行。

陆文渊很注重开垦荒地,常去巡视,见杜迁常常亲自下场,大为欣慰,颇为赞赏。杜迁得陆文渊称赞,更是用心不说。

陆文渊得闲时便找来史家几位老人,促膝长谈,请几位老人出来组织老人妇孺,管理田地,耕种稻傈。又于原史家庄客之中挑几个颇有能力之人出来管理农事。

于是,山前山后,沟渠水寨,众头领喽啰,家眷妇孺,常见到陆先生的身影。又有史家庄人偶尔神神秘秘告知众人道:“你不知晓不奇怪,当年在史家庄时便是如此,陆先生也是常常下地指导农事?”于是众士卒目瞪口呆: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哦!先生的老师应该是农家。于是老人气得跳起来一烟斗砸去喝道:“兔崽子,我叫你胡言乱语…那是叫博学…”哈哈声中,众人一哄而散…

………

且说朱贵自领命下山也过数月,暗中去济州办了行商买办等凭证。开始慢慢经营一些通货,偶有盈亏,这一天回了李家道口。是夜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思索了整整一宿。

此后,一面暗中派精明干练之人去附近县城市井作些采买,一面在集市,县城,州府等地暗中盘些铺面,以作贸易。

时光荏苒,如此过了月余,由于山寨修葺须些物资,朱贵跑了江州一趟。

经此月余,朱贵摸爬滚打,贸易有了一些起色后,朱贵才慢慢松下口气,要不怎生向先生交代?

今日有了半日空闲,还是不见阮氏兄弟上门,便暗中寻思着,没个时机,倒也不好上门叨扰。左思右想不得计策。思及当初王伦在时,不得重用,自己郁郁寡欢,而今陆先生如此看重,自己却又无计可施,颇为苦恼。

且说石碣村,阮小二去市集赌输了钱回来,寻阮小五喝酒,便哀叹起手气来:“娘的,好不易捉得几条大鱼换了些银钱,不想一柱香功夫便本利全输个精光。”阮小五道:“哥哥你就是爱去耍这钱,你看我就爱沽些酒食回来享受,不似你一般自找气受。”阮小二哪里听得兄弟奚落,筷子一丢叫道:“若不是水泊王伦那厮禁了我等打鱼,我焉能如此窘迫?”二人正自争论不休。忽见阮小七打门前过,见二人吵闹便喝道:五哥,二哥,你二人作甚?阮小五道:“你五哥发癫哩,输了银钱怪不能打鱼。”阮小七哈哈大笑道:“你二人不知?”二人便叫阮小七入座吃酒。问道:“甚事?”阮小七道:“听说月前,水泊新来一个首领,叫甚云筏先生来着,带了麾下一群豪杰来投,王伦那厮不容,惹的本寨叫豹子头林冲的头领大怒,当场就宰了那厮,力推新来的云筏先生坐了寨主。”阮小二道:“又是个书生,有啥不一样?”阮小七低声道:“听说不一样哩!我听巡逻的小喽啰说了,这个云筏先生骤一上位,就排布诸多事务,整顿山寨上下,条规律令,森严得紧。其麾下又有几条大虫,一名史进,江湖人称其九纹龙,为兄弟义气,一怒杀了华阴县都头和都尉和数百官兵。另三人乃少华山好汉,神机军师朱武,军阵计谋,无出其右者。一个叫跳涧虎陈达,一个白花蛇叫杨春,均是响当当的英雄人物,不远千里护送上千老弱妇孺来投梁山。年前那个云筏先生有令下来,今后水泊周边渔民自可捕鱼撒网,不用上交渔货,只要不危害山寨即可。”阮小二道:“倒也算个仁义人物。”阮小七笑道:“二哥你想想,那可是上千家眷哩!一路行来,处处山贼,历经多少州府?”阮小五沉吟半响道:“既有如此仁心,又能率诸多好汉,必不简单,否则谁人心服?”阮小二跳起来道:“不若咱兄弟三人这便去投了入伙去,喝酒吃肉,杀那贪官污吏,倒也自在逍遥。省得在此受那官府鸟气。”阮小五道:“你怎生去投?没得脸面如何是好?”阮小七道:“我也有此心意,正在筹措怎生和二位哥哥计较此事呢,昨天便偷听喽啰说了,那李家道口的酒店有个水泊的头领坐镇,名叫旱地忽律朱贵的,王伦不识英雄,只任其作麾下一小头目,后云筏先生慧眼识珠,叫其坐了第九把交椅,专司引各位好汉英雄去山寨中聚义。”阮小五不由心动道:“既如此,不妨一试。”

次日阮氏兄弟三人便驾了快船,往李家道口而来,穿越重重芦苇荡,到了河道岔口停了。午牌时分,远远便见一片丛林掩映中,挑出一个旗番来,隐隐可见一个房舍。三人找个隐蔽处下了船,踏步行来。屋舍似乎经过翻整,倒也宽大明亮。兄弟三人绰张枣木桌,擢木櫈坐定了。便有一个酒保上来唱㘃道:“三位客官吃点什么?”阮小五道:“要三角酒,有甚好肉都上些来。”酒保取了三角酒按了桌上,又去切了一盘牛肉,一盘羊肉,一盘鱼肉端了上来。三人一边自用,一边暗中察看,店中并不见掌柜。阮小五寻思道,不若故意引些话题来说。于是兄弟三人便故意低声聊起了些云筏先生的传言来。酒过三巡,阮小五便见后堂的布帘掀开,出来一个高罐骨,目光犀利的汉子,三人遂故意住了声。那汉子径直上了前来,拱手道:“小可冒昧,搅扰三位英雄酒兴,不知可愿通名?”阮小五拱手道:“不敢,我三人乃石偈村阮氏兄弟。”那汉子眼中精光一闪,喜道:“莫非是绿林人称立地太岁,短命二郎,活阎罗的阮氏三雄?”阮小二道:“正是我兄弟三人。”那汉子大喜,连忙上前施礼道:“小可乃水泊旱地忽律朱贵,不想今日有辛得见三位豪杰,真乃邀天之幸也。我且敬三位英雄一杯酒,以表敬意”。说完连忙叫酒保添了壶好酒来,又去切了几盘牛肉,把盏道:“我从后门过时,闻三位英雄谈论鄙寨寨主,见三位非凡,便想结识三位,不想竟是大名鼎鼎的阮氏三雄。”阮氏兄弟三人连忙起身道:“不敢头领如此高谈,我等不过是渔户而已,当不得豪杰之言。”四人便于桌上推杯换盏,吃起酒肉来,一面劝酒,一面谈些水泊闲事,兄弟三人本就有意来投,四人自然越是情投,数十碗酒下腹,阮小七便道:“朱头领既得寨主看着,我实言相告。我兄弟三人自来便见不得欺凌弱小之人,常常以此出头,受了不少鸟气。也是听闻寨主仁义大名,便来试探。不怕头领见怪,若是以往王伦那厮做寨主时,抬轿请我兄弟都未必肯来。今既识得头领,可愿引我兄弟会会你家寨主么?”朱贵一颗心早就欣喜至极了,笑道:“我家寨主求贤若渴,若知三雄来投,定会虚席以待,岂会怠慢?”阮小二道:“既如此,闲话休赘。”朱贵忙道:“正是如此,小可这便引三位英雄上山如何?”阮氏兄弟俱哈哈大笑道:“劳烦朱头领了。”于是朱贵吩咐酒保看好门户,引阮氏兄弟出后门来芦苇荡中乘了小船,朱武欲叫喽啰撑船,阮小七道:“不必叫喽啰来,此乃我等本事所在。”阮小七有意卖弄本事,船蒿只是一点,小船便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一路穿浪泛波,稳如泰山,朱贵见了赞不绝口,三人更是高兴。不过半个时辰,远远便瞧见了金沙滩,待船靠岸,自有喽啰上来把船隐去了芦苇荡中。穿过沙滩,三人便见到林中隐藏的栏栅岗哨,许多甚至还在忙碌的建造。阮氏兄弟三人暗暗惊心。过了庙宇入得关来,忙碌景象处处皆是,伐木,开山,一一运往各处险要之处,或坚固要塞,或修筑栏栅,林木中甚至还有营房驻扎。

过了第一关时,阮小七便出声道:“修这许多堡垒营房,耗费靡费,莫非不怕山寨空耗钱粮?”朱贵道:“阮英雄所言也是我等往常所虑。但寨主说了,万丈高楼平地起,生计只能靠自己。我梁山水泊一穷二白,就须得不怕苦,不怕累,只要我等敢想敢做,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我等万众一心,万事不难!”兄弟三人闻言都有些诧异。这个寨主有些奇怪的言语,但确实振奋人心!到第二个关下时,一条条汉子搬巨石,扛梁木,均在干着苦活。阮小五遥指道:“这些汉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喽啰。”朱贵笑道:“阮英雄好眼里,此乃九纹龙史进史头领麾下精锐,先生说了,干活也是一种练兵。”阮小二沉吟道:“这是打熬力气的办法,你们寨主想法有些奇怪,但确实有用”。一直到了第三关,各处的馆舍营寨更是排布开来。已经有了街景的雏形,妇孺孩童,老年青壮,或在修筑沟渠,或在推送物资,或在熬药煮饭,一片热火朝天。

四人穿梭其间,恍若世外桃源。各有思量。一个豹头环眼的汉子扛着巨木,擦身而过时,回头与朱贵打了个招呼,听得朱贵称呼。阮小五道:“这是那禁军教头林冲?”“正是林教头,如今是山寨的总管,前几日见史头领领兵搬运,林教头也率军加入其中,说此乃兵法韬略之用也”。

四人来聚义厅,不见寨主身影,朱贵有些尬尴,连忙对兄弟三人赔罪道:“都怪小可不曾知会寨主,三位英雄勿怪。”阮小五道:“是我等阻了你,不怪不怪。且慢慢寻来。”朱贵都急得满头大汗,最后才在一处馆舍找到了陆文渊,馆舍里全是一群老头,见朱贵来寻,陆文渊才和老人们告退,出来问道:“朱兄弟何事寻我?……回头便看到站在一旁的阮氏兄弟三人,不由愣了一下,朱武刚刚想介绍,陆文渊轻轻摆手,上前两步,笑道:“若陆某所料不差,三位当是阮氏三雄吧?”兄弟三人连忙躬身道:“云筏先生识人之名,果然名不虚传”。陆文渊连忙上前扶了三人,大喜道:“三位英雄嫉恶如仇,陆某闻名久也,不想今日从天而降,不必多礼,且随我入聚义厅一叙,解我之思也”。阮氏三雄闻言大喜过望。陆文渊上前携了三人之手道:“怠慢三位英雄了”。阮氏三兄弟连称不敢。

请到左厅坐了,朱贵吩咐喽啰上来酒肉,陆文渊把盏筛酒,朱贵作陪,同兄弟三人把酒喝了。阮小五起身施礼道:“久闻先生仁义之名,如雷贯耳,我兄弟三人一路上山所见,梁山如此兴旺发达,诸头领士卒和睦任事,令我兄弟三人拜服,我兄弟特来山寨入伙,还望先生不弃,我兄弟三人愿为先生牵马坠蹬”。陆文渊闻言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扶了阮小二道:“陆某正缺三位这般本领的英雄豪杰,真是喜煞人也。”阮氏兄弟三人见陆文渊真心相待,并无成见,又因一路行来所见所闻,自是归心,当下便参拜了,陆文渊连忙扶了兄弟三人道:“何须如多礼,我等英雄聚义,不必见外才是,快快起来,休得道恼。”兄弟三人应了,起身坐下,陆文渊道:“朱贵兄弟,烦你派人寻了史进,林冲,杨春等人速来相陪,其余事务缠身实在走不开的就算了。”朱贵连忙出厅安排,不多时,史进,林冲,杨春,宋万等人均来了厅中坐下,陆文渊给众人一一引荐了,又与众人道明兄弟三人来意,众人大喜,又是一番推杯换盏。酒罢,陆文渊便道:“今烦三雄来聚,壮我梁山声威,解我梁山之忧也,我欲让三雄任我水寨头领,全权负责水寨所有事宜,练兵,习战”。众头领自是轰然叫好”。阮氏兄弟连忙又出来拜谢了陆文渊及几位头领。阮小二坐了第十,阮小五坐了第十一,阮小七坐了第十二,众人均来恭贺兄弟三人,一夜酒宴不提。

次日,陆文渊请来阮氏兄弟三人,入聚义厅相商建水寨事宜,陆文渊道:“今请三位头领来,乃筑寨之事。水泊以前有西面水寨,但建设粗鄙。无法抵御强敌。数个方位均需有屏障才可护我梁山周全。因此是我梁山首要大事。我也嘱咐宋万兄弟,协助你三人建西面水寨,此地面对济州,直面敌情安危。如今军师有事外出未回,但我已择选险要之处,我意你兄弟三人精熟水战,于水寨练兵驻守,所需物资钱粮我也备好,就是缺少水性精熟之人,故寻三位头领前来相商,不知尔等意下如何”?阮小二沉吟半响,道:“我石碣村周边尽是相好的渔户,就是不知先生可有安置之法?”陆文渊道:“三位兄弟既来了水泊,家族邻里,自是尽数搬来水泊稳当,一来诸位头领免去后顾之忧,二来于水泊之中可以开垦水田荒地自给自足,三则不必受县城州府官吏盘剥。”兄弟三人闻言大喜道:“如此甚好。”阮小五道:“我石碣村能聚数百水性好手。加上周边邻里青壮,六七百人该是不差。”阮小七道:“如今各地州府官吏压迫,不瞒之人举目皆是。就怕水泊无有钱粮济养。”陆文渊道:“此事得需得一步步做来,急不得。譬如:今年接纳人口,开荒屯田,初期无有丰富产出,得须山寨济养,我也颁布条令,严禁抢夺劫掠,就不得违令。不宜多纳人口。今山寨有家眷三千余人,你等左近全来,我估算了一千余家眷,尚可无忧。明年田土熟,便会丰足,下一年又可收纳人口。以此推动,自会民丰兵足也。”阮氏兄弟三人闻言都道:“先生思虑如此周全,我兄弟佩服”。

阮氏兄弟三人要回石碣村招人,告辞去了。山寨杂事繁多,各项事务在手最是磨人,陆文渊暗暗叹气,这还是人才太少啊!不管是那个年代,最缺的都是经世济民的人才。陆文渊寻思道,如今初创,一切是最好设计的,要是等到以后落难的英雄都来了,就难得扯皮。自己就算再容忍,人心难测,也不可能通通满足。现在梁山最重要的就是经济民生,和军事。如今军师朱武未回,

仍需自己给他们加把柴火才行。于是便唤喽啰拿来纸笔,一边思索一边整理脑中的资料,后世中的军法肯定是不适合北宋的。于是便开始动笔:日常:辰操暮练之法…卯时至已时两个时辰…老兵带新兵…末时至酉时…加增参谋部,论政部,后勤部…

…指挥体系…奖惩规程…军与民之关系…

如此过了几日,陆文渊召集梁山众头领。由朱贵宣读新的二十四规条,灯火明灭闪烁,军师朱武,暂摄参谋部首领…众头领渐渐从这些条文中知晓了一些严格的要求。惩罚条文里面就有,不得滥杀百姓,不得触犯律令,不得奸淫掳掠,不得偷盗抢劫…百姓乃各士卒之根基……尔等护好百姓,百姓才愿供养尔等…故,尔等须知晓并通告麾下士卒,如有违背者,参谋部以其行为轻重量刑。奖励条文也是琳琅满目,如有战功于梁山,于军,于民,于同袍者,视贡献之大小,或奖励勋章(勋章者)可见头领不拜,如积累足够功勋,看其品德或入政事堂,或卓拔为头目,统领,教头,甚至是头领。故我梁山看重个人技艺,更看重有绝艺而品德高尚之人,英雄不限出生……待朱贵宣告完毕,厅内落针可闻。这些条规也就是说,首领犯纪与士卒同,但首领职责与各方优待也非常优厚,也就是说,士卒也可以一步登天。众头领喜悦者有之,压抑者有之,担忧者有之。不一而足。

最后,朱贵道:“今日我梁山与以往不同,各位英雄豪杰须得知晓,团结一心。山寨中如有异议者,可与众头领于聚义厅中众议,但不可私底下行苟且之事。如自认众头领定下之规与自身利益不符,自去了便是,我梁山当光明磊落行事。

如今的三关已经重新修葺一新,加高了关墙,关内现在颇有些热闹了,渐渐有些店铺商号,俱是史家庄人居多,也有些是各头领的亲近之人。士卒家眷。也有些是逃难来的商户,匠人,医士,多是听了梁山乃安乐之地,慕名而来。真有难者,还可给予济养,不过也要用自己所长为梁山所用,既可换得家小安居,何乐而不为?所以渐渐的,水泊周边县府的流民与被官府所迫之人,都开始尝试着来到这水寨之中,倒也如那传言所说,寨主仁义,法纪深严。也有税收,但有明文规定,十税收二,如有触犯,不管是头领或民众,犯者游街示众,并以法纪刑之。虽偶有发生此类事件,但均被史头领明正典刑了去。如此安乐所在,乃世外桃源也。所以名声渐响,来投之人渐多。

陆文渊站在金沙滩远眺,史进,林冲,阮氏三雄,陈达等梁山诸位头领立于身后。眼前水波滚滚,一浪高过一浪向面前推来向,击碎在岸边,散做一团水雾铺面,冰凉舒爽。极目所见,水面上一艘舰船劈波斩浪,迎面飞速驰来。半柱香功夫,船已依稀可辩,船头一人迎风而立,任狂风拂面,衣发飞扬,有些清瘦的身躯魏然不动。梁山军师,朱武回来了。

陆文渊手一挥,身后窜起一片烟火,升上天空爆响,金乐齐鸣,沿山道而下,两排劲卒挺身而立,型如标枪。

船近了,陆文渊挥手致意,身后史进,林冲等众人均开始齐挥手,船头的朱武也把手举起来,挥动。陆文渊大声道:“欢迎军师回家”…身后诸位头领也喊:“欢迎军师回家”…开始是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等诸士卒跟着喊:“欢迎军师回家”…连喊三声”众人心头便升起了一丝异样。众士卒每喊一声,众头领心里的异样就更明显,仿若潮水向自身涌来,让人无法抗拒。待船靠了岸边,早有士卒上前拽稳了,搭了几层跳板。陆文渊一人迎上前去,军师朱武下了船来,陆文渊笑颜道:“军师回来了”?朱武弯腰鞠躬道:“朱武幸不辱命”!陆文渊连忙快步上来扶住,道:“自家人何以多礼?陆某耐军师奔波劳碌月余,苦了你了”。朱武感动,道:“朱武微薄之力,先生厚爱了”。陆文渊大笑上前拥了朱武道:“你我兄弟,情同一家,不必赘言。且先把老教头和林娘子请出来,回寨再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