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朱武转身挥手,便有个小厮开了船门,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踏出门来,方脸阔鼻,须发皆白。身后两三个女使扶着一个窈窕的女子随后出现。陆文渊连忙上前鞠躬行礼拜见老人道:“小生金华陆文渊,拜见张公”。老人立于船头,眼神凌厉,看着眼前的书生道:“你可是大闹蔡府的陆文渊”?书生施了一礼道:“老人家言重了,陆文渊何德何能,敢大闹太师府?不过是要讨个说法罢了”。老人闻言不可置否,狂风吹得老人须发狂舞,道:“老夫可不会谢你所为”。陆文渊连忙快步上前,扶住老人的臂膀,连声应赔笑道:“哎,老人家说的是,休怪怠慢,这里风大,老人家且随我回寨中歇好再说,可好”?说完轻轻拽着张叔夜下船来,老人家身形高大,看着精神威严。陆文渊扶着老人的臂膀,有些磕手,老人性格刚强如斯,难怪啊!老人在前,陆文渊旁,朱武在后,两个使女扶着女子随后下来。

站在人群中的林冲如雷轰顶,呆立当场,悲伤,歉疚,心如刀绞,又头絮凌乱。他看到了多次午夜梦回的纤影…看到了老泰山坚韧的身姿,正向他压来。林冲有些手足无措,众头领看到林冲木木的向前行去,都不敢言语。扑通一下,林冲扑跪在老人身前,头撞在沙砾上,抬起头时,殷红满面,林冲泪流满面高声喊道:“林冲万死,叩请老泰山恕罪”!林冲张嘴,声音仿若不是自己的。老人定定的看了林冲一眼,闭目长叹一声道:“还不去扶贞娘须待何时?”老人家说完一摆衣袖便走,陆文渊见状连忙跟上道:“老人家慢点,陆某乃书生,脚程不好。”张叔夜也不管众头领,抬头前行,众头领看看陆文渊,又看看后面的林冲扶着的那个女子(怕是林教头的娘子吧)于是,众头领凌乱在风中…这?跟谁走?直待陆文渊和那个老头开始爬山了,手忙脚乱的,众人才分作了两帮人,几个去招呼朱武军师,几个去安慰林冲,只有史进疾步去追陆文渊及老人。

老人身子骨确实硬朗,陆文渊一路追随,确实还是比较吃力的。进了关,史进追上了陆文渊和老人,老人站在关下站了半响,指着关墙上凸出十数个平台,和墙上叠高的一层城墙,回头问道:“此乃何人所筑”?陆文渊连忙回道:“上禀张公,此乃小生所筑”。张叔夜多看了陆文渊两眼,才举步前行。陆文渊引张叔夜到了左厅,请老人上座了,吩咐下人摆好酒食,这时众头领才姗姗来迟,陆文渊坐左边上首,朱武坐了右边上首,女眷陆文渊则吩咐史家老太太与几个女使自去右厅招待。众头领均落座了。陆文渊给张叔夜筛酒,众头领一齐满上,才对张叔夜举杯道:“山寨颇简,张公乞恕简慢之处,小生喜迎张公及令爱,谨此第一杯酒敬张公”,话落便举杯饮了。众头领一齐举杯道:“喜迎张公,敬以薄酒。”众头领均一齐饮了。张叔夜起身道:“老夫谢过陆首领及诸位英雄之意,回谢诸位厚待”。说完老人举杯饮了个满怀。众头领均赞道:“张老太公军旅之人,果然威风豪爽”。见张叔夜落座,朱武起身为老人筛了酒,众人满上。朱武举杯道:“恭喜太公,贺喜太公,一家人团圆美满”!众人又是一阵恭贺,于是满满的,又饮了。这时,林冲上前来,恭恭敬敬为张叔夜斟满酒,在座也满上,林冲双眼发红,起身举杯道:“林冲有辛,故恭敬老泰山一杯水酒,一谢泰山高恩,二谢在座诸位兄弟情义”。说完举杯满饮。众头领举杯敬了张叔夜,共饮。众头领均恭贺林冲家人团聚。一夜酒宴,好不热闹。

次日一早,陆文渊还未起床,昨夜陪张叔夜饮酒太过,睡眼朦胧,正待伸手床头寻杯茶水解渴,一杯茶盏递在手上,陆文渊头疼欲裂,赫啦一下便喝了个痛快。眼神迷离中,床沿的身影壮硕。陆文渊睁大眼睛细看时,不是林冲是谁?不由道:“林兄弟?如何是你?”林冲扑身便床前跪了,虎目擎泪道:“耐先生与军师数月谋划,救来泰山拙荆,全林冲之义,如此厚恩,林冲铭感五内,望先生受了林冲之礼”。陆文渊忙翻身下床,叹道:“你我兄弟同处梁山,如何忍看你煎熬?勿须如此,快快起身,你现在该守护爱妻孝敬张公床前才是正理啊!”林冲道:“林冲心绪难安…”陆文渊语重心长道:“林兄弟,吾妻贤良,今张教头年事已高正须你恭孝之时,你我兄弟日久啊”!随即把住林冲臂膀,喝道:“休得道恼,速去了”。林冲无奈,又拜了陆文渊才起身告辞去了。

陆文渊揉着额头,叹息道:“唉!这个性子,得改改才好啊”!门声吱响,还未见人,史进的话便传来:先生要改他的性子怕是难。陆文渊瞪眼:“你也不好好歇歇?”史进踏入进来说道:先生昨夜酒醉,史进怎能安生,得守在外室才好”。陆文渊去洗漱了,换了干净衣袍,才对史进道:“你自去忙,我去大厅了”。

陆文渊来到聚义厅,见军师朱武正在翻阅这段时日以来梁山的诸多细则。陆文渊道:“军师疲累,何以不多歇歇?”朱武见是陆文渊,道:“先生何曾何曾清闲?朱武看这诸多章程,前后寨,开荒耕地…军务,修葺三关,水寨如此多事务,先生必定日夜操劳啊!”陆文渊上前拍了拍朱武肩膀,道:“就如同做官,清官最忙,最累,最苦。而贪官则不同,最闲,最富,也最会享受。”朱武闻言哈哈大笑:“先生此言有理”。

陆文渊,朱武盘算近来梁山进出。军师朱武道:“回程途中遇到侦查统领李四,要我禀告先生一事,说郓城县东溪村有个叫托塔天王晁盖,不知先生可识得此人?陆文渊道:“有些耳闻。”朱武道:听说其伙同几人半月前劫了梁中书的生辰纲,后同伙被抓泄露了事来。几人现今正来投梁山。”朱武话音未落,便有小喽啰呈来朱贵的一封书信。陆文渊看了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把信递给朱武。朱武看了,道:“人倒不少,这托塔天王晁盖,智多星吴用,赤发鬼刘唐,入云龙公孙胜,卯时便已到李家道口,怕是连夜奔逃而来!”陆文渊沉吟半响,道:“既是英雄来投我梁山,自当迎接。”朱武道:“只怕是官府缉捕司不会放过,还得做些打算才是。”陆文渊道:“军师说得有理,安排下去便是。”随即唤个喽啰,拿了令牌。陆文渊道:“立即传我令,命杨春伏兵李家道口前五里,如有官兵追来,击退便可。”喽啰领命,飞速去了。

话说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四人连夜奔来李家道口,与朱贵道明来意,朱贵大喜,一面着人拿酒肉管待几人,又宰了两只羊来桌上招待。便去后堂写了书信差人速送山寨呈给先生决断。

晁盖几人在前堂一边喝酒,吴用一边低声与晁盖道:“如今我几人落难来投,须得把些财物与了这朱贵做些人情才是。”四人正在商议,见门外奔来一个消瘦的汉子,瞅了一眼四人,往后堂去了。吴用沉思半响,道:“看此人步伐甚急,怕是山寨放置在外的探子。”晁盖道:“怕不是官兵追来了?”吴用道:“虽得押司送了书信,又得两位都头义气,暗中放过我等,及时逃脱了,官府闻报必有追捕。”刘唐慌了,道:“这如何是好?”晁盖也有一些急促道:“此处无地可藏!”几人正自焦急哩。朱贵同那个汉子从堂内出来,吴用见那汉子手中握着一个令牌。也不与几人招呼,出门骑马飞也似的去了。吴用微微点头,心下暗忖度道:“有些章法,只是不知如何排布。”随即略放下心来,与晁盖,公孙胜使了个眼色。几人只得按捺心切,待看朱贵拿什么话说。这时朱贵上了前来,拱手道:“好让几位英雄知晓,刚探子报来,郓城县缉捕,派出五百军马,杀奔这里来了。”吴用急忙上前道:“这如何是好?我等几人不连累了朱头领和山寨?”见几人神色惊惶。朱贵笑道:“几位好汉不必惊慌,先生听闻诸位英雄来投,军师朱武料想郓城县必有追兵。已有了安排,必保诸位安然无恙,安心就坐,且喝了水酒,吃些羊肉,暂作息脚,我等立即上山如何?”吴用道:“如此便劳烦朱头领了。”四人忙请朱贵一起坐了。晁盖便吩咐刘唐,从行礼中拿了一包金银细软,放在朱武面前,刘唐道:“这是我等赠送朱头领的见面礼,还望头领笑纳。”朱武看着众人,推了金银,道:“几位好汉能来投梁山,是梁山之辛也。朱贵虽非豪杰,却也是个好汉,如何使得?坏了梁山规矩,请刘英雄收回去,休要烦述。”推了二回,吴用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梁山定的甚规矩?不怕坏了众好汉的来路?”朱贵道:“不怕几位英雄见笑,梁山初创,根基尚浅,确须银钱。但寨主有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梁山即便打开山门行商往来,也不会怕了那官府,就是要通告天下商人百姓,互通有无,我梁山自食其力,不劫掠,不邪淫,不偷盗,不惹官,也不怕官,自耕自产。如若梁山头领个个私自收受金银,这便是坏了规矩,上且如此,以下兄弟士卒等将若何?我等所求,皆安乐所在尔,非官府所迫,不予理睬便是。如若官府逼来,打杀了便是。”吴用听得熠彩连连。公孙胜不住点头。晁盖听罢叹道:“好个取之有道,云筏先生果然名不虚传,罢了,怪晁盖孟浪,不识梁山规矩,朱头领莫怪”。朱武连忙施礼道:“晁英雄休要见怪才是。”几人正说着,忽闻东南方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几人虽说被朱贵安抚,但闻喊杀声仍是心惊。刘唐按捺不住心情,撮了一旁朴刀,便向喊杀之地奔去了,晁盖不及拦阻,一面呼喝刘唐,见唤不回,只得拎了器械随后赶去。直到不见二人身影,吴用面显担忧之色。朱贵无奈道:“既如此,我三人这便一齐去看看也好,省得在此不安心。”唤个伴当牵来三匹俊马,各自拿了兵械在手,都上了马,向东南方疾驰而去。

途中遇上晁盖,便与吴用同骑了,那个刘唐跑得倒快,不见人影。五六里路,骑马很快,转眼便到。山那边喊杀声震天响,四人便闻声登上了一个坡头望去,下面山坳间,双方已经杀得乱作一团,刘唐冲出林子,加入乱军阵中杀起官兵来。此时的官兵已经乱了阵型。吴用仔细观察,官兵人多,但都均被一队队绿衣劲卒分割开来。每一队大概二三十人,队列严整不乱,持刀盾长枪,每向前一步挥刀时,均有齐整的暴喝传来,刀锋过处,杀得官兵节节败退。几处聚集官兵抵挡不住攻势,开始了逃散。数百官兵之后,立有两位军官。

一条汉子身披软甲,驱马舞双刀,领一队劲卒,三五十人,手舞铁枪,一路人杀得仰马翻,如同猎豹入了羊群,众官兵触之皆溃,一路如劈波斩浪,直往那两位军官杀去,所过之处,血浪滚滚,哭爹喊娘。其中一个军官打马来战时,不一回合,被汉子一刀斩于马下。众官兵本就惧之如狼虎,见状都一声喊,呼啦一下四下逃命去了。另一名军官见状打马便逃。那汉子也不去追击。暴喝一声:“降者免死!”声如暴雷。众官兵逃不及者通通扔了器械,跪伏一地。吴用一指,问道:“朱头领,此乃何人?如此勇武?”朱贵道:“那头领姓杨名春,绰号白花蛇,原乃少华山头领,后归先生麾下,随先生来了梁山。今添为山寨第六把交椅。”晁盖叹道:“果是豪杰也。”官兵也败,几人便打马下了坡来,纳降的众官兵均被那些绿衣劲卒如葫芦串般,分批捆了起来。那刘唐见晁盖等人,便上前来,嘴里由自叨咕:“说自己还未曾杀个痛快,官兵就降了,真是扫兴。”几人闻言哈哈大笑。远处的杨春早就见朱贵与几人。这时才打马前来,几人连忙上前见了,朱贵道:“杨家哥哥果然威武,一个冲阵就斩了敌酋。”杨春摆手道:“不过一巡检尔,无甚本事。”说完对几人拱手道:“杨某须立即快马禀告先生与军师战况,失陪了。”几人都道:“杨英雄只管去。”杨春打马离开后,战场上劲卒都在打扫战场。朱贵引四人回了店中,经此耽搁,众人无心吃酒,朱武来了院中,挽弓搭箭,望湖中芦苇荡中射去,箭鸣镝音,芦苇荡便中弛出几艘快船,往客店而来。晁盖等众人寄了马,唤了十几个庄客,背了行礼包裹,器械,登船往金沙滩方向而来,一路上碧浪连天,水天一色,晁盖吴用等人立于船头,暗自感慨,如此天然屏障,直固若金汤。船行近一个时辰,才隐隐见了一个个山峦,朱武对几人道:“那便是我梁山水寨了”

众人远远就见沙滩空地上立了一队彪形劲卒,形若标枪,一个个身披劲装,臂挂铁盾,腰配一种制式奇异的长刀,矗立不动。虽只区区百十人,却是一片森森气势,让人望之生畏。领头者更是魁梧,身形九尺,如若铁塔。众人上了岸来,那个头领便高声喝道:“先生令穆虎于此恭迎各位豪杰。”晁盖吴用等人连忙道:“劳烦穆英雄了。”朱武与几人道:“此乃寨主麾下步军五统领之一。”刘唐赞道:“好气魄。”穆虎望众人行了一礼,伸手一挥,喝令道:“右——转!”只见众士卒齐刷刷转身,穆虎高呼令:“行——!”众士卒举步前行,脚步声齐整,脚下便有踏碎细石之声传来,轰轰作响,摄人心魄。

朱贵前面引路,众人一齐上了山来。吴用一面观望前行队伍的气势,一面不禁低声对晁盖道:“如此气势,怕是边军,也不过如此。”晁盖道:“听说林冲在山寨中,怕是其训出来的步军。”朱武闻言回道:“此乃步军统帅,头领九纹龙史进麾下。”晁盖吴用等人大为震惊,竟不知有如此本领之人。公孙胜道:“小可游历江湖,略有耳闻。”几人均看过来。公孙胜道:“绿林传言,史进义释九华山陈达,获九华山英雄心折相交。官府闻之便来捉拿,史进一怒之下,率庄上百余精锐,击杀数百官兵,斩了华阴县都头与县尉,知州府不能相容,遂合了九华山三位英雄豪杰,从华州护其庄上千数老弱妇孺,山寨家眷,跋涉千里来投梁山。江湖好汉皆传其义薄云天,鼎鼎大名。闻名于陕西路,华阴县史家庄九纹龙史进。”晁盖吴用等人叹道:“如此英雄,竟惜我等不识”。

过了庙牌,远处便有一座雄关矗立眼前。关前一条大道沿南面蜿蜒而下,直入极远处的一个水门。水门船影如织,牛车,马车,各色船帆往来…竟如此兴旺?…众人神色各异,且按捺心绪不表。

一白袍书生身姿卓卓立于关下,身后梁山军师朱武,史进,林冲,阮氏三雄等梁山将领。正远远往来。

穆虎高喝一声令:“定!”只见前行队伍“哗!”行进立止。

朱贵在前,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在后,那个白袍书生已经领众将领迎上前来,拱手道:“今日艳阳高照,又见喜鹊筑巢,陆某便知必有喜事,不想竟是晁天王,智多星,入云龙,赤发鬼几位豪杰光临山寨,恕陆某有失远迎!”晁盖慌忙领几人上前施礼道:“晁盖乃粗鄙之人,今日事发,故来水寨相投,不弃辛甚,愿为首领帐下小卒。”陆文渊笑道:“几位是英雄豪杰,愿屈身梁山,梁山辛甚,陆某且敢怠慢?不必道外才是。几位英雄,且请移步寨内说话。”

众人都一一叙了礼。一行人向关内行来,一路行来,吴用暗自打量,只见关下各处已经有了店铺,铁铺,衣铺。

听闻今日有豪杰英雄,道旁人群渐渐拥挤,男女老幼都来观看,老人青壮,妇女小儿,熙熙攘攘,有那小儿嚷道:“娘,你看,是陆先生哩!”

人群中,有人嚷叫着:“陆先生…”也有人道:“就这四个人啊?”这边人群叫着:“朱军师……”也有老人吓唬孩子:“禁声,你不怕林教头与九纹龙吗?”陆文渊微笑着一路向人群拱手致意,一面引众人前行。众头领也是嬉笑着在向人群拱手招呼。晁盖等人只听传言说梁山是个好去处,哪知梁山现今如此兴旺?眼前所见房舍,怕有数千哩!梁山众头领在山寨中受民众的爱待,可见众头领与百姓之间必定常有相熟往来。

进了聚义厅,众头领依序坐了,陆文渊在正堂停住脚步,对晁盖吴用等人道:“几位英雄请入座!”晁盖慌忙施礼道:“这如何使得?我等几人初到山寨,寸功未立。”陆文渊微笑道:“晁英雄就不必客套,既来梁山,为山寨出力,便是一家人,只分前后,不分大小,俱是兄弟!几位英雄均请入座了才好说话。”晁盖只得领了几人,谢了在座诸位头领,才挨着朱贵坐了。依次是吴用,公孙胜,刘唐。陆文渊去为首坐了,对诸位头领道:“不想今日,我梁山又添四位豪杰,这是天大喜事,当与诸位头领同贺才是。”众头领均齐声赞颂。陆文渊对众人道:“陆某已吩咐下去,在岗士卒,酒肉加倍。其余各寨头领全来厅前聚义。吩咐寨中厨子,杀猪宰羊。祭告天地神明,大摆筵席以贺!”众头领都上前恭贺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四人,众人又是一番寒暄客套,见状陆文渊颔首而笑。

待从事者正堂摆了香炉,猪羊牛,鲜果佳酿等祭祀品,陆文渊领头众梁山头领于后,厅内厅外,诸梁山统帅,头目一齐跪了,陆文渊代众人行礼祈祀诸天神明,祷告四方圣贤,焚香献祭,以诸牲口鲜果佳酿,供奉敬意。鞠躬向四方作揖,大声祭高四方神明道:“今有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入伙梁山。陆文渊于此祈告各路神明,皇天后土有知,今陆文渊代诸头领,梁山大小头目,众兄弟宣告,陆某同诸兄弟,行大道,济民生,除奸邪。梁山,上自头领,下至平人,禁偷盗邪淫,不劫掠民生,不迫害百姓苍生,除贪官污吏,斩豪强恶霸!陆文渊每念一句,便会停顿下来,阶下众头领都跟着念一句,数千声唱,聚若洪钟,震荡于聚义广场,水洼上空,声荡四野。

待祈祀完毕,陆文渊转身对厅下头领,头目道:陆某蒙诸头领爱重,推作寨主之位,但陆某须向诸兄弟言明,以身作则,鞠躬尽瘁!众头领大礼参拜了。陆文渊展露笑颜,大袖一挥喝道:“排宴!”于是大小头领均喜气洋洋,开了筵席,众人饮酒作乐。暂且按下不表。

次日早起,吴用便来寻晁盖说话。二人昨夜宿醉,便喝了点汤水米粥解乏。晁盖感慨道:“以往只闻其名,不曾识得,今我等兄弟几人初来梁山,陆寨主不但好言安抚我等,二话不说便排了座次,果然是仁义厚道之人。”

吴用道:“我看那陆先生不是个简单人物,昨日哥哥也见了,军事则麾下人才济济,上有史进,林冲,陈达,阮氏三雄等人,水陆二路兵马,练得精兵劲卒。经济则有朱武,朱贵等人辅佐,仁心大义得民众拥待,此等作为,异日必然成就非凡。如哥哥所言,然我等兄弟手无寸功便坐了交椅,心实有愧。”

晁盖道:“晁盖昨天欢喜多饮了几杯,今早醒来时,思及前后心下难安。奈何我只是武夫,不懂经济民生,只会舞刀弄棒,又练不得兵阵,难有出力之处。倒是学究先生善用计谋,可为陆首领出谋划策一番。”

吴用颔首道:“自来不管作何等事,都绕不开人情世故,我等兄弟受此恩情,自当回报才是。小生有一言想与哥哥商议,不知哥哥肯否?”晁盖道:“你我兄弟,有话直管说来。”吴用沉吟道:“我观陆先生是个胸襟气度不凡之人。如今我等逃来此地,生辰纲所得虽已分拨,但仍在兄弟几人手中,未曾动用。集哥哥家资,有十余万贯钱财,如今钱财于我等反是累赘,却不如一齐献了给山寨好。一可助山寨经济民生,可为微功。二可取众头领之间亲近,此乃情义,千金难买!”晁盖思虑良久道:“学究先生所言甚是。此事公孙胜当会点头,就只怕那刘唐不肯。”吴用道:如不肯时,休怪以后我等不护其颜面。”晁盖道:“那白胜钱财只怕已经挥霍,或被官府拿去了,如今还在济州大牢受苦呢!”吴用道:“那小生与哥哥这便去寻寨主据实说了,看他怎么说话。”二人唤来公孙胜把相商事宜一一说了,得到公孙胜首肯后,三人又唤来刘唐说了此事,刘唐听闻几人均是如此说,无奈,只得拿出自己所得,集齐了十余万贯。商议妥当,四人出了馆宿,找个喽啰引路,奔聚义厅而来。

陆文渊与朱武正在商议改聚义厅等事。见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等人来寻,请几人入了座,这才说道:“听说昨夜几位头领宿醉,陆某便想让几位头领多安歇几日,养好精神再作任事,不想起得倒早。”晁盖道:“昨夜一时贪杯,今早起,我四人于厅内坐时,感慨我等当初劫那生辰纲,乃不义之财,故而取之。不想事发来投山寨。先生不但仁义容留我等,还安坐山寨交椅,左思右想心实难安。我等五人所劫掠财物计有十余万贯,均随带了上山。昨日见先生山寨民众甚多,何不让先生与军师通使在有用之处,生辰纲也算是还之于民。”

陆文渊闻言大喜过望,慌忙起身,对四人鞠躬施礼道:“难得四位头领如此胸襟广阔,心存百姓,实在让陆某倾佩至极。可此乃尔等用生家性命所换,如何使得?”晁盖,吴用等四人见状慌忙也拜了道:“先生大义天下皆知,务必收下,算替我等了心愿。”

陆文渊见四人诚挚,这才勉强应了:”那陆某便代梁山上下,受了几位头领厚意,必使这笔钱财用于经济民生,才不负几位一片淳淳之义。”四人这才转作欢喜。陆文渊连忙上前扶了四人起来,请入座了。才道:“四位头领仁厚,陆某会通告山寨上下,丹心可表!”四人闻言大喜,又谢了陆文渊。

陆文渊道:“刚听晁头领说了,你等有五人同事,如何不一齐来了山寨才好?”晁盖悲苦于色,道:“蒙先生下问,此人乃黄泥岗东十里路安乐村中的一个好汉,姓白名胜。事发被捉,如今尚在济州牢里受罪呢!怕是难保全性命了。”

陆文渊闻言愤然起身喝道:“陆某这便出兵济州,必定救下白胜方休。”几人见了连忙上前相劝,朱武与吴用均急道:“先生暂且息雷霆之怒,且先派人打探消息了,再做计较。”待众人劝解半响,陆文渊才息了怒气。吴用便上前说道:“依吴用所知,听闻济州有三千右义卫驻守。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周昂坐镇。听说此人官至右义卫亲军指挥使,本领非凡非等闲之辈。”

陆文渊听了吴用所言,沉吟半响,招了从事过来,吩咐道:“立即飞鸽传书,加急令。命李四探济州军情,并探查牢中白胜的消息。再命,朱贵头领传令济州作间,密探,报来各城门兵备守卫详情”。从事接了令,急急去了。

众人见陆文渊有了安排,这才都坐了下来,朱武对陆文渊道:“先生,既要救人,此事怕是慢不得,须得立即召集几位头领前来相商才是”。陆文渊颔首,唤人去请诸位头领前来议事。片刻,林冲,史进,陈达,阮氏兄弟齐来聚义厅坐了。陈达心急,问道:“何事如此焦急?”军师朱武便把详情给几人说了。听说准备出兵济州,众人知道此非小事,均各自思量计策。

林冲道:“那周昂与我曾有一面之缘,其人领兵本领确实不凡”。史进道:“关键是我等对济州城一无所知,这是急兵之大忌,先生可有安排?吴用闻言暗自寻思道,这史进名不虚传,是个将才。

陆文渊对史进道:“贤弟来时,我便也吩咐下去了,李四刺探军情,朱贵协同。”史进闻言道:“如此,史进愿意领兵前去救人,为先生解忧”。林冲也站起来道:“我愿与史进兄弟同往”。一旁刘唐,公孙胜,晁盖,吴用,陈达等人均站起来道:“我等愿意请命同去。”

陆文渊看着堂下众人,道:“自不会少了诸位出力。既如此,史进领兵麾下精锐五百,林冲领精兵五百,你二人可交替前行互作掩护,如遇兵情你二人自做决断,一路自会有探马传令。”林冲,史进得连忙起身向陆文渊道:“我二人这便去召集兵马,待先生下令既行。”说完二人匆匆一礼,出厅去了。

军师朱武一面思索,一面道:“官府有右义卫镇守,有史兄弟与林教师应对。此去济州救人,来回须路过郓城县,那两位都头也是本领高强之人。就怕被其截断退路就麻烦了,故行兵之法须作几个预案才妥当。”晁盖不用说,吴用与公孙胜暗自称赞,这朱武思虑细密周全,不枉神机之名。朱仝与雷横二人虽与晁盖有些私义,如真对上,但那敢明目张胆放过众人?此事却要小心才是,不要被官兵包了饺子。

吴用便道:“集合军师所想,小生有些补充,此行既为救人,就当计谋兵锋并用方可,以防不测。”

陆文渊听完二人所言,点头道:“吴头领与军师所言有理。既如此,吴头领,晁头领,刘头领你三人率二百精兵乔装打扮,暗中潜去济州见机行事,待各路人马探明情形,便立即动手。”晁盖,吴用刘唐三人连忙叉手领命,各去准备。

陆文渊这才对公孙胜道:“听闻公孙先生会法术?”公孙胜连忙道:“回禀先生,公孙胜不过会些小术,只做惑敌陷兵之用,当不得法术之称。”陆文渊道:“公孙先生宅心仁厚,尊重天道行事,难能可贵,便着你与陈达率二百步军,于郓城县外伏兵防雷横,朱㒰二人兵马。具体情形便由你自做决策。”公孙胜与陈达一齐躬身领命,自去了。

关墙上,看着众头领集结兵马,各自下山而去。朱武走到陆文渊身旁,道:“你就这样让他们去打”?陆文渊笑道:“要不呢?你神机出马?”朱武笑道:“先生不推敲策略,可是少见。”陆文渊拍了拍朱武的肩膀道:“事情不大,故而让他们这样分开行事,就是单独遇上那周昂,也可全身而退。一,我想看看林冲的表现,二我想看看史进的成长。三,我想看看吴用的应变。救区区一个白胜而已,再差他们也能够做到这点。”朱武点头道:“这事依我之意就不必排兵布阵,只需数十人,智取则可。”陆文渊笑道:“军师与我所思无异。只需让朱贵遣一生人出面,去济州上下活动打点,如不可行,只需数十人便可劫了牢狱救人。”朱武道:“那先生何苦弄如此大阵仗呢?”陆文渊道:“此乃交心尔。”说完看着朱武,二人相视而笑。看着关下忙碌景象,陆文渊轻叹道:“晁盖以此试探陆某之心,实是小觑陆某也,大名鼎鼎的晁盖晁天王。视陆某为书生意气,不值一晒。吴用有诚意相待尚慰我心,便让他们去吧,全了其义。你我兄弟且去寻张公说话,耐心相待便是,此等小事,何须放诸心上”。说完与朱武携手下关墙来,径直来寻张叔夜,远远便见到老人家,披着一件灰袍,撒开一张交椅,拿着绳拂子,正在柳荫树下乘凉。二人缓步上前,向老人家打了招呼。

张叔夜吩咐下人擢了两张木櫈,摆桌子斟茶招呼二人坐了。三人就树荫下闲聊,张叔夜道:“难得陆寨主与军师二人联袂而来,让老夫受宠若惊。”陆文渊一面品茶,一面笑道:“怕老人家忧心女婿出行,故与军师前来替张公解忧也。”张叔夜身体一撑端直了道:“唉!老夫年事已高,管不了那么多了”。朱武见老人姿态,便笑道:“张公一生军旅,自见惯兵凶战危之险,我二人乃画蛇添足。”张叔夜白眉一挑,不置可否,道:“既你二人来看老夫,便证明其成竹在胸,不枉你二人辛苦一趟。”陆文渊自知老人性子,便道:“济州据此不过百十里道,急行军旬日便至。林冲英勇善战,加之史进粗通谋略,吴用为主,只为劫狱救人,当无大事。”张叔夜闻言叹道:“人老了,何不知二位首领心意,性子如此,老夫承情便是。”饮了茶,陆文渊与朱武相视一笑。陆文渊便向张叔夜告辞:“既张公释怀,小生等人尚有些杂事,这便告退了”。说完二人起身施礼,偏偏而去。

此时贞娘才出来收拾茶盏,张叔夜对贞娘道:“我儿无需忧心,一乃林冲本就英勇,即便遇上那周昂,也可立于不败之地”。贞娘面对老父,羞涩满面,只得颔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