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败?”史进微微点头,这吴用倒是通谋略之人,先生所言不虚。
“正是!”吴用目光炯炯,“此乃‘阳谋’之二: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大郎诈败,需败得真切,引那樊瑞及其主力远离山寨险隘,进入山下开阔之地。此处,便是决胜之地!”
吴用随即看向一直静坐,仙风道骨的公孙胜,深深一揖:“此战之胜负手,全在公孙先生。先生道法通玄,正是樊瑞妖法的克星。待史大郎将贼兵主力诱至开阔地,先生便当机立断,施展大法,破其妖氛,乱其军心!此乃‘阳谋’之三:以正压邪,定鼎乾坤!先生只需破其妖法,使其无法惑乱军心,动摇阵脚,便是首功!”
公孙胜手捻长须,神色淡然,颔首道:“无量天尊。军师放心,贫道自当尽力,破那邪术,使将士无后顾之忧。”
吴用最后道:“公孙先生破法之时,便是反攻号角响起之刻!杨头领可率军回马杀来,史大郎亦勒转马头,两路精兵齐出,形成夹击合围之势!贼兵失却妖法倚仗,又陷入我预设战场,阵脚必乱。我军将勇兵锐,士气如虹,当可一战而擒其魁首!此便是‘奇正相生’,以正合,以奇胜,堂堂正正,破敌于野!”
他环视三人,目光坚定:“此计关键在于:杨头领探敌需稳,史大郎诱敌需真,公孙先生破法需准,三处得手,则樊瑞手到擒来!更兼我营中高悬‘替天行道’大旗,堂堂正正之师,剿灭占山妖邪,名正言顺,更能震慑敌胆,瓦解其顽抗之心。”
一旁杨志,吕子乔等听得热血沸腾,拍案赞道:“妙!妙!军师此计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既显我梁山军威,又令那妖道无所遁形!杨头领先声夺人,先生破法定局,史头领便做那诱敌的香饵,定叫那樊瑞乖乖入瓮!”
杨志也悦诚服,抱拳道:“军师运筹帷幄,杨志佩服!明日必奋力向前,探清虚实!”
公孙胜微微颔首:“贫道自当相机行事。”
吴用见众意已决,羽扇轻挥:“好!既如此,诸位且去安歇,养足精神。明日依计而行,擒那樊瑞,扬我梁山威名!”
翌日,天光微熹。梁山营盘早已人声鼎沸,士卒饱食战饭,磨砺兵刃,一派肃杀之气。营门大开,“替天行道”的大纛猎猎作响。
杨志顶盔贯甲,披挂停当,手提点矛钢枪,跨下骏马精神抖擞。他点齐本部精兵五百,皆是梁山精锐之士,纪律严明,刀枪并举,结成紧密阵势。杨志于阵前勒马高呼:“儿郎们!随我杨志,去会一会那芒砀山的豪杰!”声若洪钟,士气如虹。五百健儿轰然应诺,踏着整齐步伐,刀枪映着晨光,如一道钢铁洪流,浩浩荡荡直逼芒砀山前寨。
山上守军早已严阵以待。不多时,寨门大开,拥出一彪人马,为首三将,正是混世魔王樊瑞,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各率五百喽啰簇拥着樊瑞下了山来。
樊瑞见梁山军容整肃,心中微凛,仗着妖法在身,又有项充、李衮的蛮牌标枪飞刀助阵,自是不惧。项充手下三百蛮牌手,团牌护身,飞刀森寒;李衮麾下三百团牌手,亦是标枪如林,杀气腾腾。
杨志见敌出寨,按吴用吩咐,并不急于强攻。他拍马出阵,横刀立马,高声喝道:“梁山泊好汉青面兽杨志在此!尔等占山为王,祸害乡里,今日天兵到此,还不速速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樊瑞冷笑一声:“什么梁山天兵!不过是群水洼草寇!今日必叫尔等有来无回。
项充见主将发怒,立刻挥动令旗。率兵杀出阵来,来战杨志。据十数丈时,一扬手,刹那间,蛮牌手阵中寒光暴射,数百柄飞刀如雨点般激射而出,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直扑杨志军阵!
“举盾!”杨志沉稳下令。众士卒齐声呐喊,举盾一搭一靠,竟结成一片盾镜。杨志觑见时心中暗惊。劲风呼啸,杨志手中钢枪骤然暴起一团枪影,击飞迎面而来的飞刀,只听身后“叮叮当当”一片密集脆响。大部分飞刀被铁盾弹飞,偶有漏网之刃,只造成些许轻伤,如同磐石龟壳的盾山,硬生生顶住了这波犀利无比的远程打击。
杨志不待项充再攻,一震钢枪,暴喝吐气:杀!一夹马腹,青骢马扬蹄奔向项充,身后五百士卒同时撤盾护身,疾步奔出快若奔马,向敌阵杀来。
项充不及再发令投飞刀,杨志钢枪迎面扎来,项充大吃一惊,连忙闪身举盾,钢枪划过盾面击得金星乱飞。项充一晃才稳住身形,好快的马,好快的枪,忙回转马身再与杨志激战,可身旁,杨志的士卒居然洪水般掩杀而来,山呼海啸般的暴喝吐气声中,一片刀光血影,自己的盾兵竟倒下一片。
项充本就抵挡不住杨志,又见自己喽啰被砍瓜切菜,一悸之下,抜马便逃。
李衮见项充不敌,打马迎来提枪,与杨志战在一团,项充回身,二人合力混战,堪堪抵住杨志。
樊瑞见杨志如此勇猛,力敌项充李衮竟然不败,其麾下士卒竟敢劈波斩浪而来。樊瑞大惊失色,哪里还能矜持?
暗道:今日叫尔等见识见识混世魔王的手段!”言罢,手中宝剑虚指,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山寨前平地卷起一阵怪风,吹得尘土飞扬,天色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杨志麾下士卒均精锐之士,虽觉阴风扑面,阵脚却丝毫不乱,前排盾牌手齐刷刷举起盾牌,并结阵缓缓后腿,敌兵胆寒哪里敢追?杨志见状,施展一个破绽,逼退项充与李衮,心中暗记吴用之嘱,奔到自己军阵,便佯装不敌,高声下令:“贼人妖法厉害,飞刀难挡!弟兄们,且随我暂退!”说罢,勒转马头,率军缓缓后撤。阵型虽退,却丝毫不乱,盾牌手殿后,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有序脱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