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发丝垂在双肩,配上眉间那抹若有似无的忧郁,晨光映照下,气质与以前全然不同,令人眼前一亮。
姜妩月浅浅笑道:“穆世子,我们走吧。”
“多谢姜小姐。”穆清辞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同姜妩月这么好好说话。
姜培知安排好国公府的马车和侍卫一起去大理寺地牢。
她原本还担心穆清辞上马车会有困难,结果人家双腿废了依旧是个武功高手,用手撑着就能自己翻上去。
难为他上一世忍辱负重地被自己欺凌那么久。
她感到莫名难过,挑起车帘望了望外面。
商贩叫卖,孩童嬉闹。街角卖馄饨的老板娘正舀起一碗冒着热气的汤。人间烟火慰人心,现在的一切就很好。
姜妩月不禁微微笑了,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穆清辞不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她在笑什么?
马车到大理寺附近必须停下。
虽然穆清辞自己可以操纵轮椅,但姜妩月还是命侍卫推着他走。
姜培知早有安排,守卫见到姜妩月便一路放行。二人直接进到阴暗压抑的大理寺地牢。
侯府的女眷会被发卖,不是流放。所以现在被羁押在别处。
这里全是朝廷重犯。所有男子都上了重锁枷,来看望也必须隔着铁栏。
即便这样,官差依旧冷着脸提醒:“快点,时间紧急。”
然后站在一旁守着。
姜妩月跟官差站在一起等,地牢里有股湿冷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她回想起临死前那段日子,顿时脖子像被掐住般有些喘不过气。
手捂住胸口,深呼吸好几次才缓过来。再睁眼看到这些即将流放之人,像看到曾经的自己。
她不禁对官差说:
“忠勇侯府历代保家卫国,满门忠烈。还请各位大哥好好照看侯府众人。”
说罢,示意侍卫塞给他们银子。
官差们都懂,收好银子连连点头。
侯府的人都默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穆清辞此刻见到家人,冰山般的人总算有了温度,眼眶泛红,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爹,大哥,二哥,四弟。”
唤这么一声,却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穆清辞的两位兄长都是养子。
白色囚服上浸满血迹,分不清是受的伤还是刑。只能说还好都四肢健全。
见到穆清辞来了纷纷从地上站起身,挪到铁栏处。虽然身形狼狈,却全都打起精神,甚至面带笑意,不希望穆清辞担心。
穆老侯爷双鬓发白容颜憔悴,可只在那里静静坐着,身经百战的杀伐之气依旧扑面而来,令人不敢轻视。
一双眸子深不可测,仿佛暗藏刀光剑影,却不显露分毫。只在见到穆清辞后,眼中才透出几丝波澜。
大家没想到离京前还能再见到清辞。
“清辞,你还好吗?”
看到他的双腿,很是担忧。
“我没事,也会想办法照料她们,你们要保重!”
老侯爷看向穆清辞的目光很复杂,苍老的声音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悲凉:“清辞,爹要走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垂首红了眼。
战事失利将士惨死,老侯爷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若不是为了把受伤的清辞带回来,他当时会主动战死沙场。
侯府的事情牵连甚广,绝不简单。
穆清辞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父亲,周身弥的悲伤如有实质,眼前总晃动着将士们惨死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