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正门不让进,山上还分布着暗卫,宋窈没想到想见太后一面这么难,都快要绝望了。

就在这时,她一抬头,便看到对面山崖上的瀑布,突地想到了什么,“有办法了!”

太后修行的禅院,坐落在一处悬崖边上,推开窗便能看到对面云绕雾缠,飞瀑流泻。

因为太过陡峭险峻,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爬得上来,所以靠悬崖那边,是没有禁卫军看守的。

她想也没想,立刻直奔山脚。

拿匕首砍了几根藤蔓绑在腰上,她用力勒了勒,便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爬。

在乡下那几年,她上山下河已经习惯了,但爬那么高的悬崖峭壁,这还是第一次。

高耸入云的悬崖,一步踩空,掉落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她一用力,胸口处的伤口就被撕扯得疼痛难忍,血迹也一点点地往外浸。

双手更是被带着刺的藤蔓,扎的血肉模糊。

可她仍咬着牙,不肯放弃。

离开宋家的信念,在支撑着她,哪怕再艰辛,她也毫不后退地踏出下一步。

近了一点……

又近了一点……

终于,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了顶端!

站起来的那一刻,她身形摇摇欲坠,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可她仍旧畅快地勾起嘴角。

她做到了!

几道人影朝她快步走过来,领头那人,正是许嬷嬷。

看着她满身狼狈遍体鳞伤的样子,许嬷嬷已经震惊得快说不出话来了,“你,你是从山崖下爬上来的?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连禁卫军都说,绝不会有人从山崖这边上山,因为稍不留意,掉下去便是一滩肉泥,连全尸都没有。

她这是在用命去赌!

宋窈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可她还是扯开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许嬷嬷……当初我姐姐假跪上山,才惹得太后娘娘震怒……可是我,是真的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见太后的机会……”

“你你你你……唉!”许嬷嬷一大堆话在嘴边,可看着她那惨兮兮的样子,又实在说不出口了。

她叹了口气,“先去洗漱休息一下,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去见太后?”

这是答应她的意思了?

宋窈一颗心欣喜得快要跳出来,那支撑着她的最后一口气一松,没想到竟直接昏了过去。

许嬷嬷吓了一跳,赶紧让人把她扶到房间里去。

本想叫太医过来给她看看伤势的,但想到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便叫了两个伺候太后的医女过来给她包扎伤口。

没想到医女小心翼翼地剥开宋窈的衣裳,却全都愣住了。

“许嬷嬷,你看。”

“什么?”许嬷嬷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霎时倒抽一口凉气。

宋窈的胸口处,一道刀伤,深入肺腑。

这丫头,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竟然还爬了那么高的悬崖上来,她是铁打的吗?!

谁的心都是肉做的,许嬷嬷看着她这副模样,也不免有些心疼。

若是当时不拦着她就好了。

可谁知道,她竟会那么不要命啊?

“给她用最好的伤药吧。”

“是。”

……

眼看天已经蒙蒙亮,宋方闻才从太后那儿出来。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便看到太医院的一众太医站在一处,正在等他。

“院使,太后娘娘如何了?”有人询问道。

宋方闻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凝重,“还是老样子,喝了药,我还用了针,也疼到半夜才缓解,刚刚才睡着。太后这头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以往的药物恐怕是没多少效用了,得重新研究新的方子才行。”

一提新方子,一众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几分无奈。

太后的头疾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能用的方子几乎都用了个遍。

现在他们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阴阳怪气地开口:“老夫无能,怕是有心无力了。但院使那么厉害,连湘贵妃所中奇毒都能解开,想必也肯定能研制出治疗太后头疾的新方子,老夫就静候佳音了。”

这一起头,连着好多人跟着附和。

他们都是在太医院待了几十年的太医,有些还是给先皇看过病的。

可没想到宋方闻一个初入太医院的毛头小子,只因为救了湘贵妃,就被破格提拔成了太医院院使,谁能服气?

他不是医术卓群吗?

那便让他一个人替太后娘娘医治好了!

宋方闻蹙起眉头,“诸位,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大家应该群策群力,想办法治好太后娘娘的头疾才是第一要务。”

听到他这话,其中一个太医冷哼一声,“群策群力?别到时候功劳只归一人,咱们连苦劳都捞不着!”

“可不是。”

那时整个太医院都在想办法替湘贵妃解毒,最后他们差点被问罪,就宋方闻得了赏赐,不就因为他是右相的儿子吗?

众人心头埋着不舒服许久了,纷纷撂担子,“哎哟,老夫身体不适,恐怕要先失陪了。”

“我也是。”

“我也是。”

有人起了头,一众太医便陆陆续续地离开。

宋方闻新官上任没多久,还没树立起威信,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闭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股疲倦涌上心头。

细辛见此,心里憋着不满,忍不住替自家少爷叫屈,“那帮老头子凭什么这么说您?您当时为了给湘贵妃试药,一直昏迷不醒,要不是六小姐千辛万苦找到解药救了您,您都死了!”

当时他家少爷昏迷了一个月,就连老爷都已经不抱希望,让人开始给少爷准备后事了。

是六小姐说,她有办法救少爷,才将少爷从鬼门关拉回来。

提及宋滢,宋方闻的眉目也跟着温柔几许。

他当时睡了好久,睁开眼时,就看到六妹跪在一旁,诚心祈祷:“希望二哥快快好起来,信女愿以十年寿命来换。”

那一幕,每当他回想起,心里就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

六妹的心地,永远那么真诚善良。

所以给祐王下药的事,他才会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对,六妹,”他似想到了什么,眼里绽放光芒,“马上回家,去找六妹!”

当初六妹连湘贵妃中的奇毒都能解,说不定也能知道怎么治疗太后娘娘的头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