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研究所的医疗舱缓缓打开,释放出的淡蓝色雾气带着能量冷却液的清冽气息。林雪扶着舱壁坐起身,白色病号服的袖口被她攥得发皱,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神经修复留下的浅粉色纹路如同褪色的蛛网,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感觉怎么样?”周教授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神经反射速度恢复了87%,能量残留指数降到3.1,算是捡回半条命。”
林雪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还有轻微的钝痛。她记得自己昏迷前最后的画面——裴寒野赤红着双眼朝她伸出手,左肩的黑色纹路如同毒蛇般蔓延,还有他那件玄色外袍落在她身上时,带着的滚烫体温。
“他怎么样?”她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医疗舱外的走廊。
周教授调出一份加密档案,屏幕上显示着裴寒野的身体数据:“比你麻烦点。血煞能量和他自身煞气纠缠太深,虽然用了特制中和剂,但左肩的神经损伤需要至少一周才能恢复。”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他恢复意识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守在你病房外。”
林雪的指尖微微一顿,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暖流,不同于修复能量的清冽,也不同于裴寒野煞气的灼热,带着一种温和的、仿佛能滋养经脉的力量——正是她昏迷时,护着受损神经的那股能量。
是他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那个总是带着暴戾与不耐的男人,那个被她定义为“需要驯化的凶器”的裴寒野,竟然会用自己的能量,护住她的经脉?
“林小姐?”周教授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需要看一下最新的检测报告吗?关于那把血煞青铜剑的溯源结果。”
林雪点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刀。她点开周教授发来的文件,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正在旋转——那是青铜剑的剑身横截面,在高倍扫描下,能清晰看到无数细小的孔隙,里面残留着极淡的黑色物质。
“这些黑色物质是血祭符文燃烧后的残留物,”周教授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凝重,“我们在其中检测到了一种特殊的基因标记,年代极其久远,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历史时期。”
林雪的眉头蹙起:“和北狄邪教有关?”
“不仅如此。”周教授调出另一份对比图,“我们将这种基因标记与裴寒野的血液样本进行了深度比对……”
屏幕上,两条代表基因序列的曲线在某个节点突然重合,发出刺眼的红光。
“相似度高达73%。”周教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这意味着,裴寒野的身世,或者说他力量的来源,很可能与那个信奉‘荒芜之主’的史前邪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史前邪教?荒芜之主?
林雪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在古玩店,青铜剑爆发时,脑海中闪过的画面——祭坛上的篝火,跪拜的人影,还有祭司口中模糊的“烛阴”二字。难道裴寒野的来历,比他们想象的更神秘,甚至可能……跨越了不止一个时空?
“他知道吗?”林雪问,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上那两条重合的曲线。
“还不知道。”周教授叹了口气,“他现在的状态不稳定,暂时不能刺激他。但你要留意——他体内的煞气最近出现了一种新的波动模式,像是在……觉醒某种沉睡的力量。”
觉醒?
林雪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裴寒野在古玩店,用精血为她镇魂时,眉心爆发出的那道金光。那绝不是普通的煞气,带着一种神圣而古老的威严,与血祭符文的邪恶形成鲜明对比。
或许,他体内不仅有北狄邪教的血煞同源性,还有着能克制这种邪恶的力量。
“我知道了。”林雪关掉文件,从医疗舱里站起身。白色病号服的衣料很薄,贴在身上有些凉,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却摸到口袋里有一块温润的东西。
是那块裴寒野丢给她的古玉。
她将古玉掏出来,放在掌心。玉质温润,内部的光晕流动得比之前更明显,贴在皮肤上,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暖流缓缓渗入经脉,滋养着受损的神经——这正是她昏迷时感受到的那股护持之力。
原来,那不是错觉。
林雪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古玉表面的纹路,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隐约能看出是某种上古图腾。她能感觉到,修复能量触碰到古玉时,脑海中再次闪过模糊的画面:巨大的青铜巨鼎,鼎身刻满星图,无数光点在纹路中流转,像一片微缩的星空。
还有一种强烈的召唤感,从鼎身传来,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嘀——”
便携检测仪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林雪低头,看到屏幕上显示出一行新的检测结果:“古玉内部能量与九曜青铜鼎能量频谱高度吻合,匹配度91%。”
九曜青铜鼎!
林雪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研究所最深层库房里的A级藏品,据说与某个失落的史前文明有关,一直被能量束缚器严密看管,从未有过异常。
为什么这块古玉会与它产生共鸣?
还有那幅青铜巨鼎的画面,是古玉传递的信息,还是她修复能力的预知?
林雪握紧古玉,掌心的暖流越来越清晰。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研究所的合金穹顶,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除冷静之外的、强烈的探究欲。
或许,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就藏在那座沉寂的青铜巨鼎里。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凝视窗外的同时,观察室的单向玻璃后,裴寒野正看着她掌心那抹温润的绿光,眼神复杂。他能感觉到,那块古玉里的能量,正在与她的修复力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就像两个分离已久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的频率。
“看来,”裴寒野低声呢喃,指尖在玻璃上轻轻划过她的倒影,“我们的‘修复’与‘驯化’,才刚刚开始。”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没有了嘲讽与暴戾,只剩下一种了然的、带着期待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