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第三日,夫君徐琛说要带我回门。
我满心欢喜随他回了娘家。 可家中大门刚开,管家一句姑爷还没叫出口,就被徐琛一剑捅死。 随后徐琛更是当着我的面,屠我满门,用捏造的罪状污蔑我叛国。 后来我才知,他早已和滦平公主私定终身。 与我成婚,也不过是公主爱喝我家的糖水,想将商铺归为己有。 我被囚于狱中临死之际,夫君将认罪书和我爹娘的头颅一并扔到我面前。 “素鸢,你也配爱上我?你连滦平公主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看着莫须有的罪状,苦苦向他求情。 可他满眼冷淡,只是叫人剁了我的手指,在罪状书上画押。 直到我被埋在土坑里时,他也从未看我一眼。 再睁眼,我重生了。 重来一世,我不再求饶,只是让人快马加鞭给大将军送信: “哥,家危速回。我即刻入狱,愿哥哥能为咱家洗刷冤屈。” 后来,只听闻堂堂护国将军雨夜疾行,血洗冤狱, 只为我一人。 1 “据查实,苗家通敌叛国,现打入牢狱,秋后问斩。” “现将苗家所有家产,归由滦平公主打理。” 听到这话时,我才意识到,我重生了。 重生到了我蒙冤入狱的前一刻。 下人见我痴傻的模样,忙提醒我道:“小姐,那徐琛简直就不是东西!我们苗家向来本本分分,何来被扣上了叛国的帽子!更何况,将军一心卫国,铮铮铁骨……” 我闭上眼,深呼了口气。 府上的人都乱成了一锅粥,逃的逃,伤的伤,事情眼看着就要成定局。 “小姐,后院有一口枯井,或许能躲过搜查!” 我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 “你速去给将军送信,就躲在枯井里。还有,将店铺账本转入地下。把我爹娘送出府。” “我骨头硬,不碍事的。” 下人愣了愣,眼神暗了暗,立我而去。 于是,我从暗处主动走出,顿时吸引了视线。 外面,我那夫君徐琛正搂着滦平公主,眼里含情。 见到我,目光又变得锐利起来:“好你个苗素鸢,竟然敢在眼皮子地下做些不干净的东西。你对的起你哥吗?” “要不是滦平公主暗中查明这一切,告诉我这些,恐怕我今日还和你同流合污。” 我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将眼前这对狗男女撕成两半。 我哥是护国大将军,屡次击退来犯,立下赫赫战功。 他从小就十分呵护我。 人人都说,堂堂鬼面将军,竟然还会在我面前撒娇。 如果他知道,他所护的那些高官权臣,却随意污蔑清白人家,杀烧抢虐,定会百倍偿还,为我出气。 我被押到了狱里。和我关在一起的,还有我身边最亲信的下人们。 滦平公主和徐琛也跟了上来。 我下意识地将我的丫鬟小玉护在身后。 她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也算是我的闺中好友。 如今她整个人的背上都是伤痕,嘴唇发白的可怕。 看见滦平公主走来,下意识地以为是能救命之人: “求你,求你饶我一命!我家中还有老人,弟妹才到上私塾的年纪……” 她缓缓跪下,爬到滦平公主面前,连连磕头。 血线在地上拖了长长一道。 我的内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痛。 滦平公主只是瞥了她一眼,抬起脚用力踢在小玉的下腹: “哪里来的杂碎,别弄脏了本宫的衣物!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小玉面露痛苦之色,捂住肚子直冒冷汗,不一会就两腿伸直了。 明明前一秒她还在我面前,下一秒已天人永隔。 我如梦初醒,爬到小玉身边,撕心裂肺地喊道: “小玉!小玉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死啊……” 徐琛站在一旁,冷不丁开口: “素鸢,你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担心别人的安危。”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商女。要不是公主多买了几壶你家的糖水,我又怎么可能和你同床共枕?” “你倒好,这才几天就对我如胶似漆。真是一条发情的狗。” 说完,他指了指我的周围。 我这才发现,那些和我一同入狱的家仆,全都断了气。 “怕了吗?赶紧把这认罪书签了。这样,你还能少受点苦。” 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可看着眼前的认罪书,我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认了, 这顶帽子我就戴实了。 我苗家,将会永生永世受人指责谩骂。 更何况,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他们还不敢轻易动我。 2 滦平公主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她走到我面前,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 “贱狗!没想到你城府这么深!” “我看你铺子里的银子,都是被骗来的吧。虽说是我将罪证放在你家铺子,可看你这样子,说不定还真的有这回事呢!” 我摸了摸脸,热热的。 两道明晃晃的血痕刻在我的脸上。 从身体各处地方传来的疼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徐琛见我这幅模样,也软声下气劝我来: “素鸢,这罪你就认了吧。你认了好歹还能活条命。” “不过是一个苗家而已。公主只是想名正言顺地和我成婚。你能成全我,我也自然能让公主留你一命。” 我看着他凑近来的脸庞,心里莫名感到一阵恶心。 我还记得与他那天成婚时,他脸上难掩的喜悦。 和他花间烛下共饮杯酒,彻夜缠绵…… 我原以为是上天赐予我这段良缘,让我觅得一个老郎君。 为我打点铺子,洒扫庭除。 却半分都未料到,他只是为了污我清白,毁了整个苗家。 拿我这个投名状,求圣上恩赏,与公主喜结良缘。 实在可笑。 我朝他脸上,啐了口唾沫。 “呸……好一对狗男女。” “我既没犯错,就不会认!倒是公主,身为万人之上,私下里竟干着这些勾当!” “若是圣上明察,你觉得你们的脑袋还保的住吗?” “我哥抵御外敌,一生报国,是圣上信任之人。这点,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 啪!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家伙!满嘴污言秽语,今日我非得给你教训不可!” 沾了盐水的鞭子,重重地打在我的背上。 我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震碎。 徐琛执鞭而立,冷冷地看着我,眼中没有半分异色。 “苗素鸢,这罪,你不认我也要打到你认!” 身上一鞭又一鞭,连给我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我快要晕过去时,我迷迷糊糊听见俆琛说道: “奇了怪了,明明上次,她还会满嘴求饶。怎么这一次,骨头变得这么硬了?” “来人!再给我把苗家里里外外都搜一遍!一处都不能落下!” 我嘴角微勾。 原来,徐琛他也重生了。 不过,那给将军送信的下人,恐怕早就已经脱身了。 恐怕要不上数日,我哥就会带着人马回来。 3 俆琛吩咐人又去我家搜了一圈。 什么人也没搜出来。 “主子,苗家已经成一片废墟了。什么活物都没剩下。您大可放心。”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暗暗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我快一步。 徐琛听到这话,只是眉毛上挑,目光死死盯着我。 似乎在怀疑,我身为一介女子,为何到这个关头,连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 我只是,身上担负的东西太多了。 若是今日我栽在这里,哪怕是咬舌自尽,那我苗家全家上上下下岂不是白被屠戮? 我苗家年年按时交纳苛税,在街坊邻居也落得个好名声。 当年哥哥英勇参军,正是因为看到我把苗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他这才放心上战场。 不然,若是我生活上还过得一穷二白,他又怎会放心离我而去? 就在这时,一侍女走到滦平公主面前,耳语了几句。 “公主,苗家商铺那里围了好多人,他们好像对于苗家被灭的消息很不满……” “再这样下去,恐怕这事就要戳穿到圣上那里去了!眼下,还是让这贱女人尽快认罪可好,也好有个交代。” 公主丝毫不避讳我在现场,反而轻蔑道: “呦,素鸢,看来你这笼络人心的功夫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你放心,太子妃和我交好,我暂时还能蛮住一段时间。” “可是你啊,苗素鸢,你就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了?除非那位大将军千里迢迢回来看你,不然你别想出去这四方牢笼!我就不信你这副媚骨,还能撑到第七天!” 俆琛站在一旁,一副讨好模样:“苗素鸢,认了吧。你怕是不知道,在这牢里被活活折磨死的,不说一千,也有一万了。” “你现在给公主磕个头认个罪,还能在这世上逍遥快活后半生。总比现在强。” 我咬紧牙关,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我只感觉到自己的神经都快要被麻痹。 先是两条腿感受不到知觉,再是手臂…… 见我没反应,他让人端来一碗黑水。 “公主,这事儿就不劳您亲自动手了。这些脏活累活,以后由我来干。” “等这贱人死了,认了罪。我们就成婚。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他瞥了我一眼,随即在公主脸上轻轻点了一下。 公主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坐在一旁搬起蜜饯,细细观赏起来。 我心如死灰。 我看见,那碗里的黑水里,是蛊虫。 能让我骨质变松,血液流干,直到变成一副躯壳。 4 俆琛缓缓走到我面前,死死抵住我的下颚。 眼睛里对虫子的害怕是掩盖不住的。 我拼死抵抗,双手胡乱挥舞着,可却被他拿绳子绑在椅后,令我不得动弹半分。 “素鸢,只要你认罪,一切都好说。” “来,听话,把这蛊虫就着水吞进去。” 我双眼猛地瞪大,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驱动的虫子慢慢滑入我的口腔。 那种滑溜的感觉,顿时让我脑海里升起一股凉意,让我浑身发冷。 我能感觉到,蛊虫在我体内窜动。 在我的鼻腔里,耳道里…… 我再也无法忍受,浑身搔痒到滚到地上。 俆琛见状,上前扒掉了我的衣服,还有我身上平常戴的一些玩意儿。 瞧见地下的我,低头看都未曾看一眼。 哥哥,我多么想再见你一面啊。 你说你会一直保护我,直到永远。 小时候我被同窗欺负,你二话没说找上那户人家,顶着别人家众多家仆,硬是把那臭小子揍了一顿。 最后鼻青脸肿的回来,还笑着问我:“素鸢,解气了吗?不解气,我明天就把那小子绑过来。” 这些年,我身为女子做生意,本就屡步维艰。 要不是有你镇着,我哪有这么容易? 你就是我的底气。 我忽然感到,后背传来火烧一样炽热。 余光中看见,不知何时,滦平公主绕到我身后,手里拿着的烙钳,直往我的后背上贴。 “啧啧啧,这么好的一副蝴蝶骨!真是可惜,长在了你这个贱人身上。” “难怪俆琛虽假意与你成婚,可还是和你行了床笫之事。原来是这媚骨的原因啊!” “今日我就要烫掉你的皮,好好看看这蝴蝶骨!说不定还能收藏起来!” “把我惹急了,就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我也敢动你!” 不由分说,烙钳再次贴在了我的肌肤上。 我痛得几乎叫不出声来。 这些苦,这些痛,我现在只有对哥哥说了。 苗家人一生都本分做事,现在却都得了个枉死的下场。 凭什么? 就凭公主陛下一人之上,可以随便践踏我们这些蝼蚁的生命吗? 我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几天,只知道自己在一片混沌中失去了知觉。 等到醒来时,自己的身旁又多了一批囚犯。 比起他们身上浓浓的血腥气,我在中间显得不太起眼。 “这就是苗家女苗素鸢吗?怎么现在沦落到跟我们这些死囚在一起!” “除非她哥赶回来,不然她死定了。趁现在,还能让兄弟们快活一把!” 我听着这些,只是眼神无力地望着外面。 昏暗无光的台阶处,此时竟然真的出现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