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晴看着监控APP里,糖糖开心的玩着玩具、舔毛、甚至趴在窗边晒太阳的小小身影,悬了好几天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

小家伙白天独自在家,似乎也没那么焦虑了。她摸了摸下巴,看着糖糖在监控画面里对着光柱里的灰尘好奇挥舞爪子,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是时候带它出去见见世面了。

说干就干。苏晴翻出之前买猫包时店家送的一条柔软的猫咪胸背带和牵引绳。晚上回到家,等糖糖吃饱喝足,在她腿边蹭着撒娇时,苏晴拿出了胸背带。

“糖糖,来,试试这个。”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哄劝。

糖糖正用脑袋蹭苏晴的手心,享受着顺毛服务,看到那个陌生的、带着扣子和绳子的东西靠近,耳朵瞬间警觉地竖了起来,身体也微微后缩。

苏晴动作很慢,尽量不引起惊吓。她先把胸背带轻轻搭在糖糖背上。柔软的布料触感还好,糖糖只是抖了抖毛,没太大反应。

接着,苏晴尝试把带子绕过糖糖的前胸和前腿窝。当带子收紧,那种被束缚的感觉瞬间让糖糖炸了毛!

“喵嗷!”一声带着惊恐的叫声,糖糖像被踩了尾巴,猛地向后一跳,四肢乱蹬,想把那个缠上来的东西甩掉。小小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眼神里充满了“你干嘛害我”的控诉。

苏晴立刻停手,没有强行继续。她只是拿着胸背带,放在糖糖能看到的地方,语气依旧温和:“不怕不怕,糖糖,就是个带子,戴着它我们才能出去玩呀。你看,外面有阳光,有小鸟,还有好多树。”她指了指窗外,“不戴这个,妈妈不敢带你出去,怕你跑丢了。”

糖糖警惕地盯着那个带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那是警告也是不安。

出去玩?变成猫之后确实没出去过,但是牵引绳带上也挺难受了吧。糖糖控诉的看了眼苏晴,里面满是委屈。

看着糖糖的小眼神,苏晴心疼坏了。她没有勉强,把胸背带放在糖糖窝边,让它熟悉气味。

接下来的两天,苏晴时不时就把胸背带拿出来,在糖糖面前晃晃,或者轻轻在它身上比划一下,但绝不扣紧。每次糖糖表现出抗拒,她就立刻停止,转而用逗猫棒或者猫条转移它的注意力。

到了第三天,糖糖对那个晃来晃去的带子似乎没那么大敌意了,至少看到它不再第一时间炸毛。苏晴看准时机,在糖糖玩羽毛棒玩得正开心、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动作飞快但轻柔地把胸背带套了上去,迅速扣好搭扣。

“喵!”糖糖被惊动,立刻想挣脱,扭着身子用爪子扒拉胸背带。

“乖!糖糖乖!没事了!戴好了!”苏晴赶紧用手轻轻按住它,另一只手拿起准备好的猫条,挤了一点点在糖糖鼻子前。

那熟悉的、霸道的肉香瞬间盖过了胸背带带来的不适感。糖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小舌头本能地伸出来去舔那点肉泥,也顾不上扒拉胸背带了。

苏晴趁机让它戴着胸背带在屋里走了几圈,时不时喂点猫条安抚。糖糖虽然走路姿势有点别扭,时不时还想回头去咬带子,但在美食的诱惑和苏晴的安抚下,总算没有激烈反抗。

算了,看在小鱼干的份上忍了,反正我是人本来也不怕,只是作为猫的身体不舒服罢了,这么想着,糖糖也就不去在意脖子上的绳子了。

周末,天气晴好。苏晴早早起来,把猫包检查了一遍,铺上柔软的垫子,放上糖糖熟悉的小毯子。然后,她给戴着胸背带的糖糖扣上了牵引绳。

“出发咯,糖糖!带你去公园晒太阳!”苏晴的语气带着兴奋。

一打开家门,楼道里陌生的气息和光线就让糖糖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牵引绳瞬间绷紧。苏晴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它的背:“不怕不怕,跟着姐姐。”她俯身抱着糖糖走出家门,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电梯下行时轻微的失重感让糖糖的爪子紧张地抠紧了猫包的垫子。走出单元门,外面世界的喧嚣瞬间放大。

汽车的引擎声、自行车的铃声、行人的说话声、远处小孩的嬉笑声……各种声音混合着阳光、青草、尘土、还有路边早餐摊的食物香气,如同巨浪般扑面而来。

糖糖被这巨大的感官冲击弄得有点懵,耳朵紧紧贴着脑袋,身体僵硬地缩在猫包里,只敢从透气网格里露出一双瞪得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警惕地扫描着这个全新的、无比广阔的世界。

原来晚上这么吵吗,以前从来不觉得,还是小动物的感官灵敏啊,糖糖热心默默感慨。

苏晴没有急着走,而是把猫包放在小区绿化带旁的长椅上,自己坐在旁边,轻轻拉开猫包顶部的拉链,让阳光和新鲜空气更多地透进去。

她用手挡在糖糖眼前,帮它稍微遮挡一下过于强烈的光线和纷乱的景象,另一只手轻轻顺着它背上的毛:“没事的糖糖,你看,这是树,这是草,这是花…那个跑来跑去的是小狗。别怕,姐姐在呢。”

糖糖在苏晴的安抚和熟悉的抚摸下,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开始小心翼翼地、更加仔细地观察外面。

巨大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光影,绿油油的草坪散发着好闻的清香,花坛里开着不认识的小花,颜色鲜艳。

一个穿着亮黄色裙子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从旁边走过,好奇地看了猫包一眼。糖糖的视线追随着那抹亮黄色,直到她们走远。

“叽叽喳喳!”一阵清脆的鸟鸣从头顶传来。

糖糖猛地抬头。只见一只灰扑扑的麻雀,正灵巧地在低矮的灌木丛间跳跃,小脑袋一点一点,似乎在寻找食物。那灵动的身影,那细小的爪子,那跳跃的姿态。一种来自基因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冲动瞬间席卷了糖糖的全身。

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瞳孔骤然缩成一条竖线,身体瞬间伏低,紧贴着猫包底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叫声。

后腿的肌肉绷紧,尾巴尖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她完全忘记了胸背带和猫包的存在,只想扑住那只麻雀。

就在她蓄势待发的瞬间,一只温暖的手及时按住了猫包的口子,也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身体。

“嘘…糖糖,不行哦。”苏晴的声音带着笑意,但很坚决,“那是小鸟,不能抓,看看就好了。”

被强行按住的糖糖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那股汹涌的捕猎冲动被硬生生压了回去。她不满地“喵呜”了一声,带着点被阻止的委屈,眼睛还死死盯着那只蹦蹦跳跳、最终飞走的麻雀,小爪子不甘心地刨了刨垫子。

哼!小气,我就看看又没真抓。

“妈妈!妈妈!快看!小猫咪!”一个充满惊喜的、稚嫩的童声在旁边响起。

糖糖和苏晴同时转头。只见一个大约四五岁、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正拉着妈妈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猫包里的糖糖,小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哇!好可爱的小猫咪!”小女孩挣脱妈妈的手,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长椅边,踮着脚尖,努力想看清楚猫包里的糖糖,“它的毛毛是黄色的。像、像太阳公公晒过的棉花糖!眼睛好大好亮,像宝石。妈妈你看!它的小鼻子是粉色的,像小草莓。”

小女孩的词汇量有限,但赞美得极其真挚热烈,每一个比喻都充满了孩童的想象力和纯粹的喜爱。

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又热烈的夸奖,像一阵暖风,把糖糖刚才被阻止扑鸟的那点小委屈瞬间吹散了。

她有点懵,又有点受宠若惊?被一个小孩子不吝啬地赞美外貌,还从来没有过,有点飘飘然。

太夸张了吧?棉花糖、宝石、小草莓。这小女孩,嘴真甜。不过,听着好像还不错。

糖糖下意识地挺了挺小胸脯,虽然戴着胸背带有点勒,耳朵也竖了起来,琥珀色的大眼睛看着那个兴奋的小女孩,眼神里少了警惕,多了点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得意。

苏晴看着糖糖的反应和小女孩天真烂漫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暖暖的。她蹲下身,和小女孩平视:“小朋友,你喜欢小猫咪呀?”

“嗯!超喜欢!”小女孩用力点头,眼睛还是黏在糖糖身上,“它叫什么名字呀?”

“它叫糖糖。”苏晴笑着说。

“糖糖!”小女孩开心地重复,“甜甜的名字!糖糖你好漂亮呀!我可以摸摸它吗?就一下下?”小女孩仰起脸,充满期待地看着苏晴。

苏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看向糖糖,观察它的反应。糖糖没有躲闪,只是安静地看着小女孩,尾巴尖轻轻摆了摆。

“糖糖好像不反对哦,”苏晴对小女孩说,然后非常认真地引导,“不过,摸小猫咪要轻轻的,不能太用力。要像这样,”她示范性地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糖糖的头顶,“只能摸头和背,不能摸尾巴和肚子,知道吗?”

“知道啦!”小女孩用力点头,学着苏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指,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像对待一片羽毛一样,碰了碰糖糖头顶柔软的绒毛。

那触感很轻,带着点孩童指尖的温热和小心翼翼。糖糖没有躲开,反而微微眯了眯眼睛。

“哇!它喜欢我!”小女孩兴奋地小声欢呼起来,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妈妈!糖糖喜欢我摸它!”

小女孩的妈妈也笑着走过来,对苏晴道谢,又夸了糖糖几句可爱懂事。母女俩跟糖糖玩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远了,还能听到小女孩兴奋地跟妈妈描述“糖糖的毛毛有多软”。

糖糖看着那蹦蹦跳跳离开的小小身影,又看看苏晴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心里那点飘飘然的感觉更明显了。被人真心实意地夸漂亮、可爱,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公园没去成人太多苏晴怕吓到糖糖,但这次“小区半日游”让苏晴有了新发现。监控里糖糖对逗猫棒的痴迷,还有今天在小区里对麻雀那种源自本能的强烈兴趣,都说明小家伙对“动”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苏晴抱着糖糖回家,立刻掏出手机,点开购物APP。这次目标明确,玩具!各种会动的玩具!

“电动蝴蝶…嗯,这个会扑棱翅膀!”

“红外线逗猫棒,带自动旋转光点的…这个好,省力!”

“隧道!带铃铛球的!可以钻来钻去!”

“猫薄荷鱼!听说没有猫能抗拒?”

“还有这个…自动轨道球!带小老鼠的!”

苏晴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加入购物车”,眼睛亮晶晶的,像个给孩子挑新年礼物的妈妈,完全忽略了旁边不断跳出的价格小计。

结账时那三位数的金额让她眼皮跳了跳,但想到糖糖玩逗猫棒时那兴奋的小模样,立刻又觉得值了!“斥巨资”怎么了,自家糖糖开心最重要!

快递很快就到了。苏晴下班回来,抱着一个大纸箱。糖糖好奇地围着她脚边打转,喵喵叫着。

苏晴把箱子放在客厅中央,当着糖糖的面拆开。当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玩具被一样样拿出来时,糖糖的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糖糖不自觉的感慨着苏晴的有钱,这么多玩具要玩到什么时候。

苏晴先拿出那个电动蝴蝶,打开开关。一只色彩艳丽的塑料蝴蝶立刻扑棱着翅膀,在离地二十厘米的地方嗡嗡地飞了起来!

“喵嗷!”糖糖瞬间进入状态,眼睛紧紧盯着,猛地扑了过去,小爪子在空中挥舞。

蝴蝶灵巧地躲开,飞到另一边。糖糖立刻转身追击,小小的客厅里,充满了嗡嗡声、铃铛声和糖糖兴奋的“喵喵”声。

接着是红外线逗猫棒。苏晴按动开关,一个红色的光点立刻出现在墙壁上。糖糖的视线瞬间被锁定。光点移动,她就追着光点满墙跑,跳上跳下,小爪子徒劳地在墙上拍打,玩得不亦乐乎。

隧道铺开,糖糖钻进去又钻出来,追逐着里面带铃铛的小球。猫薄荷鱼被它抱着又啃又蹬。

自动轨道球启动,小球带着小老鼠模型在环形轨道里滴溜溜地转,糖糖就趴在轨道边,脑袋跟着球转来转去,时不时伸出爪子去捞一下,玩得无比专注投入。

这个会飞,这个会跑,这个还能钻!天,这也太好玩了吧。比那个羽毛棒好玩一百倍。苏晴你真是太懂猫了!幸福感像吹涨的气球,在小小的胸腔里鼓鼓囊囊,几乎要溢出来。

苏晴坐在沙发上,看着糖糖像个充满电的小马达,在各种玩具间穿梭扑腾,小尾巴高高翘起,兴奋得喵喵直叫,脸上露出了老母亲般欣慰又满足的笑容。钱花得值。

糖糖玩得筋疲力尽,终于瘫在地毯上不动了。小肚子一起一伏,但眼睛还亮晶晶的,看着苏晴。一种强烈的、想要表达什么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爬起来,走到沙发边,轻盈地跳了上去,凑到苏晴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趴下,而是用小脑袋,一下一下,使劲地蹭苏晴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喵~喵~”的叫声。

蹭完手臂还不够,她又转过身,用毛茸茸的小屁股对着苏晴,尾巴高高翘起,尾巴尖灵活地弯过来,轻轻扫过苏晴的手背,痒痒的。然后她干脆整个身体都蹭过来,在苏晴腿上踩来踩去,小爪子一收一放,像在按摩。

“哎呀!糖糖!你干嘛呀!”苏晴被它这突如其来的、全方位的撒娇攻势弄得心都化了,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去摸它的小脑袋,“这么开心呀,喜欢新玩具?”

“喵~呜~”糖糖回应着,声音又软又嗲,继续用脑袋顶她的手心,眼神湿漉漉的,充满了依恋和满足。

这谁能受得了?苏晴感觉自己被这毛茸茸的糖衣炮弹彻底击中了。她一把捞起还在蹭来蹭去的小家伙,抱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它头顶柔软的绒毛:“好啦好啦,知道你喜欢啦!看把你高兴的!我也高兴!”

看着怀里这团软乎乎、散发着温暖和依赖的小东西,苏晴心里一动。她抱着糖糖走进厨房,把它放在干净的料理台上,离灶台远远的。

“等着,看我给你露一手!”她挽起袖子,打开冰箱,拿出了早上买的新鲜鸡小胸肉和一点胡萝卜。

她熟练地烧水,把鸡胸肉切成小块,胡萝卜切丁,一起丢进小奶锅里煮熟。煮肉的香气很快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糖糖坐在料理台上,小鼻子不停地翕动,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冒热气的小锅,尾巴尖期待地小幅度摆动。哇,好香啊。比猫粮香多了。

煮好后,苏晴把肉和胡萝卜捞出来,沥干水,放在砧板上,用刀细细地剁成碎末。然后盛在一个小碟子里,晾到温热,才放到糖糖面前。

“尝尝?爱心猫饭!”苏晴的语气带着点小得意。

糖糖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小舌头一卷,就把一小撮肉末卷进了嘴里。鲜,嫩带着鸡肉本身的香味,在小猫的心里比猫粮好吃一百倍。

“喵嗷!”她满足地叫了一声,立刻埋头苦干,小脑袋在碟子里一点一点,吃得无比香甜,呼噜声震天响。

苏晴靠在料理台边,看着糖糖狼吞虎咽的样子,再看看砧板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刀具和粘着肉末的案板,脸上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好吧,洗手做猫饭这铲屎官,当得是越来越有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