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爆举着自拍杆,镜头在自己脸上和周围环境间切换,他那标志性的浓眉因为兴奋而微微挑起:“家人们!前方嗅觉核能预警!本爆用我钻石头牌吃货的荣誉担保,这空气里弥漫的香味,简直是犯规级别的!我阿爆纵横吃播界七年,探店无数,这种只靠香味就能让人走不动道的阵仗,罕见至极!”

他一边说着,一边老老实实地加入了摊位前那条几乎望不到头的长龙。随着队伍缓缓向前,那股子霸道的卤香和勾魂的葱油香就越是清晰,还夹杂着一丝丝煎蛋的焦香,不断地、执拗地往鼻子里钻,馋得他不停地咽口水。

“前面的哥们,这家摊子开了多久啊?一直这么火爆?”阿爆和前面一位大哥搭话。

“才几天吧!不过老板那手艺,啧啧,绝绝子!我昨天吃了一次,今天说啥也得再来!”

好不容易排到了队伍最前面,阿爆将镜头对准摊位内部,自己也凑上前,定睛一看,嚯!

一个简陋的三轮车摊位,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小老板,戴着最普通的蓝色一次性口罩,只露出一双在蒸腾热气中显得格外平静深邃的眼睛。他手上的动作却快如残影,行云流水,透着一股与年龄完全不符的老练沉稳。

摊位前,早已拿到美食的食客们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端着一次性碗,根本顾不上仪态,吃得满面红光,额头冒汗,那表情,陶醉得仿佛灵魂都被吸走了。

阿爆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正好看见角落里,王大奎正咧着嘴看着他身旁的一个工友。那工友一手捧着海碗,一手拿着筷子,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腮帮子鼓动得如同仓鼠,两眼发直,额头上青筋都爆起来几根,像是想说什么,却因为嘴里的极致美味而激动到失语,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呜”声,脸憋得通红。半晌,他才艰难地咽下一大口,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老王!我操!服了!我他娘的彻底服了!这面,这猪蹄,绝了!俺以前在工地上吃的那些,简直是猪食!”他虽然没哭,但那激动的神情,比哭也差不了多少。

“老板!老板看这里!镜头捕捉!”阿爆迅速把镜头对准顾时安,用他直播时特有的洪亮嗓门喊道,“久仰大名!听说你这儿有神仙面条?还有什么黯然销魂荷包蛋、秘制卤猪蹄?你这儿最顶配的套餐是哪个?给小爷我,不,给我们直播间几十万嗷嗷待哺的家人们整一套!我要替他们尝尝,到底有多神!”

他这话一出,周围不少埋头苦吃的食客都默契地抬起头,有人立刻认出了他。

“卧槽!这不是阿爆吗?他也来啦?”

“阿爆,这家店的东西,绝对颠覆你的认知!不好吃你回来打我脸!”

“没错,吃完保证你天天做梦都想!我昨晚就梦见这猪蹄了!”

顾时安闻言抬起头,隔着口罩,目光平静地扫了阿爆一眼,淡淡地点点头:“‘大满贯’是吧?稍等。”他手上的活儿丝毫没乱,依旧有条不紊。

煎蛋、煮面、捞面、浇汁、放浇头,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优雅,充满了赏心悦目的节奏感。那枚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荷包蛋尤其漂亮,边缘被煎得焦酥金黄,中间的蛋黄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圆形,颤巍巍、水嫩嫩地,轻轻一碰就会爆浆。旁边锅里卤着的猪蹄更是色泽红亮诱人,油光水滑,浓郁的香气几乎凝成实质。

很快,一份堪称艺术品的“大满贯”套餐——葱油面卧着流心荷包蛋,再配上一只肥美的卤猪蹄——摆在了阿爆临时支起的小桌板上。

阿爆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表情夸张地说道:“家人们,屏住呼吸!光是这卖相,这犯罪级别的香味,我先给打九十九分!剩下那一百分,等我尝过之后再给,因为它很可能直接突破上限!”

他先夹起那只卤猪蹄,入手便是一沉,分量十足。猪蹄炖得极烂,筷子尖轻轻一拨,肉皮和瘦肉就应声而落,露出里面晶莹的蹄筋。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那块带着肉皮的精华,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那完美的颤动感,然后郑重地送入口中。

“唔——!!!!”

阿爆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整个人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都停滞了。直播间里,弹幕瞬间爆炸,密密麻麻地刷过。

【爆哥怎么了?卡了?被烫傻了?】

【这表情,是好吃到升天还是难吃到当场去世啊?给个准话啊!】

【我赌十包辣条,好吃到失声!爆哥的专业素养呢!】

只见阿爆足足愣了五秒,才猛地回过神来,激动得脸颊涨红,对着镜头近乎语无伦次地咆哮:“我的妈呀!家人们!家人们!这猪蹄……这猪蹄它不是猪蹄!它是仙界的琼脂玉露啊!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不小心掉出来的宝贝啊!入口即化!真正的入口即化!软糯Q弹到了极致!那卤汁的味道,妈耶,一层一层又一层地在嘴里爆开,咸香、微甜、还有十几种我说不上名字但能让人爽上天的复合香味,绝了!真的绝了!我宣布,我以前吃过的所有猪蹄,在它面前,都是臭弟弟!”

他三两口解决掉一大块猪蹄,连骨头都想吮吸干净,又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然后将罪恶的筷子伸向了那碗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葱油面和卧在上面的荷包蛋。

他学着旁边老食客的样子,先用筷子轻轻一戳那枚吹弹可破的荷包蛋。

“噗嗤——”

金黄的、宛如岩浆般浓稠的流心蛋黄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瞬间覆盖了油光锃亮的面条和碧绿的葱花。

阿爆夹起一大筷子裹满蛋黄的面条,上面还沾着被热油逼出极致香味的焦香葱段,毫不犹豫地“哧溜”一声,猛地吸进嘴里。

“嗷呜——!!!”

这一声满足到近乎狼嚎的叹息,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直播间的每一个角落。阿爆整个人都瘫在了小凳子上,双眼迷离,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这么快乐”的表情,喃喃自语:“家人们……我宣布,我以前吃的那些所谓的葱油面,连饲料都算不上!这!这才是面!这才是真正的黯然销魂!蛋液的醇厚丝滑,葱油的焦香扑鼻,秘制酱汁的鲜甜,还有这面条本身无可挑剔的劲道……它们在我嘴里不是结婚了,它们是直接原地飞升了!我愿意为它们谱写一万字的赞歌!”

他猛地坐直身子,眼神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像是顿悟了什么宇宙真理:“等等!我悟了!我彻底悟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卤猪蹄,再挑起一筷子裹满蛋黄的葱油面,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像是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然后深吸一口气,表情庄重地将这“豪华版”组合送入口中。

“轰——!!!!!”

阿爆整个人像是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灵魂激荡,爽到失言!

“家人们!家人们!都给我听着!这!才是终极吃法!这才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猪蹄的软糯胶着,荷包蛋的香浓流淌,葱油面的劲爽弹牙!三位一体!三倍快乐!不!是三百倍!是三千倍的快乐!我……我宣布我词穷了!语言在这样的美味面前太苍白了!我宣布,这家店,就是这条小吃街的珠穆朗玛峰!不!是华夏美食界的耶路撒冷!所有真正的吃货,都应该来这里朝圣!都必须来!”

阿爆激动得手舞足蹈,唾沫星子横飞,对着镜头疯狂比划。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彻底疯了,数量多到让阿爆的万元水果机都开始微微发烫。

【卧槽!卧槽!爆哥彻底疯了!为了一口吃的连形象都不要了!】

【地址!地址!地址!主播现在立刻马上把地址给我打在公屏上!我出火箭!】

【明天!不!我现在就打飞的过去!谁也别拦我!拦我的都是异端!】

【看着爆哥那如痴如醉的表情,我的口水已经把键盘淹了!】

【已截图!已录屏!这家店,我耶稣都拦不住,我说的!】

顾时安的摊位前,因为阿爆这堪比灾难片现场的吃播,人流瞬间又汹涌了一倍不止。不少人是看到直播或者亲友转发的短视频闻风而来,点名就要“主播同款大满贯套餐,要吃疯的那种!”

顾时安依旧不慌不忙地忙碌着,对阿爆那石破天惊的赞美,也只是在间隙掀了掀眼皮,目光掠过那个已经陷入美食极乐的主播,嘴角翘起,又迅速隐去,一副“基操勿6,早已习惯”的淡定。

而就在摊位前的气氛被阿爆推向狂热的顶峰时,顾时安的脑海中,那久违的机械提示音再次响起,而且前所未有的密集和响亮:

【检测到极其狂热的情绪波动……能量正在高速收集中……】

【检测到现象级膜拜情绪……能量正在爆发式收集中……】

【检测到因现象级传播引发的巨量期待情绪……能量正在超大幅度收集中……】

“致富宝到账37元。”

“致富宝到账37元。”

“致富宝到账12元。”

“致富宝到账20元。”

“致富宝到账37元。”

收款的提示音与脑海中系统能量收集的提示音交织在一起,密集得像是盛夏最狂暴的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