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捧着温热的陶碗,小口喝着裴知许递来的莲子羹。
碗沿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像春日融雪般熨帖。
她偷偷抬眼,望见他垂眸整理药篓的侧影——面纱下的鼻梁高挺如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连专注挑拣草药的模样都透着股清隽雅致。
“在看什么?”裴知许忽然抬眸,墨玉似的眸子映出她微窘的脸。
“没、没看什么!”林晚棠慌忙低头,发尾扫过碗沿,溅出几滴粥渍落在手背上。
下一秒,一块带着皂角清香的帕子轻轻覆上她的手背。
裴知许的指尖擦过她细腻的皮肤,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毛手毛脚的,若是烫到怎么办?”
林晚棠巧笑倩兮的打趣道“知许,你为何终日戴着面纱啊。”
这下裴知许愣了,打趣道“你怎知我不是仇家太多了呢。”
温热的触感让林晚棠脸颊发烫,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却不小心撞到背后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小心些”裴知许立刻放下药篓,探手扶住她的腰,“我看看伤口。”
他的手掌隔着单衣贴上她的后腰,微凉的触感让林晚棠浑身一僵。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药草香,混杂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伤口恢复得不错,”裴知许掀开纱布的动作极轻,眸光落在她背上狰狞的疤痕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只是这毒伤留下的印记,恐怕不好去除……”
“是不是很难看?”林晚棠声音闷闷的,指尖攥紧了被褥。
她虽失忆,却也懂得女子惜颜,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半块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空。
“不难看,这几月再改良调制一些去疤的药敷一敷就好了,不用太过担心。”裴知许忽然开口。
林晚棠猛地抬头,撞进他盛满认真的眼眸里。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发梢跳跃成金色的光点,他眼中的自己,竟如梅花般好看。
“你……你骗我。”她红着脸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裴知许低笑一声,指尖从她腰间收回,替她重新盖好被子:“先躺着,我去给你炖些补气血的汤。”
林晚棠望着他走向灶台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耳尖泛着淡淡的红。
接下来的几日,林晚棠彻底成了裴知许的“小尾巴”。
午后的日光把医庐前的青石板晒得暖烘烘,林晚棠搬着小板凳坐在廊下,膝头摊着本《草药图谱》,眼睛却总往不远处的药圃瞟。
裴知许穿着月白短打,正蹲在药畦里采夏枯草,袖口挽到小臂。
他指尖捏着株带穗的草药,忽然抬眼望过来,目光撞上林睌棠慌忙垂下的眼睫,嘴角勾了勾。
林睌棠心跳漏半拍,赶紧低头假装研究图谱,却把书页翻得哗啦响。
"又在偷看?"沈砚之的声音带着笑意靠近,药篓里的薄荷香混着他身上的松木味,一下子裹住了她。
林晚棠脸颊发烫,嘴硬道:"谁偷看了,我在认药!"
裴知许没拆穿,却在她身边蹲下,从药篓里捡出几枝开得正好的野蔷薇。
"做什么呀?"林晚棠凑过去看,野蔷薇的粉白花瓣和几枝淡紫的花朵被他用柔韧的草茎缠绕,很快在掌心盘成个小巧的花环。
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阴影,连平日里显得冷硬的下颌线都柔和了几分。
"给你。"裴知许忽然把编好的花环往她头上一扣,指尖擦过她耳垂时,裴知许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花环上的花瓣还沾着他掌心的温度,甜腻的香气混着薄荷的清凉,直往鼻子里钻。
距离突然拉近,裴知许能看清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发间戴着花环,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山风忽然吹过,花环上的花瓣簌簌颤动,有片恰好落在她鼻尖。
裴知许低笑一声,伸手想拂去那片花瓣,指尖却在触到她皮肤时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将花环扶正。
"好了,太无聊的话,等你伤好些了,我带你去山下逛逛。"他直起身,耳尖却不易察觉地红了,
林晚棠看着他转身继续采药的背影,手指偷偷摸了摸发间的花环,触感柔软又真实。
忽然间,她瞥见竹篱笆外的小路上,似乎有个黑影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边好像有人……呢”她话音未落,裴知许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眸光微不可察地一凝。
但那身影早已消失在拐角,只余下路边被踩折的半株车前草。
“许是山下的猎户吧。”裴知许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别管了,帮我把这些艾草扎成束,晒干了好驱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