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顶层的水晶灯在晨雾中折射出细碎的光,将整座婚礼殿堂镀上一层淡金色。
沈清棠站在缀满白玫瑰的拱门后,指尖轻轻抚过婚纱上的珍珠绣纹——这是傅司寒让人照着她三年前采药时穿的旧布衣样式设计的,说要“把她最鲜活的模样缝进婚姻里”。
“姐姐今天真漂亮。”一道甜腻的女声从侧后方传来。
林婉儿穿着香奈儿高定礼服,耳垂上的蓝钻与沈清棠的珍珠耳坠形成刺目的对比,“就是不知道傅先生看到你咳血的样子,还会不会觉得漂亮?”她故意凑近,身上的玫瑰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毕竟昨天那碗鸡汤,我可是特意加了双倍半夏。”
沈清棠垂眸整理头纱,眼尾的泪痣在妆下若隐若现:“妹妹的心意,我替司寒收下了。”她抬眼时眼波流转,“不过你说的咳血——”指尖轻轻点了点林婉儿手腕的寸关尺,“倒是该提醒你母亲,她最近夜咳得厉害,肺经有热。”
林婉儿猛地缩回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沈清棠苍白却平静的脸,突然想起昨天在沈家祠堂看到的——沈清棠生母的牌位被擦得一尘不染,而自己母亲的牌位上落着薄灰。
“装什么慈悲!”她咬着牙转身,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
沈父从走廊尽头走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沈清棠的婚纱,嗤笑一声:“傅家愿意给你这场婚礼,是你的福气。”他将手按在林婉儿肩上,“等司寒发现你这副病身子,自然会明白谁才是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沈清棠望着父亲西装内袋露出的半张化验单——那是林婉儿的健康报告,心脏瓣膜缺损的诊断被红笔圈了又圈。
她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起,袖中玄冰丹的棱角硌着掌心:“爸说得是。”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纱,“毕竟有些人,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了。”
仪式开始时,教堂管风琴声漫过穹顶。
傅司寒站在宣誓台前,肩线绷得笔直。
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一身墨色定制中山装,领口的盘扣是沈清棠亲手绣的并蒂莲。
当牧师问到“是否愿意娶眼前的女子为妻”时,他转身看向沈清棠,喉结滚动:“我愿意。”
沈清棠接过戒指的瞬间,余光瞥见傅司寒额角渗出细汗。
她的左眼突然发烫——那是命数眼启动的征兆。
淡金色的寿数线在他周身浮动,而心口位置,蛛网般的红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司寒?”她轻声唤他,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湿冷。
傅司寒刚要开口,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他想起昨夜沈清棠蜷在他怀里说“三天后我会剪断那道劫气”,想起她颈侧若隐若现的针孔——那是替他吸毒时留下的。
“香槟。”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目光扫过两人身侧的酒杯。
沈清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水晶杯里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幽蓝,像极了前世师父说过的“影蛇毒”——蛇毒与蓝蝶花粉混合,入口无味,却能在誓词时随着心跳加速侵入心脏。
她的右手悄然按上傅司寒手腕的内关穴,左手接过他的酒杯:“我替你喝。”
“不行——”傅司寒想夺,却被她用戒指抵住掌心的劳宫穴。
沈清棠仰头饮尽,毒液顺着喉咙灼烧而下。
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着毒在嘴里翻涌,右手却更用力地扣住傅司寒的手臂。
命数眼的红痕开始向她体内蔓延,她能清晰感觉到毒素顺着血管攀爬,却也看见傅司寒心口的红痕正以相同的速度消退。
“清棠?”傅司寒察觉她的异样,手臂肌肉紧绷如铁。
“我紧张。”沈清棠扯出一抹笑,借着拥抱的动作将玄冰丹塞进他口中,“毕竟要和傅先生过一辈子,怎么能不紧张?”
玄冰丹入口即化,傅司寒只觉一股凉意从喉间直贯心口。
他望着怀中人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三年前边境那顶斗笠——姑娘也是这样,明明自己伤得更重,却把最后一颗解毒丹塞进他嘴里。
宾客们只当这对新人是激动,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林婉儿躲在香槟塔后,指甲几乎要戳穿手背——她明明让调酒师在傅司寒的酒杯里下了足量影蛇毒,怎么会……
沈父端着红酒的手微微发抖。
他今早刚收到线报,说傅司寒在查当年沈清棠生母坠楼的监控,所以才让林婉儿买通调酒师。
可现在看来……
“沈先生。”侍者捧着托盘经过,“这是沈小姐让我收的酒杯残渣。”
沈父望着托盘里两个空酒杯,后颈泛起凉意。
深夜,傅宅卧室。
傅司寒握着沈清棠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腕间的针孔——那是方才替他吸毒时,她用银针在自己手臂上扎的导毒穴。
“为什么要替我挡?”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你知不知道影蛇毒……”
“知道。”沈清棠将脸埋进他颈窝,“知道你三年前中箭时,我也是这么挡的。”她抬起头,左眼的金芒在月光下流转,“我有命数眼,能看见你的劫,自然要替你挡。”
傅司寒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昨夜在沙发上假寐时,看见她对着古医图谱说“三天后亲手剪断劫气”;想起她空间里飘着药香的灵泉,想起她调制药膏时专注的眼尾。
“所以你早知道我是谁?”
“知道。”沈清棠用鼻尖蹭了蹭他下巴,“知道你等了我三年,所以今天要让你知道——我也等了三年。”
傅司寒低头吻住她,带着几分狠劲,像要把这三年的担心都吻进骨血里。
“以后别再替我挡。”他抵着她额头喘息,“我疼。”
沈清棠笑着应下,却在他睡熟后悄悄起身。
她站在窗前,手机屏幕亮起——是空间灵泉检测的结果:影蛇毒,来源是沈家私人药房。
照片里的毒素成分报告上,“沈氏集团”的logo格外刺眼。
她望着熟睡的傅司寒,唇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
窗外的月光漫过她腕间的婚戒,将“一生”两个字照得发亮。
次日清晨,沈清棠刚推开卧室门,傅司寒的私人助理便递来平板:“沈小姐,沈家那边放出消息,说您‘身体孱弱,恐难胜任傅太太之位’。”
沈清棠接过平板,屏幕上是沈父接受采访的画面:“清棠自小身子弱,我们做长辈的,实在担心她……”
她指尖轻敲屏幕,眼尾的泪痣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该来的,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