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三日清晨,沈清棠站在傅家派来的加长林肯前,指尖抚过颈间的军牌。
这是傅司寒昨夜塞给她的,说“婚戒没到,军牌暂代”。
金属贴着皮肤的温度还在,她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三小时前,她用命数眼扫过司机,对方寿数丝末端泛着健康金芒,说明沈家没在出行环节动手脚。
“沈小姐,请。”司机拉开车门,声音恭敬。
沈清棠扶着车门坐进后座,车窗外,租来的公寓楼下,几个举着手机的狗仔缩在绿化带后。
私人医院的VIP诊室里,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酸。
“沈小姐,请把病历给我。”戴金丝眼镜的女医生推了推镜框,接过护士递来的文件袋。
她翻页的动作突然顿住,指节因用力泛白:“沈小姐,您的肺部CT显示……”
“医生。”沈清棠轻咳两声,指尖攥住椅边,指节泛白,“我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您直说吧。”
女医生抬头,眼底闪过不忍:“您的肺部纤维化程度超过60%,按照常规治疗……”
“叮——”
诊室门被猛地推开。
林婉儿踩着细高跟踉跄进来,手里的保温桶“当啷”落地,鸡汤溅在沈清棠鞋尖:“清棠妹妹,我给你熬了润肺汤……医生,我妹妹的情况是不是很糟?”她眼眶泛红,抬眼时飞快扫过沈清棠的脸,眼底闪过得意。
沈清棠垂眸看着鞋上的油渍,右眼突然刺痛——她用命数眼扫向女医生,对方颈侧一道红痕如蛇信游动,三日后正午的命数线上,缠着一团暗红劫气。
是突发心脏病的征兆。
“林小姐,这里是诊室。”护士皱眉上前收拾,沈清棠已站起,扶着椅背说:“我想去更衣室换双鞋。”
她经过林婉儿身边时,对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人发闷。
林婉儿压低声音:“妹妹,等会儿医生说什么可别哭,毕竟……”
“毕竟什么?”沈清棠突然抬头,眼尾泛红,“毕竟我活不过三个月?”
林婉儿被她眼底的脆弱惊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沈清棠已扶着护士的手进了更衣室。
洗手间的磨砂玻璃隔绝了外界声音。
沈清棠锁上门,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
镜中倒影里,她左眼的金芒若隐若现——这是命数眼启动的征兆。
“沈家好手段。”她轻声冷笑,“买通医生在婚检时宣布我病入膏肓,再让林婉儿的‘关心’上热搜,坐实我是‘拖油瓶’。”她伸出手,指尖按在自己手腕上,“可他们不知道,原主的病,早在三天前就被空间灵泉治好了七分。”
镜中的倒影突然扭曲,沈清棠闭眼再睁眼,眼前浮现出女医生的命数线。
那道红痕随时间流逝愈发鲜艳,她咬了咬唇,伸手按在洗手台边缘——意识沉入空间。
半亩方塘的灵泉泛起涟漪,她摘下一株回元草含在口中,热流顺着喉咙滚入丹田。
再睁眼时,镜中的自己面色依旧苍白,眼底却多了几分清亮。
“善意调整。”她对着空气默念,指尖虚按在女医生的方向,“延缓她的心脏病发作。”
命数眼中,那道红痕像被风吹散的烟雾,慢慢淡成浅粉。
重新回到诊室时,女医生正捏着CT片发呆。
林婉儿站在她身后,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医生?”沈清棠轻声唤了句。
女医生猛地惊醒,CT片“哗啦”掉在桌上。
她捡起片子又看了两遍,抬头时额头沁出薄汗:“抱歉,我刚才看错了数据。沈小姐的肺部只是轻微纤维化,配合中药调养完全可以恢复。”
“什么?”林婉儿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之前明明说……”
“林小姐。”女医生打断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侧,“可能是我昨晚没睡好。傅氏集团的体检报告我会重新整理,保证准确。”
沈清棠垂眸掩住笑意,余光瞥见林婉儿攥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她知道,对方刚才一定在偷偷录音。
“清棠妹妹,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林婉儿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既然医生说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有劳林小姐挂心。”沈清棠扶着护士的手坐下,“对了,这鞋上的鸡汤味太浓,我让司机送我回去换身衣服。傅先生等会儿该到了,不能让他看见我这么狼狈。”
她起身时,恰好看见沈正国从诊室门口闪过。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着手,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显然,他刚才在门外听了全程。
回到傅家为她准备的新居时,夕阳正把落地窗染成蜜色。
沈清棠脱了鞋,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意识再次沉入空间。
灵泉边的紫云草长得正好,叶片上还挂着露珠。
她摘了五株扔进泉眼,看着泉水泛起淡紫色涟漪。
等药浴泡好,她脱了外套坐进木盆,温水漫过脚踝的瞬间,原本微颤的指尖突然稳了。
“原主的肺痨,空间灵泉三次就能根治。”她低头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可沈家要的不是我的命,是傅家的脸。”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沈清棠刚擦干脚,就听见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傅先生?”她裹着浴袍走出去,正撞进傅司寒怀里。
男人身上带着冷冽的雪松味,军靴在地板上踩出轻响:“听说婚检时出了状况。”
他低头时,喉结擦过她额角。
沈清棠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肩背——这个在战场上杀过毒枭的男人,此刻竟在微微发抖。
“只是医生看错了数据。”她仰起脸,“傅先生很担心?”
傅司寒没说话,指腹摩挲她后颈——那里还留着药浴后的薄汗。
他的目光扫过她泛着健康粉色的耳尖,又落在她光洁的手腕上:“你今天,和三天前不一样。”
沈清棠心头微颤。
三天前在林肯车上,她因为原主的病咳得几乎喘不上气,是傅司寒把车窗升到顶,又解了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
此刻他的指尖凉得像冰,却烫得她后颈发疼。
“傅先生。”她伸手搭住他手腕,命数眼悄然启动。
淡金色的寿数线在眼前展开,傅司寒的命数线粗如金绳,末端却缠着一道暗红劫气——三日后晚八点,正是婚礼结束的时间。
“我只是……”她收回手,声音轻得像叹息,“想活得久一点,陪你久一点。”
傅司寒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沈清棠惊呼一声,环住他脖子时,闻到他领口若有若无的硝烟味——那是刻在骨血里的战场记忆。
“明天开始,我让人每天送十只老母鸡。”他把她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毯子,“林婉儿的鸡汤里加了半夏,你喝了会咳血。”
沈清棠愣住。
她想起今天在诊室,林婉儿打翻的鸡汤确实有股若有若无的苦味——那是半夏特有的辛味。
“你怎么知道?”
傅司寒弯腰给她盖毯子,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我让人查了沈家近三个月的动向。”他顿了顿,“包括你母亲的死因。”
沈清棠的呼吸陡然一滞。
原主的母亲是被林婉儿的亲妈推下楼梯的,这是沈宅最隐秘的丑闻。
“所以你娶我,是因为同情?”她仰起脸,眼底泛起水光。
傅司寒突然扣住她后颈,吻落在她发顶:“三年前在边境,我中了毒箭,是个戴斗笠的姑娘用银针救了我。”他的声音低哑,“她走时说,‘这针只能吊你三天命,找个能信的人结婚吧’。”
沈清棠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年前,她刚穿越到原主身上,为了凑学费去边境采药,确实救过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当时他颈侧有道刀疤,和现在傅司寒喉结下方的淡粉色痕迹一模一样。
“所以你等了我三年?”她轻声问。
傅司寒没回答,只是把她往怀里按了按。
沈清棠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撞在她耳侧。
深夜,沈清棠站在窗前,手里攥着前世师父留下的古医图谱。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纸上,“命由天定,亦由人改”八个字泛着暗金。
她转头看向沙发——傅司寒裹着毯子蜷在那里,像只大型犬。
他的寿数线上,那道红痕仍在,但比白天淡了几分。
“三天后,我会亲手剪断这道劫气。”她对着月亮轻声说,“沈正国的五日后正午,林婉儿的……”
手机突然震动,是婚礼策划发来的消息:“沈小姐,酒店顶层的水晶灯已调试完毕,明天可来验收。”
沈清棠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婚期将至,该上场的人,也该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