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在穹顶流转,将宾客们的晚礼服镀上光。
傅司寒垂眸替沈清棠整理珍珠项链,指节擦过她颈侧皮肤,触感比想象中更凉。
“冷?”他低声问,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沈清棠仰头笑,裙裾扫过他裤脚:“傅太太的体面,不能输在温度上。”她说话时,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交头接耳的贵妇们——李夫人的珍珠耳环晃眼,王太太的手包在膝盖上颠了三颠,连陈老夫人都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目光像在打量易碎瓷器。
“他们在猜我是傅家新养的金丝雀。”她凑近他耳畔,呼吸带起一缕雪松香,“毕竟谁会信,病弱到需要人扶着下台阶的沈清棠,能嫁给傅司寒。”
傅司寒喉结动了动,指尖扣住她手腕上的红绳。
那红绳是她亲手编的,绳结里藏着半颗从空间灵泉里捞的碎玉,此刻正贴着他脉搏跳动。
“他们会信的。”他说,声音低沉。
话音未落,宴会厅角落传来玻璃杯轻碰的脆响。
沈清棠右眼突然发烫,眼前的世界像被泼了层薄血——穿藏青中山装的老者颈侧,一道极细的红痕正游走。
她瞳孔微缩,那红痕她见过三次:第一次在养老院替张奶奶调命数时,第二次在机场救中暑的小女孩时,第三次是原主被沈家推下楼梯前,命数线上炸开的血花。
“那是赵老。”傅司寒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军方医药采购中心的顾问,今年刚退下来,手里还攥着三个军区的药材订单。”他顿了顿,“上个月傅氏想竞标,他说‘没古方的药,治不了真伤’。”
沈清棠攥紧手包的手指泛白。
赵老的寿数线此刻像被火烤过的金线,脆弱得能轻易扯断。
她想起昨夜在空间里,龙血草刚抽出第三片叶子,断骨藤的藤蔓正缠着灵泉石往上爬——那些药草要是能送到前线,能救下多少像傅司寒队友那样的人?
“我去给他添酒。”她扯了扯傅司寒的袖口,声音发软,“赵老爱喝茅台,您上次说他杯子总空得快。”
傅司寒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突然伸手按住她后腰。
“需要我跟过去?”
“不用。”沈清棠踮脚在他唇角轻啄,“傅太太的第一杯酒,要自己端。”
宴会厅的侍应生推着银盘经过,她取了杯茅台,指尖在杯壁上敲出轻响。
走近赵老时,她“踉跄”半步,手背恰好擦过他手腕。
命数眼在触碰瞬间展开——赵老的太阳穴处有暗紫色的血瘀在攒动,三日后子夜,那团瘀血会像炸弹般炸开,把半张脑壳掀碎。
“赵老好。”她垂眸,眼睫在眼下投出阴影,“清棠常听司寒说您当年在边境送药的事,那时候条件很苦……”
赵老原本浑浊的眼睛亮了亮。
“小丫头,你也知道当年的事?”他端起酒杯,杯底却突然被沈清棠的指尖托住,“这酒……”
“我替您温过。”沈清棠笑,“中医讲究寒则温之,赵老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后颈发沉?”
赵老的手猛地抖了抖。
他最近确实总在半夜疼醒,军医说是老寒腿带的,可这小丫头……他盯着沈清棠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傅司寒上个月让人送来的那包药粉——说是古方,能快速止血。
当时他还笑那小子胡闹,现在想来……
沈清棠看着他喝下半杯酒,借口“去洗手间补妆”转身离开。
穿过走廊时,她的身影闪进消防通道,意识瞬间沉入空间。
灵泉边的龙血草正泛着幽光,她摘下三片最嫩的叶子,放进石臼里捣成汁,又从玉瓶里倒出两粒安神丸,混着灵泉水化开。
“叮——”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傅司寒发来的消息:“需要接?”
她快速回了个“√”,将药汁倒进随身携带的珍珠胸针里——那是空间出品的微型容器,能藏下五毫升液体。
再抬头时,镜子里的自己眼尾泛红,像刚哭过。
她补了点腮红,提着裙摆走回宴会厅。
赵老的杯子已经空了。
他正捏着杯底发呆,见她过来,突然拍了下大腿:“小丫头,这酒喝着怎么浑身发热?后颈那团冰疙瘩,像化了!”
沈清棠垂眸替他续酒,胸针在掌心轻轻一按,淡黄色的药汁顺着杯壁滑入酒中。
“赵老福气好,这酒里泡了我从云南带回来的野山参。”她声音很轻,“就是参性烈,喝完得多喝温水。”
赵老仰头喝尽,突然抓住她手腕。
他的手劲很大,沈清棠腕骨生疼,却仍笑着任他摸脉。
“你这手,比军区的老中医还稳。”赵老松开手时,眼里的探究变成了灼热,“小丫头,明天来我家喝早茶?我那书房里有本《千金方》的残卷,你肯定爱看。”
“清棠求之不得。”沈清棠刚要说话,余光瞥见林婉儿从水晶柱后转出来。
那人身着酒红晚礼裙,胸口的钻石项链刺眼,正端着香槟往傅司寒那边凑。
“傅先生。”林婉儿的声音发腻,“听说嫂子在国外学的是心理学?我前几天头疼,找了三个心理医生都没看好……”
傅司寒垂眼盯着自己的袖口。
“她学的,是能让人头疼立刻好的心理学。”他说,声音很冷,“林小姐要是需要,我让清棠给你开个方子。”
林婉儿的指尖在杯壁上掐出白印。
她原想借着“心理学”三个字,把沈清棠的医术说成歪门邪道,可傅司寒的话……她扫了眼正和赵老相谈甚欢的沈清棠,咬了咬唇,端着酒杯退到了阴影里。
晚宴散场时,赵老特意让司机送他们。
上车前,他拍了拍傅司寒的肩:“你这媳妇,比你那堆报表有用多了。”傅司寒垂眸替沈清棠系安全带,闻言低笑:“我早知道。”
回到傅宅时,月亮已经爬到了梧桐树梢。
沈清棠刚要脱高跟鞋,左眼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扶住玄关的大理石柱,眼前的金色寿数线突然乱成一团——傅司寒的金线原本粗如手腕,此刻却细了一圈;她自己的寿数线更可怕,原本很长的金线,末端竟被截断了三寸。
“清棠?”傅司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见的慌乱。
他扶住她肩膀,掌心贴着她后颈,“哪里不舒服?”
沈清棠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很凉。
“今天调了赵老的命数……反噬了。”她哑着嗓子笑,“减了三天寿命。”
傅司寒的瞳孔骤缩。
他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床垫陷下去时,他的吻落在她额角,带着发烫的温度。
“以后不许再用。”他说,声音闷在她颈窝里,“那些订单,那些药材,我都能替你争。”
沈清棠摸着他后颈的疤痕——那是当年救队友时留下的弹痕。
“可我想替你争。”她轻声说,“明天赵老要请我看《千金方》残卷,我想去……”
傅司寒的吻顿住。他抬头看她,眼里的阴云散了些:“我陪你去。”
深夜,沈清棠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她摸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联系京都医科大,我要申请进修。”屏幕蓝光映着她泛白的脸,她望着窗外的月光,轻声道:“光有古方不够……我得学会,怎么让古医,在这个时代,活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