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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可蓉被护士搀扶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煜。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钉在她身上,黑眸里闪过复杂。
时可蓉平静的垂下眸,一瘸一拐经过他的时候,像是路过了一个陌生人。
不知怎么,江煜心里涌上了几分慌乱和害怕。
从前不论他怎么对时可蓉,她第二天依旧会笑吟吟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冷漠。
他慌乱的抓住时可蓉的胳膊,不自然的清清嗓:
“那天的事情你也有错,别板着个脸。”
见时可蓉没吭声,他又开了口:
“你都嫁给我了还吃什么醋。”
“都这么大的人还搞小孩子那套......”
“行了行了,你有什么愿望就告诉我,就当我弥补你了行了吧?”
听到这句,时可蓉干涩的唇才动了动,她毫不犹豫的说:
“我不想看见你。”
江煜心里“咯噔”一声,随即涌上的是噼里啪啦燃烧的怒火。
从来都是她舔他的份,哪里有过今天这样?
江煜猛的甩开了她的手,脸色变的阴沉,他连说了三个“好”,心里不知名的怜惜散去。
目光像淬了冰一样:
“不想看见我?”
“时可蓉,你倒是出息了!”
“既然不想看到我,那也别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里了,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江煜走的急。
时可蓉被他撞的后退了几步。
她一回病房就看见门口静静的躺着她的行李。
里面的床位已经住上了新的病人。
护士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同情,嗫嚅着唇:
“小姐,这都晚上了,你要不再看看其他医院,说不定......”
时可蓉无力的摇摇头,其他医院也不可能收她。
晚上十点多,她像孤魂野鬼一样,忍着身上的疼痛,漫步在大街上。
时可蓉是画家,江家还留着她几幅重要的画,她得回去找。
然而,不等她走近,就远远的看见天际晃动着耀眼的火光。
时可蓉心里不安,她努力加快了脚步,不等进门就被保镖冷冷的拦下。
“江先生吩咐了,江家不能让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不三,不四?
她知道江煜的心狠,却没想到这么狠。
时可蓉的嘴里涌上苦涩,眼前一黑,“我不进去,我只是来找我的画,管家呢?他知道在哪里......”
管家一出来就心虚的擦了擦头上的汗,为难的说:
“夫人,你的画被先生烧了......”
“他说,你什么时候去给他认错,什么时候才让你进门。”
时可蓉只觉得自己大脑“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僵在了原地,心里钝钝的痛。
她看着庭院里佣人夹起了一幅画,正准备往火堆里扔进去。
那幅画几乎倾注了她所有的心血。
时可蓉的眼眶里泛上红血丝,气血一股脑的涌上了头顶。
她不顾众人的阻拦,跌跌撞撞的闯进去,嘶哑的喊:“别烧!”
手快要够到时,魁梧的保镖将她死死的压在地上动弹不了。
佣人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捏着画。
就在时可蓉的心里泛起希望的时候,下一秒长长的画卷被人抢下,轻飘飘的丢在了火堆里。
“不是不想见我吗?结果还是巴巴的送上门。”
江煜扔完画之后,不屑的嗤笑一声,目光嘲弄的看向狼狈的时可蓉:
“时可蓉,你的破自尊到底值几个钱啊。”
时可蓉对他的话没了反应,她瞪大了眼睛,眼眶里涌上蜿蜒扭曲的红血丝,眼泪顺着脸没,入昂贵的草坪。
她呆呆看着画卷的边缘泛起火光,一点点的目睹画纸蜷缩,变黑,化作虚无,只剩下漫天黑白的灰烬。
江煜知道那画对她有多重要。
就像他知道她有多么爱他。
时可蓉的泪珠坠落,全身的力气一次性被抽干了。
噼里啪啦的灼烧中,画一点点的化作灰烬和浮尘。
她的最后一丝真情,也好像就这样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