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堂内弥漫着苦涩的药香,凌天尘守在病榻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璃苍白的面容。窗外的雨声淅沥,仿佛在为这场无妄之灾伴奏。
"别...别这样看着我..."苏璃虚弱地睁开眼,声音细若蚊呐,"我没事..."
凌天尘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为什么要挡那一剑?你明明知道我有防御手段!"
苏璃轻轻摇头,一缕青丝滑落额前:"剑意境的力量...不是现在的你能抵挡的..."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且...我欠你父亲的..."
这句话让凌天尘如遭雷击。他猛地抓住苏璃的手腕:"你认识我父亲?"
"啊!"苏璃痛呼一声,凌天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
"对不起,我..."
"没关系。"苏璃勉强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三年前,我刚入青冥剑宗时,是你父亲救了我一命。"她目光悠远,仿佛穿越时空,"那时昊天剑宗的人追杀我全家,只有我逃了出来...是你父亲收留了我。"
凌天尘如坠冰窟。三年前,正是他家族覆灭的时间点!
"那天发生了什么?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他声音嘶哑。
苏璃却摇摇头:"我不知道。那天我被派去采药,回来时...一切都结束了。"她眼中泛起泪光,"我只找到奄奄一息的你...把你带回青冥剑宗,是我唯一能做的。"
凌天尘胸口如压巨石。三年来,他一直以为苏璃只是出于同情才偶尔关照他,没想到背后竟有这样的渊源。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苏璃苦笑,"那时的你,连自保都难..."她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凌天尘连忙扶住她:"别说了,先养伤。"
"不,我必须说完。"苏璃倔强地抓住他的衣袖,"现在你有了自保之力,但还不够...赵无极不会放过你。你必须离开青冥剑宗。"
她从枕下取出一个锦囊:"这里面有我这些年收集的剑法心得,还有..."她压低声音,"关于你父亲的一些线索。"
凌天尘接过锦囊,沉甸甸的。他刚要打开,却被苏璃按住手:"离开后再看。"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苏璃脸色一变,迅速将凌天尘推向窗户:"快走!有人来了!"
凌天尘犹豫片刻,最终咬牙翻出窗外。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药堂的门被推开,赵无极带着两名长老走了进来。
"苏执事,伤势如何?"赵无极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
窗外的凌天尘屏住呼吸,贴在墙边。透过窗缝,他看到苏璃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多谢赵执事关心,已无大碍。"
"那就好。"赵无极在床边坐下,"我很好奇,你为何要救那个杂役?"
苏璃镇定自若:"弟子身为药堂执事,救死扶伤是本分。"
"是吗?"赵无极轻笑,"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不知。"苏璃摇头,"弟子昏迷多时,刚醒不久。"
赵无极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你与凌剑心有些渊源?"
窗外的凌天尘心头一紧。苏璃却面不改色:"弟子入门晚,未曾见过凌前辈。"
"呵..."赵无极站起身,"好好休息吧。若见到凌天尘,告诉他...我很期待与他一叙。"
脚步声渐远,凌天尘却不敢妄动。果然,片刻后赵无极的声音再次响起:"盯着她。那小子一定会回来。"
直到确认赵无极真的离开,凌天尘才悄然离去。他没有回自己的小屋——那里肯定已被监视。而是径直前往后山那个隐秘洞穴。
洞穴内,凌天尘点燃一支蜡烛,打开苏璃给的锦囊。里面有几本手抄的剑法心得,一袋丹药,还有一封泛黄的信笺。
信笺上只有寥寥数语:
"剑心:
血月现,剑碑开。
星河引,事实白。
——故人"
凌天尘反复读着这晦涩的文字,心跳加速。这显然是他父亲留下的线索!"血月"、"剑碑"、"星河",这些关键词与老邋遢之前的指引不谋而合。
锦囊底部还有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三颗碧绿色的丹药。瓶身上刻着"星灵丹"三个小字——这正是能快速恢复星力的珍贵丹药!
凌天尘小心收好锦囊,开始翻阅剑法心得。苏璃的字迹清秀工整,每一页都记录着不同剑法的精要。更令他惊讶的是,许多地方都标注着"与星力契合点"的小字——苏璃竟然早就知道他的秘密!
最后一页是一幅简略的地图,标注着青冥山脉深处的一个位置,旁边写着"血月谷"三字。
"原来如此..."凌天尘恍然大悟。苏璃早就为他准备好了退路和线索,只是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夜色渐深,凌天尘决定趁夜离开青冥剑宗。按照苏璃的指引,他应该前往血月谷寻找更多线索。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去见一个人。
藏经阁内,老邋遢如往常一样醉卧角落。凌天尘刚靠近,他就睁开了眼。
"要走了?"老邋遢直接问道。
凌天尘点头:"苏璃给了我一些线索。"
"那丫头..."老邋遢叹了口气,"跟她母亲一样固执。"
凌天尘一愣:"您认识苏璃的母亲?"
"陈年旧事了。"老邋遢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玉佩,"拿着这个,去血月谷。当血月出现时,它会指引你找到剑碑。"
凌天尘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繁复的星图,与他父亲留下的隐星佩有几分相似。
"前辈...您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
老邋遢灌了口酒,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我曾是你父亲的师兄...也是害他陷入险境的罪人。"他苦笑一声,"帮你,是我唯一能赎罪的方式。"
这个答案让凌天尘震惊不已。老邋遢竟然是父亲的师兄!那他的真实实力...
"别想太多。"老邋遢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现在的我,只是个等死的糟老头子。"他站起身,拍了拍凌天尘的肩膀,"走吧,趁赵无极还没发现苏璃给你的东西。"
凌天尘深深鞠躬:"前辈大恩,弟子永世不忘。"
"少来这套。"老邋遢挥挥手,"记住,血月谷危机四伏,不要相信任何人。还有..."他顿了顿,"小心昊天剑宗的'星狩'。"
星狩?凌天尘正想追问,老邋遢却已经躺回角落,鼾声如雷。显然不愿再多说。
离开藏经阁,凌天尘最后望了一眼生活了三年的青冥剑宗。这里有过屈辱,也有过温暖;有过绝望,也有过希望。如今要离开,心中竟有些不舍。
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血月谷、剑碑、父亲的线索...这一切都等待着他去探索。
就在凌天尘准备翻越围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就这么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凌天尘浑身紧绷,缓缓转身。月光下,林风倚在一棵古树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让开。"凌天尘冷声道。
林风却摇摇头:"赵执事让我来送你一程。"他抽出长剑,"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送行。"
剑光在月光下泛着冷意。凌天尘暗自运转星力,准备一战。但出乎意料的是,林风突然将剑插回鞘中。
"开个玩笑。"林风咧嘴一笑,"其实我是来帮你的。"
凌天尘警惕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我知道赵无极的很多秘密。"林风压低声音,"包括你父亲的事。"
"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风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因为...我也曾是受害者。"他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狰狞的血色纹路,"血咒,三年前中的。赵无极承诺给我解药,条件是监视你。"
凌天尘心头一震。难怪林风之前对他敌意那么大!
"现在我想通了。"林风苦笑,"与其做他的傀儡,不如赌一把。"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从赵无极书房偷来的,关于血月谷的记载。"
凌天尘迟疑地接过竹简。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不敢轻信。
"我知道你不信我。"林风后退几步,"但时间会证明一切。西南角围墙有个缺口,巡逻弟子已被我支开。保重。"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凌天尘站在原地,心绪复杂。林风的突然转变让他措手不及,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迅速查看竹简,上面果然详细记载了血月谷的地形和危险。
"不管真假,先离开再说。"
借着月光,凌天尘找到林风说的围墙缺口,顺利离开了青冥剑宗。回首望去,宗门轮廓在月色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前方,是未知的旅程和等待揭晓的事实。凌天尘摸了摸胸前的隐星佩和苏璃给的锦囊,迈步走向黑暗。
他不知道的是,青冥剑宗最高的塔楼上,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赵无极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去吧,小子...带我们找到剑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