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正午时分,黑石山南麓的官道上,一队龙家护卫正小心翼翼地接近矿区。领头的正是龙家大长老龙震的心腹——龙岩。他眯起眼睛,望着远处那座常年被黑雾笼罩的山峰,眉头紧锁。

"奇怪,"龙岩对身旁的同伴低声道,"毒雾的范围比上月缩小了近半。"

确实,原本应该弥漫至山脚的蚀灵毒雾,如今只盘踞在山腰以上区域。更令人惊讶的是,山脚下那些常年枯萎的灌木竟然抽出了新芽,几株顽强的野草甚至开出了白色的小花。

一名护卫蹲下身,用手指轻触一朵野花:"这不可能...黑石山的土地被毒雾侵蚀了几十年,早就寸草不生了。"

龙岩神色凝重:"去两个人,到上次采集队扎营的地方看看。其他人跟我继续上山,但记住——"他严厉地扫视众人,"一旦感到头晕或恶心,立刻撤退。不要碰任何可疑的东西。"

护卫们点头应命,分头行动。龙岩带着主力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攀登,越往上,毒雾的浓度越高,但比起往年的记录,仍然稀薄了许多。

"岩哥,你看那边!"一名年轻护卫突然指向左侧的山壁。

龙岩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一处裸露的岩壁上,几道新鲜的裂痕清晰可见,裂缝中隐约有蓝光闪烁。他谨慎地靠近,从怀中取出一块试毒玉——这是龙家专门用来检测蚀灵毒的工具,玉色变黑即表示毒性强烈。

令人意外的是,试毒玉贴近裂缝后,不仅没有变黑,反而泛起了淡淡的青光。

"这..."龙岩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玉牌,"毒雾在消退?"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裂缝中的蓝光骤然增强,一股清新的气息喷涌而出,瞬间驱散了周围数丈内的毒雾。护卫们惊讶地后退,有人甚至拔出了兵器。

"冷静!"龙岩喝道,但他自己的手也按在了刀柄上。

震动持续了约莫十息时间,随后平息。蓝光渐渐暗淡,但那些被驱散的毒雾却没有重新聚集。龙岩壮着胆子走到裂缝前,惊讶地发现岩壁上出现了几道奇特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但已经严重风化,难以辨认。

"记录下来,"他对身后的文书说道,"位置、现象,全部详细记下。"

文书赶忙取出纸笔,将所见所闻一一记录。龙岩则继续探查周围,发现类似的裂缝和符文不止一处,而且似乎沿着某种规律分布,如同一个巨大的阵法。

"大长老说得没错,"龙岩喃喃自语,"黑石山确实发生了异变...而且很可能与龙御尘那小子有关。"

与此同时,龙家府邸内,大长老龙震正在密室中与一名身着白衣的神秘人密谈。密室四壁贴满了隔音符,桌上的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你确定是那小子引发的异变?"白衣人声音沙哑,手指轻叩桌面,"一个龙家庶子,能有这种能耐?"

龙震冷笑一声:"我早就怀疑他身上有秘密。半年前那次药田突然复苏,还有上次比试时的异常表现..."他眯起眼睛,"这次采集任务,他主动要求去黑石山,结果山上就出现了异变,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白衣人——白家的三供奉白枭,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黑石山对我们白家至关重要。家主已经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控制那片区域。"他锐利的目光射向龙震,"你确定龙御尘现在不在山上?"

"我的人正在搜山,"龙震答道,"但根据眼线回报,他和那个铁匠的儿子昨天曾在北坡出现,随后消失了。我怀疑他们可能已经回龙家了。"

白枭摇摇头:"我们的探子一直监视着龙家所有入口,没见到他们回来。"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密室内踱步,"黑石山的变化不是小事。根据古籍记载,只有'那种力量'才能净化蚀灵毒..."

龙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你是说...上古传承?"

白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块漆黑的令牌放在桌上。令牌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盯着看久了竟有种眩晕感。

"天枢令!"龙震惊呼,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压低声音,"您...您是天枢的人?"

白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黑石山对我们如此重要了吧?"他收起令牌,"找到龙御尘,活捉他。他身上的秘密,可能关系到天枢大计。"

龙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既有恐惧也有兴奋。他早知道白家背后有靠山,但没想到竟是传说中的"天枢"势力。如果能借此机会攀上高枝...

"属下明白,"龙震恭敬地低头,"我已经派人监视了所有可能与龙御尘接触的人,包括那个铁匠铺。只要他露面..."

"不够。"白枭打断他,"加大搜查力度。悬赏、威胁,不管用什么手段。必要时,可以对龙家家主动手,逼他现身。"

龙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野心淹没:"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白枭满意地点点头,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蚀心散',无色无味,服下后三日才会发作。如果龙御尘真的在乎家主..."他意味深长地将瓷瓶推到龙震面前。

龙震会意,小心地收起毒药:"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

白枭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又回头道:"记住,活捉。天枢要的是他身上的秘密,不是尸体。"

龙震连连称是,恭敬地将白枭送出密室。当密室门重新关上后,他脸上的谄媚立刻变成了狰狞的冷笑。

"上古传承..."他喃喃自语,"如果我能先一步得到..."

他走回桌前,取出一张龙家势力分布图,开始筹划下一步行动。龙御尘必须找到,但在交给白家之前,他得先确保自己能得到那份传承。

同一时刻,黑石山北坡的密林中,龙岩带领的探查队已经下撤。他们收集了大量样本——岩石、土壤、甚至几株新生的植物,全部密封在特制的铅盒中。

"立刻送回龙家,"龙岩对两名心腹下令,"亲手交给大长老,途中不得让任何人接触这些样本。"

心腹领命,带着样本匆匆离去。龙岩则带着剩余的人继续在山区搜索,希望能找到龙御尘的踪迹。但内心深处,他已经开始怀疑——黑石山的变化,真的只是一个庶子能做到的吗?

夕阳西下,黑石山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从远处看,这座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山,此刻竟显出几分祥和。山脚下的村庄里,几个胆大的孩童甚至跑到以往无人敢接近的山脚边缘玩耍,他们的欢笑声在宁静的黄昏中格外清脆。

而在村庄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正驻足观望这一切。他看上去像个普通的游方郎中,背着一个破旧的药箱,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

"敕天之力重现人间..."老者低声自语,"看来预言真的要应验了。"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块青玉,玉上刻着一个古朴的"敕"字,与龙御尘那块残玉如出一辙。青玉在夕阳下泛着微光,似乎在回应远处的黑石山。

老者——周康执事,将青玉收回怀中,目光转向龙家所在的方向:"小子,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风暴就要来了..."

他整了整衣袍,继续向前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没有人注意到,他所经之处,几株枯萎的野草悄然挺直了茎干,焕发出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