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赤金子鼎内,纯白的离火缓缓褪去最后一丝炽烈,化作温润流淌的金红霞光。鼎口开启,那团由纯粹能量与涅槃真意凝聚而成的人形光影,如同倦鸟归巢,缓缓沉入下方那具历经千锤百炼、流淌着赤金光泽的躯体之中。

当最后一缕光影融入心口,上官昭阳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下一刻,他睁开了双眼。

没有精芒四射,没有威压滔天。只有一片沉静,深邃如熔岩星海,倒映着离火宫穹顶流转的符文火焰。瞳孔深处,一点金红色的火焰印记缓缓旋转,如同新生的恒星,内敛着足以焚灭八荒的恐怖力量。

他缓缓坐起身。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协调与力量感。赤金子鼎悬浮在他身侧,发出低沉的、如同老友重逢般的欢快嗡鸣。鼎身上之前抵挡血河投影时出现的裂痕早已消失不见,九道金纹光华流转,比之前更加深邃内敛,隐隐透出一丝母鼎的浩瀚气息。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莹润如玉,隐有赤金色泽流淌,肌肉线条完美流畅,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轻轻握拳,指节发出玉质般的轻鸣,空气在掌心被捏得微微扭曲。神念内视,丹田之中,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如同赤金琉璃雕琢而成的金丹静静悬浮!金丹表面,九道清晰的火焰丹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游走,每一次流转,都引动体内浩瀚精纯的赤帝真元奔涌不息,生生不绝!

金丹期!而且是经过离火本源精粹淬炼、涅槃之力重塑、凶兽本源融入、焚天八式奥义烙印的——赤帝金丹!

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感觉充盈全身。此刻的他,感觉挥手间便能焚山煮海,踏足便能令大地震颤!与之前半步金丹时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感觉如何?小怪物。”赤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如释重负。她脸色微微发白,显然操控离火归元法阵、调和纯白离火耗费了巨大的心神。

上官昭阳抬起头,看向赤璃,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赤璃姐,救命再造之恩,昭阳永世不忘!”他声音沉稳,带着金丹修士特有的共鸣,在离火宫深处回荡。

赤璃摆摆手,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少来这套肉麻的,真要谢我,以后多给我炼几炉好丹当零嘴就行。”她看着上官昭阳,赤瞳中异彩连连,“啧啧,金丹初期…但这气息,这根基的雄浑程度,怕是寻常金丹后期都未必能及!赤帝血脉、离火淬体、涅槃重生…你这家伙,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就在这时——

嗡——!

整个离火宫,不,是整个朱雀谷,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席卷了谷中所有生灵!岩浆湖剧烈翻腾,赤红色的宫殿群表面符文次第亮起,如同呼应!所有正在修炼、忙碌的朱雀谷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动作,惊疑不定地望向离火宫的方向,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离火宫深处,上官昭阳体内那颗刚刚成型的赤帝金丹,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存在的召唤,猛地一震!一股无法抑制的、纯粹而威严的赤帝气息,混合着离火本源与涅槃真意,如同挣脱了束缚的远古神祇,轰然爆发!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赤金色光柱,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离火宫的穹顶,穿透了笼罩朱雀谷的火焰屏障,直冲云霄!光柱所过之处,天空中游荡的流火被瞬间吞噬同化,化作光柱的一部分,使其更加粗壮、更加耀眼!

这光柱,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宣告!一种源自上古赤帝血脉的复苏与共鸣!

光柱冲入无尽高天,并未消散,反而在九天罡风层之上,猛然扩散开来!金红色的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渲染了方圆万里的苍穹!光芒之中,无数由纯粹离火构成的符文、纹路交织变幻,最终凝聚成一幅震撼天地的宏伟景象——

一尊顶天立地、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焚尽诸天、令万界臣服之无上威严的赤帝虚影,脚踏九条咆哮的离火神龙,于金红天幕之上缓缓显化!虚影周身,有星辰诞生湮灭,有世界在火焰中轮回!虚影背后,一尊模糊却散发着永恒不灭气息的赤金巨鼎(离火朱雀鼎)的轮廓若隐若现!

赤帝巡天!万火朝宗!

“赤…赤帝显圣?!”岩浆湖边,一名年长的朱雀谷长老看着天穹上的异象,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上官师弟!是他引发的异象!”有真传弟子认出了光柱源头,失声惊呼。

“血脉共鸣!天地异象!这是赤帝血脉真正觉醒的征兆啊!”更多的弟子,无论人类还是火灵,都在这源自血脉源头的无上威严下,不由自主地俯身行礼!整个朱雀谷,陷入一片敬畏与狂热的寂静!

离火宫内,赤璃仰望着宫顶破洞外那覆盖苍穹的赤帝巡天图,赤瞳中充满了震撼与复杂:“赤帝巡天…万火朝宗…上一次出现这等异象,还是朱雀大人得到母鼎核心碎片的时候…这小子…”

她看向盘坐在阵眼中心、浑身沐浴在金红霞光中、气息还在节节攀升的上官昭阳,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她口中的“小怪物”,其潜力和未来,或许远超她之前的想象!

天穹异象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才缓缓消散。但那赤帝巡天、万火朝宗的景象,以及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威严悸动,却深深烙印在所有目睹者的灵魂深处。

当最后一丝金红光芒敛入体内,上官昭阳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气息离体,竟化作一条尺许长的迷你火龙,在离火宫盘旋一周后才缓缓消散。他周身气息彻底稳固在金丹初期,沉凝如山岳,却又内蕴焚天之威。

“感觉…像是脱去了一层沉重的枷锁。”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真元奔涌如长江大河,发出澎湃的潮汐之声。心念微动,右手食指上的赤金子鼎指环光芒一闪,鼎身瞬间恢复,悬于身侧,九道金纹流淌,与他心意相通,如臂使指。他甚至能感觉到,通过子鼎,隐隐能触摸到遥远母鼎那浩瀚如星海的一丝本源气息!

“岂止是脱去枷锁,你这简直是换了副神骨仙胎!”赤璃走了过来,虽然疲惫,但精神亢奋,用力拍了拍上官昭阳的肩膀(拍得自己手疼,龇牙咧嘴),“赤帝巡天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的血脉潜力,得到了天地法则的认可!意味着你真正踏上了赤帝传承的正途!”

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快!施展一下焚天八式!让我看看你现在到底有多怪物!”

上官昭阳点点头,眼中也跃跃欲试。金丹已成,力量暴涨,他也很想试试此刻的极限。

没有动用赤金子鼎,他只是并指如剑,凌空虚点。

“焚天第一式——寂灭烛炎!”

指尖一缕赤金火苗跳跃而出,微弱如初。但这一次,火苗出现的瞬间,前方十丈外一片翻滚的熔岩湖面,中心处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拳头大小、边缘光滑如镜的漆黑空洞!空洞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仿佛被永久“点燃”抹除!熔岩瞬间凝固、气化!威力远超筑基期时十倍不止!

“焚天第二式——熔岩奔流!”

右拳紧握,简单一拳轰出!没有花哨,只有一股沉重如太古神山、狂暴如九天星河倾泻的恐怖“势”与“力”!拳锋前方,空气被压缩成实质的白色气障,随即轰然炸开!一道凝练的赤金拳罡如同咆哮的熔岩巨龙,狠狠撞在离火宫加持过的厚重宫墙上!

轰——!!!

整个离火宫剧烈一震!那足以抵挡元婴修士攻击的宫墙,竟被硬生生轰出一个丈许深的巨大凹坑!凹坑边缘,岩石呈现出高温熔融后又急速冷却的琉璃状!赤璃看得眼皮直跳。

“焚天第三式——焚心丝!”

双手十指如幻影般舞动,无数缕比发丝更细、近乎透明的赤金火丝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覆盖了方圆百丈的空间!这些火丝看似柔弱,却散发着令灵魂都感到刺痛的灼烧感!赤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能感觉到,这些火丝能无视她的护体离火,直接灼伤她的灵体核心!范围和控制力,同样暴涨!

“焚天第四式——赤晶壁垒!”

心念一动,无需结印,一面巨大的、纯粹由赤金晶体构成的菱形壁垒瞬间在身前凝聚!壁垒光滑如镜,折射着离火宫的光芒,散发着冻结火焰的极致高温与绝对防御的意志!赤璃试着屈指弹出一道金白离火,撞在壁垒上,竟只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便被无声吞噬!防御力同样不可同日而语!

“好!好!好!”赤璃看得心潮澎湃,连说了三个好字,“以金丹初期修为,能将前四式施展到如此地步,威力直逼金丹后期!配合你的赤帝金丹和子鼎,就算遇到金丹巅峰,也未必不能一战!”

上官昭阳收起架势,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与子鼎更加紧密的联系,心中也充满了自信。但他没有自满,血河尊者那遮天血手的恐怖威压,依旧如同警钟悬在心头。

“赤璃姐,焚天第五式…”他看向赤璃,眼中带着询问和渴望。

赤璃脸色一肃,摇了摇头:“第五式‘生灭莲华’,涉及火焰的生灭轮转、涅槃真意,玄奥远超之前四式。以你现在的境界和对前四式的领悟深度,强行参悟,有害无益。贪多嚼不烂,先将前四式彻底吃透,融入你战斗的本能,再图后续。”

上官昭阳闻言,压下心中的急切,点了点头。他知道赤璃说的是对的。

就在这时,离火宫穹顶,那座巨大的朱雀雕像双眸再次亮起,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识海响起:

“上官昭阳。”

“弟子在!”上官昭阳连忙躬身行礼。

“金丹已成,赤帝血脉初醒,你已具备独当一面的资格。”朱雀的声音带着一丝嘉许,随即转为凝重,“九幽血河投影虽退,但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被动防守,非我朱雀谷之道。”

“赤帝大人当年破碎虚空,身陨道消前,曾将毕生传承与几件重要之物,分别封印于几处‘遗藏’之中。其中一处遗藏的方位和开启信物线索,就在你手中的离火佩内!”

上官昭阳心头剧震,下意识地摸向颈间。那枚古朴温润的离火佩,此刻正微微发烫,传递出一丝奇异的波动。

“遗藏?”赤璃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错。”朱雀的声音继续道,“此遗藏非同小可,关乎赤帝传承的完整,更可能藏有克制九幽死气的关键之物!九幽冥府此番动作,未必没有冲着这遗藏来的意思!”

“上官昭阳,吾命你即刻动身,循离火佩指引,寻回赤帝遗藏!”朱雀的声音斩钉截铁,“赤璃,你随行护法,暗中策应。此次任务,凶险莫测,九幽爪牙必然闻风而动。务必谨慎行事,遗藏绝不能落入九幽之手!”

“谨遵法旨!”上官昭阳与赤璃同时肃然领命。

遗藏!赤帝留下的真正宝藏!这不仅是天大的机缘,更是沉甸甸的责任!九幽的威胁如同阴影笼罩,前路注定腥风血雨!

上官昭阳握紧了颈间的离火佩,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指引,目光投向离火宫外那浩瀚的苍穹。金丹期的力量在体内奔涌,赤金子鼎在身侧低鸣,焚天八式的奥义在心间流淌。

新的征程,开始了。这一次,他将以金丹之尊,执子鼎之威,踏焚天之路,寻帝之遗藏,直面九幽之劫!赤帝的荣光,将由他亲手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