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从叶片滴落，在《驭灵师手册》的皮质封面上留下一道水痕。鹿鸣用袖子小心擦去，发现水痕下的烫金纹路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他靠在一棵老橡树下，借着渐强的晨光，再次审视这本神秘的书册。
自从离开坍塌的山沟，他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按照渊提供的地图，灵气节点位于东北方向的一片沼泽地，至少需要一天的路程。但鹿鸣决定先停下来研究手册——在遭遇更多危险前，他需要尽可能武装自己。
"基础灵气感应法......"
鹿鸣轻声念出第一页的标题。这部分内容似乎是后来浮现的，纸张边缘还能看到淡淡的墨水痕迹，像是刚刚干透不久。更奇怪的是，当他用手指触碰某些段落时，文字会轻微扭动，重新排列成更简单易懂的句子。
"这书能读懂我的理解能力？"鹿鸣惊讶地喃喃自语。
掌心的契约印记微微发热，渊的意识若有若无地传来赞许的波动。虽然无法直接交流，但这种感觉就像有人在背后点头鼓励。
鹿鸣继续阅读。手册开篇解释了灵气的本质——一种存在于天地万物的能量，驭灵师通过特定方法感知并引导它。普通人的灵脉如同封闭的管道，而修炼就是逐步打通这些管道的过程。
"第一步：静心凝神，感受体内灵涡......"
鹿鸣按照指示盘腿而坐，将手册平放在膝头。他闭上眼睛，尝试回忆在山沟里那些光点进入体内的感觉。起初只有一片黑暗和寂静，但随着呼吸逐渐平稳，他注意到丹田位置有一丝微弱的温暖。
那感觉稍纵即逝。鹿鸣皱眉，再次尝试。这次他刻意放空思绪，不去强求。渐渐地，那温暖又出现了，像是一颗小小的火种，在腹部深处缓慢跳动。
"这就是灵涡？"
他保持这个状态，按照手册上的图示，想象有一条线从灵涡引出，沿着脊椎上升。这比预想的困难得多，每次集中注意力不到几秒，思绪就会飘散。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打湿了衣领。
一个时辰过去，鹿鸣已经精疲力竭，却只勉强让那丝灵气移动了寸许。他喘着气睁开眼，发现太阳已经升到正午位置。手册不知何时翻到了下一页，上面写着：
"初学者的常见问题：
1. 过度用力反而阻碍灵气流动；
2. 身体紧张会封闭灵脉通道；
3. 外界干扰会分散注意力。"
鹿鸣苦笑："全中。"
他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决定换个方式。手册中提到，灵气存在于万物中，或许应该先尝试感知外界的灵气，再引导入体。
鹿鸣将手掌平放在地面上，闭上眼睛感受。起初只有泥土的潮湿和草叶的触感，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注意到一些微妙的差异——某些区域的土壤似乎"感觉"不同，带着微弱的脉动。
他循着这种感觉挪动手掌，最后停在一株不起眼的白色小花旁。这朵花周围的灵气感觉最明显，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灵药？"
鹿鸣想起手册中提到的概念——某些植物天生具有聚集灵气的特性。他小心地摘下一片花瓣放在舌尖，顿时感到一股清凉从口腔扩散，直达灵涡位置。那微弱的火种似乎壮大了一分。
"有效！"
他兴奋地翻开手册，果然在后面的章节找到了相关内容："野生灵药识别指南"。但奇怪的是，这部分内容残缺不全，只有几幅模糊的插图和零散注释。当他用手指摩挲页面时，一些新的字迹缓缓浮现：
"补充内容需吸收灵气激活......"
掌心的印记突然刺痛，渊的意识传来警告的波动。鹿鸣警觉地抬头，发现不远处的灌木丛轻微晃动——不是风吹的，而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他迅速收起手册，屏住呼吸。灌木丛中探出一个尖尖的鼻子，接着是一双警惕的黑色眼睛。那是一只灰褐色的狐狸，体型比寻常狐狸小一圈，最奇特的是它的影子——即使在正午阳光下，那影子也淡得几乎看不见。
"影狐......"手册上的描述自动浮现在鹿鸣脑海，"夜行灵兽，擅长隐匿，成年体可操控阴影。"
影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耳朵警觉地竖起。但出乎意料的是，它没有立即逃跑，而是抽动鼻子，像是在嗅探什么。
鹿鸣保持不动，看着影狐小心翼翼地接近。当距离缩短到三步时，他注意到影狐的左后腿有一道伤口，周围的毛发沾满干涸的血迹。
"你受伤了......"鹿鸣轻声说。
影狐停下脚步，黑眼睛直视着他。就在这一刻，鹿鸣感到一种奇异的连接——他不仅能看见影狐，还能"看"到它体内微弱的灵气流动。那道伤口处，灵气循环被阻断，形成淤塞的黑点。
更惊人的是，当他集中注意力时，影狐的灵气流动变得如同透明的图纸，显示出完整的循环路径。某些节点特别明亮，似乎是它的弱点；而另一些则暗淡无光，可能是天赋尚未觉醒。
"这是......灵视？"
手册突然在怀中震动，自动翻到某一页："稀有天赋：灵视。可直观感知灵气分布与流动，概率不足万分之一。"
影狐似乎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走。但受伤的后腿让它动作迟缓，刚跑出几步就踉跄倒地。
鹿鸣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查看。影狐龇牙发出警告的嘶声，但虚弱得毫无威慑力。他小心地保持距离，从口袋里取出刚才采集的灵药花瓣，放在两者之间的地面上。
"吃吧，对伤口有好处。"
影狐警惕地盯着他，又看看花瓣，最终抵不住诱惑，一瘸一拐地靠近，快速叼起花瓣吞下。几乎立刻，它体内的灵气流动发生了微妙变化，伤口处的淤塞有所缓解。
鹿鸣继续从周围寻找更多灵药，一株接一株地喂给影狐。随着灵气补充，影狐的态度也渐渐软化，不再对他龇牙，甚至允许他接近到一臂距离。
"我们是一样的，"鹿鸣轻声说，"都被这个世界伤害过。"
太阳开始西斜，鹿鸣知道该继续赶路了。他起身收拾行李，意外发现影狐没有离开，而是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你想跟我走？"鹿鸣回头问道。
影狐歪着头，黑眼睛闪烁着灵性的光芒。在鹿鸣的灵视中，它体内的灵气流动正以一种特定的频率振动，像是在回应他的问题。
掌心的契约印记微微发热，渊的意识传来模糊的提示。鹿鸣若有所悟，缓缓伸出手掌，灵气按照手册上的方法在体内循环一周，然后从掌心流出，形成一道微弱的青光。
"平等契约......"他回忆着手册上的描述，"双方自愿，互利共生。"
影狐盯着那道青光，犹豫许久，最终上前一步，用鼻子轻触了光团。青光立刻分成两半，一半回到鹿鸣体内，另一半融入影狐额头，形成一个淡淡的月牙形标记。
一种奇妙的联系在两者之间建立。鹿鸣能模糊感知到影狐的情绪——警惕中带着好奇，还有一丝对温暖的渴望。
"我就叫你小影吧。"鹿鸣微笑道。
小影轻轻叫了一声，算是回应。当鹿鸣继续向东北方前进时，它安静地跟在后面，偶尔会跑到前面探路，受伤的后腿似乎已经好多了。
暮色降临时，鹿鸣找到一处岩洞过夜。他生起一小堆火，借着火光继续研读手册。小影蜷缩在他脚边，耳朵不时转动，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灵兽分类......契约种类......灵气节点特征......"
鹿鸣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手册的内容似乎会根据他的理解能力自动调整，复杂的理论会分解成简单比喻，难懂的术语则有详细注释。更神奇的是，每当他掌握一个概念，相应的页面就会微微发光，像是被激活了。
夜深时分，当鹿鸣终于合上手册准备休息时，发现小影正盯着洞外的某个方向，毛发微微竖起。他顺着视线望去，在月光下的远山上，隐约可见一道不自然的黑烟盘旋上升——正是地图上标记的灵气节点方向。
但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在鹿鸣的灵视中，那道黑烟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与手册描述的纯净灵气节点截然不同。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仿佛能听到极远处传来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
掌心的契约印记突然灼痛，渊的意识传来强烈的警告。几乎同时，手册自动翻到最后一页，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字迹：
"混沌污染......极度危险......速离......"
鹿鸣的心跳加速。他看向小影，发现灵兽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影子不自然地扭曲着。
"我们得改变路线......"鹿鸣低声道，但问题是，去哪？
手册再次翻动，停在中间一页。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一幅新地图，标记着另一个蓝点——比原定的节点远得多，位于正东方向的深山之中。
"安全屋......"文字说明写道，"初代驭灵师避难所。"
鹿鸣迅速收拾行装，踩灭火堆。无论前方有什么，至少现在，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小影无声地蹭了蹭他的腿，然后率先钻出岩洞，融入夜色之中。鹿鸣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掌心的印记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旅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