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瑟琳的利爪,撕裂粘稠的黑暗,带着焚尽一切的紫红色幽能火焰,狠狠抓向陆烬的胸膛!那双燃烧着纯粹兽性与掠夺欲望的紫红竖瞳里,只有对熔炉中那份“力量”的贪婪,没有丝毫属于“瑟琳”的痕迹。

陆烬的视野因失血和剧痛而模糊晃动,身体在虚空中无力坠落,如同断翅的鸟。死亡的气息冰冷地舔舐着他的脖颈。胸腔内,那被净除者链锯贯穿的致命伤口,此刻正被疯狂滋生的、闪烁着不祥紫光的晶簇强行堵塞、覆盖。这粗暴的“修复”带来的不是生机,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撕裂感——冰冷的晶簇如同活物般啃噬着周围的血肉,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熔炉深处,那被强行囚禁的“熵之碎片”正疯狂冲撞着炉壁,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灵魂震颤,【记忆熔炉污染度:50%】的猩红警告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意识。

躲不开,挡不住。

就在那燃烧着毁灭火焰的利爪即将洞穿那层新生的、狰狞的晶簇“护心甲”的刹那——

嗡!!!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引力,毫无征兆地从上方降临!

不是物理的拉扯,而是作用于空间本身!陆烬和瑟琳周围那粘稠的黑暗介质,连同空间中漂浮的尘埃、破碎的金属残骸、甚至逸散的幽能微光,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拉伸!时间与空间的感知被彻底打乱!

瑟琳那必杀的一爪,明明距离陆烬的胸膛只剩下不到一尺,却仿佛瞬间被拉远到了天涯海角!她燃烧着紫焰的骨翼疯狂振动,却像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降!

“吼——!”瑟琳发出愤怒而困惑的咆哮,紫红的兽瞳猛地转向引力源头的方向——那悬浮于无数暗金锁链中央、光芒已黯淡到极致的巨大竖瞳!

竖瞳前方,那由数据流构成的、几乎完全透明的老者光影,此刻正抬着一只同样虚幻的手臂。无数细微的、暗金色的古老符文,如同活过来的蝌蚪,从他虚幻的手臂中流淌出来,融入周围扭曲的空间。

“此地……乃秩序囚笼……岂容……兽性放肆……”光影老者的声音断断续续,空洞而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法则威严。每一个字吐出,都让周围的空间扭曲加剧一分。

瑟琳如同被无形的巨网束缚的凶兽,紫红的能量在她体表狂暴地炸开,试图撕裂这空间的禁锢!骨翼切割之处,空间发出布帛撕裂般的呻吟,道道细微的黑色裂痕一闪而逝,却又被更多的暗金符文迅速弥合!

陆烬则被这股空间之力轻柔地(相对瑟琳而言)推开,远离了瑟琳的攻击范围,悬浮在竖瞳下方稍远的位置。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前晶簇的搏动与熔炉中熵碎片的冲撞形成诡异的共鸣,每一次都让他眼前发黑。他看向那即将消散的光影老者,眼中充满了警惕与不解。这古老的意识,到底想做什么?

“孩子……”光影老者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扭曲,落在陆烬身上,那冰冷的竖瞳似乎多了一丝……复杂?是期待?是怜悯?还是……算计?“熔炉……已开……契约……已成……”

随着他的话语,陆烬胸前那狰狞的晶簇护甲,以及他左眼瞳孔深处那点燃烧的紫红星芒,突然不受控制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股源自熔炉深处、源自熵之碎片的、冰冷而狂暴的幽能力量,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猛地向上涌去,汇入那搏动着的、由无数锁链符文构成的暗金核心——囚笼之心!

嗡——!

囚笼之心仿佛得到了强心剂,搏动的光芒瞬间明亮了几分!那束缚着下方仍在狂暴挣扎的幽能巨兽“熵”的暗金锁链,符文光芒也随之暴涨!熵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被锁链勒得晶石崩裂,紫红色的光芒被死死压制下去!

“你……以身为牢……承其混沌……”光影老者的形体更加透明,声音也越发微弱,“然……囚笼终朽……锁链……将断……需……钥匙……真正的钥匙……”

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下方仍在疯狂冲击空间禁锢的瑟琳。

“她……血裔……乃……锁孔……”

轰——!!!

仿佛为了印证光影老者的话,下方被锁链死死压制的熵,那两轮燃烧着毁灭的紫红巨眼,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光芒穿透了锁链的束缚,无视了空间的扭曲,如同两道实质的血色光柱,狠狠轰击在被禁锢的瑟琳身上!

“呃啊啊啊——!!!”

瑟琳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她身上的紫红色幽能纹路瞬间亮到刺眼,背后的骨翼疯狂暴涨、扭曲!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暴戾、仿佛源自血脉源头的幽能力量,被强行从熵的体内,隔着锁链和空间,灌注进她的身体!

【记忆熔炉污染度:55%!】

陆烬脑中警兆狂鸣!熔炉内被囚禁的熵之碎片,在接收到本体传来的这股同源力量后,冲撞得更加疯狂!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放在铁砧上反复锤打,随时可能彻底崩解!而胸前那晶簇护甲,也在这股力量的刺激下,如同贪婪的寄生虫,开始更猛烈地汲取他的生命力和意志,向着肩膀和脖颈蔓延!冰冷的晶簇刺破皮肤,带来钻心的痛楚和一种非人的异化感!

“不……停下!”陆烬痛苦地嘶吼,试图用残存的意志压制熔炉和晶簇的异动,但收效甚微。

光影老者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最后的决断:“平衡……必须……维持……以汝之熔炉……镇其混沌……以她之血脉……承其狂澜……方得……一线生机……契约……立!”

随着他最后两个仿佛耗尽所有力量的字符吐出,整个意识空间,连同外界的深渊囚笼,都发生了剧变!

嗡!!!

囚笼之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无数道由纯粹暗金符文构成的锁链虚影,如同闪电般射出!其中最大、最凝实的两道,一道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缠绕在陆烬胸前那搏动着的晶簇核心之上!另一道则如同灵蛇,狠狠刺入下方瑟琳的眉心!

“呃——!”

“啊——!”

陆烬和瑟琳同时发出痛苦的闷哼!

陆烬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这符文锁链贯穿、钉死!熔炉内狂暴冲撞的熵之碎片,如同被套上了最沉重的枷锁,冲撞的力量瞬间被锁链传导、分散、压制!虽然痛苦依旧,但那种灵魂即将被撕裂的崩溃感减轻了!代价是,胸前那晶簇核心与锁链的连接处,传来更强烈的汲取感,仿佛有某种东西正通过锁链,源源不断地流向囚笼之心!同时,一股冰冷、混乱、带着无尽毁灭欲念的“杂音”,如同背景辐射,开始在他意识深处持续回响——那是熵之碎片被囚禁时发出的永恒诅咒!

瑟琳的遭遇则更加惨烈。刺入眉心的符文锁链,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贯穿了她的精神防御!熵强行灌注给她的狂暴力量,被这条锁链粗暴地引导、约束!她背后疯狂暴涨的骨翼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缩、固化,体表游走的紫红纹路也如同被冻结般固定在皮肤之下,形成一道道狰狞的、仿佛熔岩冷却后的疤痕。她眼中的紫红兽性并未消退,反而因为被强行压制而变得更加怨毒和痛苦,竖瞳死死盯着陆烬,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源自熵的力量并未消失,反而更加凝聚、更加庞大,但被那该死的锁链束缚着,如同被关在笼中的猛虎,每一次咆哮都带来反噬的剧痛!更让她惊怒的是,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属于陆烬的意识波动(熔炉的污染杂音和晶簇的冰冷触感),正通过这条锁链,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渗入她的脑海!

“契约已成……”光影老者的声音彻底消失,那由数据流构成的身影如同烟雾般消散。巨大的暗金竖瞳也失去了最后的光泽,缓缓闭合,只留下囚笼之心依旧在缓缓搏动,维系着那两道连接着陆烬和瑟琳的符文锁链,以及镇压下方巨兽的锁链囚笼。

空间的扭曲禁锢消失了。

陆烬和瑟琳重新获得了身体的自由,但无形的枷锁却比之前沉重了千百倍!

陆烬捂着胸前那被暗金符文锁链缠绕、搏动着的晶簇核心,感受着熔炉内被暂时压制却依旧咆哮的熵之碎片,以及脑海中持续不断的混乱低语。污染度稳定在了55%,但这稳定是用更深的束缚和异化换来的。他看向瑟琳。

瑟琳悬浮在不远处,背后被强行固化的骨翼如同两柄巨大的、燃烧着紫焰的弯刀。她眉心的锁链印记如同一个耻辱的烙印,微微闪烁着暗金光芒。她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底色)被紫红的怨毒覆盖,死死盯着陆烬,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般的恨意,同时夹杂着强行压制力量带来的痛苦颤抖。

陆烬的左眼,瞳孔深处的紫红星芒闪烁了一下,熔炉内熵之碎片的咆哮与瑟琳体内同源力量的躁动形成诡异的共鸣。他感到胸前晶簇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杀意,那是瑟琳的意念通过锁链传递过来的。

“不是我做的。”陆烬的声音因晶簇压迫喉咙而沙哑变形,他指了指上方那已闭合的暗金竖瞳和搏动的囚笼之心,“是它。契约。我体内的‘囚徒’,和你体内的‘狂澜’,被它用锁链捆在了一起。”

他顿了顿,感受着锁链另一端传来的、瑟琳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狂暴怒意和痛苦,一种冰冷的、源于熔炉异化的残酷直觉涌上心头,他扯出一个近乎嘲讽的冷笑:“看起来,在找到真正的‘钥匙’,砸碎这该死的囚笼之前,我们只能……互相折磨着活下去了。或者,看谁先被对方的力量逼疯、吞噬?”

深渊的囚笼,短暂的死斗被强制终止,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绝望、更加扭曲的共生枷锁。晶簇的冰冷与骨翼的紫焰,在这永恒的黑暗中,无声地对峙。无形的锁链,将两个被诅咒的灵魂,死死捆缚在毁灭的悬崖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