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毁灭的轰鸣在身后炸响!熵火躯壳那缠绕着紫红烈焰的晶簇巨爪,如同开天的巨斧,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劈向挡在它与瑟琳之间的三台净除者V型!

为首的净除者反应快如闪电,重型粒子分解炮瞬间调转,毁灭的白光喷薄而出,迎向那紫红的爪影!另外两台则如同钢铁堡垒般交叉移动,布满锯齿的多联装破甲链锯和闪烁着高压电弧的格斗爪,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狠狠撕向熵火躯壳相对脆弱的侧肋关节!

轰!滋啦——!!!

紫红熵火与高能粒子流在狭小的空间里轰然对撞!能量湮灭的光团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熔融的金属碎片和晶簇碎屑,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主控室!本就布满裂痕的舱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金属板和坏死血肉组织如同暴雨般剥落!

瑟琳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后背再次重重撞在焦黑的舱壁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鲜血从口鼻中狂涌而出。她死死攥着手中那块因能量耗尽而彻底黯淡、布满裂痕的空间晶体,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龙骸星域的坐标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她混乱、剧痛的意识里。

烟尘稍散,露出战场的惨烈。

熵火躯壳庞大的身躯被粒子炮正面轰中,胸口那燃烧的熔炉空洞猛地向内凹陷,粘稠的紫红火焰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它左肩部位被一台净除者的链锯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嶙峋的晶簇和暗沉金属被硬生生扯碎、融化!但它那劈落的晶簇巨爪,也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另一台净除者的正面装甲上!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令人牙酸!那台净除者V型厚重的正面装甲如同纸糊般向内塌陷、碎裂!内部的精密结构瞬间被狂暴的熵火湮灭、气化!整台机器被巨力砸得倒飞出去,狠狠嵌入后方扭曲的舱壁,爆出一团巨大的电火花,彻底瘫痪!

“吼——!!!”熵火躯壳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咆哮,燃烧的紫红眼瞳死死锁定着瑟琳。它似乎完全无视了自身的损伤和另外两台净除者的攻击,庞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再次向她扑来!锁链在虚空中绷紧到极致,发出金属即将断裂的呻吟,另一端传来的冰冷贪婪几乎要将瑟琳的意识冻结!

剩下的两台净除者显然被这完全不顾自身、只盯着目标的疯狂打法激怒了(或者说触发了更高的清除优先级)。它们放弃了复杂的战术配合,如同两台全速开动的攻城锤,一左一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撞向熵火躯壳!

轰!轰!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闷雷!熵火躯壳庞大的身躯被撞得踉跄后退,胸口熔炉的火焰更加黯淡,左臂的机械结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它燃烧的紫红眼瞳依旧死死钉在瑟琳身上,右爪疯狂挥舞,将一台净除者挥来的链锯割开,带起漫天火星!纯粹的本能驱使着它——吞噬!吞噬那个连接着锁链、散发着同源力量气息的“源头”!

瑟琳看着那如同魔神般在爆炸与金属碎片中一步步逼近的熵火怪物,看着它胸口那搏动着的、属于自己的毁灭余烬,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被锁链强行连接的扭曲痛楚涌上心头。这根本不是陆烬!这只是一具被熵火驱动的、只剩下吞噬本能的躯壳!而她自己,就是它唯一的猎物!

就在这时!

咔哒!咔哒!咔哒!

那固执的金属敲击声,突然变得急促而响亮!不再是入口处!声音来自……主控室中央,那崩塌的王座废墟方向!

瑟琳猛地转头!

只见那个仅剩半条腿、刚才还在敲打门框的残破工程机器人,不知何时,竟然用它唯一的工具臂支撑着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却又异常坚定的姿态,“爬”到了崩塌的王座废墟之上!它那旋转的传感器球体,黯淡的红光此刻亮得刺眼,死死锁定在熵火躯壳胸口那搏动着的熔炉空洞上!

【指令……执行……守护……核心……】

【逻辑……锚定……强制……稳定……】

一股比之前强烈了数十倍、充满了纯粹守护逻辑和机械执念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巨网,猛地从机器人身上爆发开来!这波动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不顾一切地冲击向熵火躯壳胸口那团燃烧的熵火余烬!

嗡——!!!

熵火躯壳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核心!它胸口燃烧的紫红火焰瞬间剧烈摇曳、收缩!那纯粹毁灭的本能意志,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充满秩序逻辑的“残响”冲击下,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混乱和凝滞!它扑向瑟琳的动作硬生生顿住!燃烧的紫红眼瞳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

就是现在!

瑟琳眼中厉色爆闪!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她不知道这残破的机器人为何能干扰熵火核心,但这是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滚开!”她朝着那两台因熵火躯壳突然僵直而出现瞬间迟滞的净除者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同时,她将体内仅存的、被锁链束缚的最后一丝幽能,混合着刚才引导“残响”的意念,狠狠注入眉心的锁链印记!

嗡!

锁链印记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一股强大的、带着强制约束力的意念波动,顺着锁链,如同高压电流般狠狠刺入熵火躯壳胸口那暂时混乱的熵火余烬之中!

“命令!目标!摧毁它们!”瑟琳的意念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指向那两台净除者!

“吼嗷嗷——!!!”

熵火躯壳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咆哮!它胸口那团被“残响”冲击和锁链命令双重干扰的熵火余烬,在短暂的混乱后,被强行引导、点燃!毁灭的本能找到了新的宣泄口!它燃烧的紫红眼瞳猛地转向那两台净除者,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

轰!!!

晶簇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不再理会瑟琳,而是狠狠拍向离它最近的那台净除者!同时,覆盖着晶簇的金属左臂猛地弹出,五指张开,掌心那个搏动着的熔炉空洞中,一道凝练的紫红熵火光束如同毁灭的吐息,狠狠射向另一台!

两台净除者显然没料到这突然的变故!被巨爪拍中的那台如同被高速列车撞击,庞大的身躯瞬间变形、倒飞!被熵火光束命中的那台,厚重的装甲如同冰雪般消融,核心在紫红火焰中瞬间湮灭!

主控室内,只剩下爆炸的余烬、扭曲的金属残骸、燃烧的紫红火焰,以及……那僵立在王座废墟上、传感器红光依旧固执亮着的残破机器人。

瑟琳不敢有丝毫停留!她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用尽最后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冲向主控室深处——那里,在崩塌的王座后方,一扇严重变形、但似乎结构相对完好的圆形舱门吸引了她的注意!舱门旁边,一个布满灰尘、但接口相对完整的控制面板上,蚀刻着一个模糊的逃生舱标志!

她扑到面板前,机械左手颤抖着,将指尖探针插入一个物理接口。面板毫无反应。能源耗尽了!

她的目光猛地转向王座废墟上那个残破的机器人!它传感器上的红光虽然依旧亮着,但比之前黯淡了许多,刚才那一下爆发的“残响”似乎耗尽了它最后的能量。

没有选择!

瑟琳咬着牙,踉跄着冲到机器人旁边,用匕首粗暴地撬开它圆柱形躯干上一个锈死的检修盖。里面,一块巴掌大小、布满了灰尘和老化痕迹的备用能量核心暴露出来,核心内部还有极其微弱的一点蓝光在闪烁。

她一把扯下能量核心,转身扑回逃生舱控制面板!将核心粗暴地塞进一个尺寸勉强匹配的能量槽!

滋啦……嗡!

面板猛地亮起刺眼的红光!一个扭曲的巨鹰徽记在屏幕上疯狂闪烁!

【警告!核心能源严重不足!逃生舱弹射系统部分失效!】

【生命维持系统离线!】

【导航系统离线!】

【手动弹射程序……强行启动……目标:最近稳定坐标……龙骸星域……沉眠之眼……(信号微弱)……】

【弹射倒计时:10……9……】

红光闪烁!刺耳的警报如同催命符!倒计时的数字疯狂跳动!

瑟琳猛地拉开那扇圆形舱门!里面是一个狭小的、仅能容纳一人的球形逃生舱!舱壁冰冷,布满灰尘,内部的控制面板一片漆黑!

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就在她拉动内部手动关闭杆的瞬间——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暴怒和吞噬欲望的咆哮从主控室入口方向传来!那熵火躯壳解决了净除者,燃烧的紫红眼瞳再次死死锁定了即将关闭的逃生舱!它庞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再次扑来!晶簇巨爪狠狠抓向正在关闭的舱门!

砰!

巨爪抓在即将闭合的舱门边缘!坚固的合金门框发出刺耳的呻音,向内凹陷变形!逃生舱内部剧烈震动!瑟琳被狠狠甩在冰冷的舱壁上,眼前金星乱冒!她甚至能透过舱门的缝隙,看到那近在咫尺的、燃烧着纯粹毁灭火焰的紫红眼瞳!

锁链在虚空中绷紧,那冰冷的、贪婪的意念如同毒蛇,再次缠绕上她的灵魂!

【弹射倒计时:3……2……】

“给我……滚开!!!”瑟琳在意识中发出撕裂般的尖啸!她用尽最后的精神力量,混合着锁链印记的强制约束力,狠狠冲击向熵火躯壳胸口那团熵火余烬!同时,她猛地抬起机械左手,狠狠拍在逃生舱内部一个巨大的红色物理按钮上——那是手动超载弹射!

嗡——轰!!!

逃生舱尾部喷口猛地爆发出不稳定的、蓝白混杂的等离子火焰!巨大的过载力瞬间将瑟琳狠狠压在座椅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逃生舱如同被巨锤击中,猛地向前冲去!

嗤啦——!!!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熵火躯壳抓在舱门边缘的晶簇巨爪,被逃生舱狂暴的弹射力量硬生生撕裂、扯断!几根断裂的、燃烧着紫红火焰的晶簇指爪卡在了变形的舱门缝隙里!

“吼嗷嗷——!!!”熵火躯壳发出痛怒交加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被逃生舱的冲力带得向前踉跄!它燃烧着紫焰的断爪疯狂地抓向那已经脱离主控室、正在加速飞向星舰破口的逃生舱!

太迟了!

燃烧的球形逃生舱如同出膛的炮弹,在熵火躯壳狂暴的咆哮和净除者部队姗姗来迟的炮火中,险之又险地擦着星舰残骸巨大的破口边缘,猛地冲入了冰冷、死寂的月表虚空!

身后,是如同地狱般燃烧、崩塌的月渊七号矿区和那艘沉没的弃船残骸。羲和城邦轨道空间站的主炮光芒正在远方亮起,如同死神的独眼。

眼前,是无垠的、冰冷的黑暗星空。只有逃生舱内部,那布满裂痕、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多棱柱空间晶体,如同唯一的航标,指向深空禁区中那片未知的、名为“龙骸”的星域。

瑟琳瘫在冰冷的座椅上,头盔面罩被鲜血和汗水覆盖。机械左手死死攥着那块晶体,断爪处残留的、属于熵火躯壳的紫红晶簇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在变形的舱门缝隙里,散发着微弱的、却如同跗骨之蛆的毁灭余温。锁链在虚空中延伸,另一端连接着那地狱的深处,连接着那具失去了部分躯壳、却依旧燃烧着贪婪火焰的熵火怪物。

航标已亮,归途却浸满鲜血,缠绕着来自深渊的锁链。冰冷的逃生舱,载着伤痕累累的猎手和毁灭的余烬,孤独地滑向群星深处那片沉眠的龙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