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饭后,林默开始期待周末的来临。
就在一小时前,电脑弹出新邮件的提示音,
是顾辞对她最新方案的回复:【方案已阅,不错,辛苦了。】
公事公办的九个字,却让她绷紧的肩线松了下来,这说明短时间内无需加班了。
林默将转椅调低角度,任由疲惫的眼睑垂落,
朦胧间,蝉鸣与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渐渐清晰,十七岁的风穿过教室敞开的窗户,掀起回忆一角。
“我觉得你的解法还是复杂了,”
少年清冽的嗓音混着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动的沙沙声,“这样就简单多了嘛。”
课桌间飘来橘子汽水的甜香,前座女生正和同桌耳语:“最近又出新歌了,我好喜欢.......”
林默低头看着草稿纸上工整的推导步骤,阳光透过少年的指缝,在纸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林默!”许欣然的声音从后门传来,邀她一起去饮水间。
“等等我。”她匆忙合上笔记本,心里还在琢磨刚才那道题的解法。
接水回来穿过走廊,少年逆光靠在栏杆上,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卷起的校服袖口沾着钢笔漏墨的蓝痕。
“你输了,记得一周的可乐。”少年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浅笑。
他侧身让路时,蝉鸣突然安静下来,她看见阳光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鼻梁投下的阴影随着笑意微微颤动。
“谁说我输了?最后一道大题我也解出来了。”
林默看着他,心里既佩服又不甘,为什么这次又让他赢了。
贺云川突然闯入画面,胳膊重重搭在他肩上:“顾辞,数学又是第一!牛逼啊!”
少年被撞得向前踉跄半步,校服领口擦过林默的发梢。
“小心点。”顾辞皱眉推开贺云川,
转头看向林默时,眼神却柔和下来,“下周打球,要不我让让你。”
那一刻,他清澈见底的眼眸里似星星闪烁,明亮而耀眼,望得她心跳似漏了半拍。
欢快的闹钟音乐突然响起,林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办公桌冰冷的触感取代了记忆里阳光的温度,瞬间从梦境回归现实。
站起来接了杯水回到工位上,“不要想。”
她咬了咬下唇,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不该有的杂念从脑海中赶出去,深吸一口气,将目光重新聚焦在电脑屏幕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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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办公室里,顾辞松开领带结,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背上望着,
办公桌上那罐已经放置两天的可乐,是那晚林默‘请’他的。
他忽然想起高一那年的体育馆,那是他第五次在球馆内见到她了,
不同于前几次总与许欣然、薛寒结伴而行,这次她独自站在球馆门口环顾一圈后,抱着羽毛球拍走到他们面前。
“你们是七中的。”声音带着笃定,尾音微微上扬。
贺云川的球拍还挂在指尖打转,“怎么,来踢馆啊?”
林默利落地将碎发别到耳后,语速飞快地自我介绍:“我叫林默,七中三班的。”
她晃了晃手中的羽毛球拍,目光在两人之间跳跃,“你们只有2个人,加我一个呗。”
林默,每次成绩排名稳居年级前五,语文年级第一,老师总爱把她的作文当范文朗读,这个名字想不知道都难。
贺云川向来爱凑热闹,手中的球拍在空中划了个圈,“行啊,到时候别输得太难看。”
林默把马尾辫甩到肩后,眼睛弯成月牙,语气欢快道:“输了,我请你们喝可乐。”
那场比试最终以21:17结束,贺云川的扣杀屡屡被林默以刁钻的角度挡回。
输球的贺云川不服气地指着坐在长椅上的他,“你还得把顾辞打赢了,才算赢。”
顾辞记得自己当时无奈地放下英语书,在贺云川的怂恿下拿起球拍。
经过二十分钟的拉锯,他以两球优势取胜。
下场时,林默环抱着球拍站在他面前,运动后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顾辞,我知道你,年级前三嘛......”
随后又看了他两眼,歪了歪头,发梢扫过肩膀,“你是不是喜欢墨明棋妙的歌啊?”
顾辞握着矿泉水瓶的手顿了顿,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咔响,“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高老师那儿看到你的作文了,里面你用了几句他们的歌词。”
他看见林默眼睛亮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得意道:“虽然你把歌词拆分了,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
随后她骄傲地挺起胸膛,又自顾自地说:“我也是他们的歌迷。”
“走吧,请你们喝可乐。”
那天傍晚,三人并排走在路上,林默从便利店冰柜里取出三罐可乐,冰凉的铝罐贴上他的手心。
性格活泼且心思敏锐,这是顾辞对她的第一印象。
后来他们因为羽毛球和共同喜欢的歌越走越近,他渐渐发现,她与他的喜好是那么的相似。
文理分科那天,当林默抱着教材坐到他旁边的座位时,顾辞难得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课间他忍不住问:“你文科成绩这么好,怎么选理科了?”
她转着圆珠笔,笔帽上的挂坠晃出一道银光,语气慵懒道:“我懒呀,不想背书。”
这个极其敷衍的回答伴随着笔尖‘啪嗒’落在桌面的轻响,成了顾辞高中时代罕有的白噪音。
回忆至此,顾辞伸手碰了碰那罐可乐,铝罐冰凉的触感让他逐渐醒神。
窗外暮色渐沉,可乐罐在夕阳下泛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