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嘈杂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林薇指尖叩在案上,一声脆响,震得所有人噤声。
“——够了。” 她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冰。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交出所有田产、商铺的账册。”
“每一亩地、每一间铺子、每一笔进账。”
“少一文钱,少一张契,今日就别想出这个门。”
韩国夫人瞪大眼睛:“妹妹,你这是……”
“不是商量。”
林薇抬眸,眼底锋芒毕露,“是命令。”
虢国夫人讪笑:“哎呀,自家人何必……”
“自家人?”
林薇冷笑,“自家人会背着我收李林甫的贿赂?自家人会打着我的名号强占民田?”
她站起身,袖袍一拂,茶盏“啪”地摔碎在杨铣脚边。
“杨家的富贵,与我休戚相关——可你们的贪婪,却会要我的命!”
杨国忠额头冒汗,强笑道:“娘娘,账目繁杂,不如容我们回去整理……”
“不必。”
林薇抬手,春桃立刻捧上一叠空白账册,“现写。”
她环视众人,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 “谁记不清的,我让户部调档。”
“谁记错的,我让御史台去查。”
“谁撒谎的——” 她轻轻抚过案上那柄裁纸的金刀。
“我不介意亲自帮他回忆。”
秦国夫人脸色煞白,第一个交出了地契。
虢国夫人咬着帕子,不情不愿地报了几个铺子。
韩国夫人还想挣扎:
“妹妹,有些是陛下赏的……”
“陛下赏的,更要查。”
林薇指尖点着案几,“难道姐姐觉得——陛下的恩赏,经得起御史台翻账?”
韩国夫人立刻闭了嘴。
三个时辰后,林薇面前堆满了账册。
她随手翻开一本,冷笑:“陇右良田,年收租仅五十石?”
杨铣扑通跪下:“娘娘明鉴!是…是管事中饱私囊!”
“哦?”
林薇挑眉,“那这‘管事’现在何处?”
杨国忠擦着汗插话:“去年…失足落井了……”
“真巧,真够好样的!死无对证是吗?”
林薇怒极反笑:“好一个失足落井!杨国忠,你当我是傻子?”
她猛地一拍桌子,“你们以为仗着我是贵妃,就能肆意妄为,搜刮民脂民膏,败坏杨家名声,你们可曾想过后果?”
众人皆跪地颤抖,不敢言语。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道:
“今日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谁都别想善终。我虽贵为贵妃,但也不会包庇你们的恶行。”
她看向春桃,“去传我的话,让京兆尹即刻带人来,将这些账本带走彻查。”
众人一听,纷纷哭天抢地求饶。林薇却不为所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你们能安分守己,杨家又怎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我今日这么做,既是救你们,也是救杨家。”
她闭上眼,满脸疲惫,只希望这次能让杨家众人收敛,不要再因贪婪将她和整个家族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
林薇合上账本,“明日我派户部的人去‘帮忙’管账。”
——杨氏众人集体打了个寒颤。
月上中天时,林薇终于放人离开。
春桃战战兢兢地递上参茶:
“娘娘,这些账……”
“假的。”
林薇揉着眉心,“至少有三成水分。”
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轻声道: “但足够了。”
“知道他们藏了多少,才知道——”
“该怎么让他们听话。”
次日清晨,杨国忠在宫门外“偶遇”高力士。
老太监笑眯眯递上一本册子:“杨大人,娘娘让老奴转交。”
翻开第一页,是虢国夫人私吞蜀锦的详单。
——落款处画着一只被金簪贯穿喉咙的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