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站在殿角,嘴角撇了撇,低声嘟囔:
“妇道人家,懂什么经营?账目看得再细,难道还能变出银子来?”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殿内所有人听见。
——然后,他就对上了林薇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含情带笑的凤眸,此刻冷得像终年不化的雪。
没有训斥,没有争辩,贵妃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杨国忠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
虢国夫人用手肘捅了捅韩国夫人,小声道:
“瞧见没?国忠这蠢货要倒霉了……”
韩国夫人攥紧帕子:“可咱们真要交产业?我那几间铺子……”
“闭嘴吧!”虢国夫人咬牙,“你想当下一个武惠妃?” (武惠妃:玄宗早年的宠妃,死于“突发心疾”)
杨国忠被那一眼钉在原地,半晌才找回声音: “娘娘,臣不是那个意思……”
林薇已经收回视线,继续翻看账册,语气平静:
“蜀地盐税亏空三十万贯,族兄补上了吗?”
杨国忠脸色骤变:“这、这从何说起……”
“需要我请鲜于仲通来对质?”
毛笔在砚台上轻轻一敲,像断头台的铡刀落下。
——杨国忠膝盖一软,差点跪了。
虢国夫人突然高声道:“明日就送地契来!”
秦国夫人赶紧附和:“对对,账房先生也一并送来!”
林薇唇角微扬:“姐姐们果然明事理。”
她抬眼看向杨国忠:“族兄呢?”
杨国忠喉结滚动,终于低头:“…臣遵命。” (认怂速度创杨家历史新高)
众人退下后,春桃小声问: “娘娘为何不直接训斥杨大人?”
林薇摩挲着茶杯沿口: “狗叫得再凶,也不敢咬主人。”
她吹开茶沫,轻笑一声: “但该炖肉的时候——”
“得让它看清楚,谁是拿刀的人。”
三更时分,高力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外。
“都安排好了?”
林薇正在焚毁几页密信,火光映照着她明灭不定后侧脸。
老太监躬身:“鲜于仲通已拿到杨国忠倒卖军粮的证据,剑南道的账房……”
“先压着。”
贵妃打断他,将最后一片信纸投入火盆,“我要他吓得睡不着觉,却又抓不到把柄。”
火舌窜起,吞没了"李林甫"三个字。
高力士会意:
“老奴这就去安排御史台的人,明日'偶然'查抄东市那几家胡商……”
“不急。”
林薇望向窗外月色,“让虢国夫人先得意两天,等她把私藏的契书都拿出来——”
她指尖轻轻划过脖颈。 (这个动作后来让杨家三姐妹连夜清点库房,连十年前陪嫁的银簪子都登记造册)
当夜,杨国忠做了整晚噩梦。 梦里全是贵妃那双冰冷的眼睛。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把全部田契塞进了进宫请安的折子里。
这位新任御史中丞哆嗦着又添了张字条:"臣愿献出蜀中别业,供娘娘休憩之用"。 (此时的兴庆宫里,林薇把玩着鲜于仲通送来的密信,唇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