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歌趴在长乐宫后花园的草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自从兰昭仪被禁足后,宫里清净了许多,再没人敢来招惹她这个"妖妃"。脖子上的青灵玉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灵力。
"娘娘,该喝药了。"
白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瓷碗轻碰的声响。凤九歌回头,看到白术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走过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碗"药"其实是景玄特意吩咐太医院配制的灵药,表面上是治疗她的腿伤,实则蕴含了不少对妖族有益的灵草。凤九歌现在已经能短暂地维持人形了,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习惯以狐狸形态出现。
"今天加了蜂蜜,不会太苦。"白术蹲下身,将药碗放在凤九歌面前。
凤九歌凑过去嗅了嗅,确实闻到了一丝甜味。她抬头看了看白术,这个人类侍女对她一直忠心耿耿,即使知道她不是普通狐狸,也从未表现出丝毫畏惧或厌恶。
"吱吱。"凤九歌轻轻叫了两声,算是道谢,然后低头舔舐药汁。虽然味道还是苦涩,但比之前好多了。
"娘娘的毛色越来越亮了。"白术忍不住伸手抚过凤九歌的背脊,"尤其是尾巴,像缎子一样光滑。"
凤九歌的尾巴不自觉地摇了摇。确实,随着灵力恢复,她的皮毛比初入宫时漂亮多了,隐隐泛着银光。再过不久,她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人形了。
白术的手很柔软,抚摸的力度恰到好处。凤九歌舒服地眯起眼睛,不自觉地往她手边蹭了蹭。在妖界时,从没有人敢这样随意触碰她,但现在...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看来朕来得不是时候。"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吓得白术立刻缩回手,慌忙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景玄不知何时站在了花园入口,一身墨色常服衬得他越发挺拔。他的目光在白术和凤九歌之间来回扫视,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退下吧。"景玄淡淡地命令道。
白术不敢多言,低头退出了花园。凤九歌疑惑地看着景玄,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出现,又为何对白术如此冷淡。
"怎么,舍不得她?"景玄走到凤九歌面前蹲下,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朕一来就把她赶走了。"
凤九歌歪着头,不明白景玄话中的含义。但当她习惯性地想蹭蹭景玄的手时,对方却突然收回了手。
"朕听说,"景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最近与白术很是亲近?"
凤九歌点点头,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白术是她的贴身侍女,亲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比跟朕还亲近?"景玄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
凤九歌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景玄是在...吃醋?为了一个侍女?
这个念头让她既惊讶又好笑。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为了一只狐狸跟侍女争风吃醋?但景玄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眯起的眼睛,又确实透着一丝不悦。
凤九歌突然起了玩心。她故意转过身,用屁股对着景玄,尾巴还挑衅似地甩了甩。
"呵。"景玄冷笑一声,"胆子不小。"他突然弯腰,一把将凤九歌抱了起来,"看来朕最近对你太纵容了。"
凤九歌挣扎了两下,但景玄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牢固。他大步走回长乐宫内殿,将凤九歌放在软榻上,然后转身关上了殿门。
"从今日起,"景玄坐在榻边,手指轻轻梳理着凤九歌的毛发,"白术只负责你的饮食起居,其他时候由朕亲自照料。"
凤九歌瞪大眼睛。什么?景玄要亲自照顾她?他可是一国之君,哪有这么多闲工夫?
"不信?"景玄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唇角微扬,"朕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凤九歌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帝王的执着"。景玄不仅亲自给她梳毛、喂食,甚至还试图教她写字——用爪子蘸墨水在纸上划拉的那种。
"不对,这一笔应该再往上一些。"景玄握着凤九歌的前爪,引导她在纸上写下"景玄"二字,"朕的名字,你要记清楚了。"
凤九歌无奈地任由他摆布。景玄的手掌温暖干燥,包裹着她的爪子时有种奇异的安全感。但更让她在意的是景玄此刻的表情——专注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仿佛教会她写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累了吗?"见凤九歌有些走神,景玄放下毛笔,"休息一会儿吧。"
凤九歌如蒙大赦,立刻瘫倒在榻上。景玄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肚子:"娇气。"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凤九歌浑身一僵。在妖族中,腹部是最脆弱的部位,除非极其信任,否则绝不会暴露给他人。而她刚才居然毫无防备地在景玄面前露出肚子...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觉得这样很自然,仿佛景玄触碰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怎么?"察觉到她的僵硬,景玄收回手,"朕弄疼你了?"
凤九歌摇摇头,迅速翻了个身,掩饰自己的慌乱。她需要冷静一下,理清思绪。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个人类帝王放下了所有戒备?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李公公的声音,"楚将军求见,说有紧急军务。"
景玄皱了皱眉:"让他稍等。"他低头看向凤九歌,声音柔和了几分,"朕晚些再来看你。"
凤九歌点点头,看着景玄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直到殿门关上,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变回人形。
这是她第一次在长乐宫内完全化形。修长的手指抚过自己的脸颊,凤九歌走到铜镜前,打量着镜中的少女——银发如瀑,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头顶还保留着一对毛茸茸的狐耳。
"看来恢复得不错。"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凤九歌差点跳起来。她猛地转身,看到墨麟不知何时站在了殿内,银色面具下的眼睛平静无波。
"你...你怎么进来的?"凤九歌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虽然她身上已经幻化出了一袭白衣。
"一直在这里。"墨麟淡淡道,"陛下命我暗中保护你。"
凤九歌的耳朵竖了起来。一直?那岂不是看到她化形的全过程?还有她和景玄...
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墨麟补充道:"陛下不知道你能化形的事。"他顿了顿,"暂时。"
凤九歌眯起眼睛:"你在威胁我?"
墨麟摇头:"只是陈述事实。"他转身走向殿门,"你的秘密很安全,前提是...别伤害陛下。"
最后一句话带着冰冷的警告,让凤九歌不寒而栗。直到墨麟的身影消失,她才回过神来,懊恼地甩了甩尾巴。
这个景玄,到底在她身边安排了多少眼线?更重要的是,墨麟那句"别伤害陛下"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凤九歌变回狐狸形态,跳上窗台望着远处的宫殿轮廓。夕阳西下,给整个皇宫镀上了一层金色。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习惯这里的生活,甚至开始依赖景玄的庇护。
这对一个立志飞升的九尾天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更让她不安的是另一个念头:如果有一天她完全恢复,是该离开这里继续追寻仙道,还是...留下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