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进长乐宫，凤九歌蜷缩在软榻上，九条雪白的尾巴无意识地轻轻摆动。自从温泉那夜后，已经过去三天，她的尾巴依然无法完全收回，只能勉强隐藏起八条，留下一条作为伪装。
"娘娘，该起身了。"
白术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凤九歌睁开眼，看到白术端着铜盆走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今日御膳房准备了新点心，说是陛下特意吩咐的。"白术放下铜盆，好奇地打量着凤九歌的尾巴，"娘娘的尾巴...还是收不回去吗？"
凤九歌摇摇头，伸了个懒腰。随着灵力逐渐恢复，她现在能维持人形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控制尾巴这种精细操作还是力有不逮。
"没关系，"白术安慰道，"很漂亮呢。"她犹豫了一下，"娘娘要不要试试人形用早膳？"
凤九歌眼睛一亮。自从能化形后，她一直想尝试真正的人类食物，而不是以狐狸形态舔食。她点点头，周身泛起淡淡银光，转眼间便化作一位银发少女，只是头顶的狐耳和身后的尾巴依然保留着。
"奴婢这就去准备。"白术眼中闪过惊艳，连忙转身去安排。
凤九歌走到铜镜前，打量着自己的倒影。人形的她约莫十七八岁模样，银发如瀑，金色的瞳孔微微泛光，配上毛茸茸的狐耳和尾巴，看起来既妖异又美丽。她试着活动手指，感受人类身体的灵活与局限——没有爪子，但可以更精细地抓握；没有厚实的毛发，但能更直接地感受温度变化。
"娘娘，早膳来了。"
白术带着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在桌上摆满了各式点心：晶莹剔透的虾饺、金黄酥脆的春卷、松软香甜的奶黄包...凤九歌的鼻子不自觉地抽动，这些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其中似乎掺杂着一些让她本能排斥的气味。
"这是什么？"凤九歌指着一个小碟子问道，声音因为不习惯说话而略显生涩。
"姜醋汁，"白术解释，"蘸虾饺用的，陛下最爱吃的。"
凤九歌皱眉。姜的气味对妖族来说过于刺激，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犹豫片刻，她还是拿起筷子——这是她观察景玄用膳时学会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虾饺。
第一口下去，鲜美的虾肉让她眼前一亮，但随之而来的姜味却让她差点呛到。她强忍着不适咽下去，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
"娘娘不喜欢？"白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反应。
"太...辣。"凤九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连忙端起茶杯漱口。
白术连忙撤下姜醋："试试奶黄包？这个甜。"
凤九歌谨慎地咬了一口，甜蜜的奶香在口中化开，这次她满意地眯起眼睛，尾巴愉快地摇晃起来。原来人类喜欢这种味道？倒是不错。
接下来的尝试却让她大失所望：春卷里的韭菜让她作呕，粥里的葱花刺激得她直打喷嚏，就连看似无害的豆浆也因豆腥味而难以下咽。最后她只勉强吃下几个奶黄包和一块蜂蜜糕。
"娘娘的胃口...很特别呢。"白术看着满桌几乎没动的食物，有些为难。
凤九歌撇撇嘴。这能怪她吗？妖族的味觉本就与人类不同，更何况她还是九尾天狐，对某些气味格外敏感。正想着，她的耳朵突然竖起——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陛下驾到——"
景玄大步走入殿内，一身墨色龙纹常服，发丝用玉冠束起，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潇洒。他的目光扫过满桌狼藉，最后落在凤九歌身上，唇角微扬。
"看来朕的小狐狸挑食？"
凤九歌的耳朵抖了抖，下意识想变回狐形，却被景玄制止："别急，让朕看看你的人形。"
他走近几步，伸手轻轻抬起凤九歌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面容："比朕想象的还要美。"他的拇指抚过她的唇瓣，"就是太瘦了些。"
凤九歌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连忙后退一步，尾巴紧张地缠在腰间。这个人类怎么总是这样...毫无顾忌地触碰她？
景玄不以为意，转而看向餐桌："都不合胃口？"
"姜...韭菜...葱..."凤九歌磕磕绊绊地解释，"不好吃。"
景玄挑眉："妖族的口味果然不同。"他转向白术，"去告诉御膳房，以后妖妃的膳食单独准备，不要放任何辛辣刺激的调料，多备甜食和鲜果。"
"是。"白术领命退下。
殿内只剩下一人一狐，景玄突然凑近凤九歌，在她耳边低语："昨晚睡得可好？尾巴还疼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尖，凤九歌浑身一颤，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她结结巴巴地回答："还、还好..."
景玄低笑一声，直起身子："朕今日来，是有正事。"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太医院特制的药丸，能帮你稳定灵力，早日收回多余的尾巴。"
凤九歌接过瓷瓶，打开嗅了嗅。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其中几味药材她认得，确实对妖族有益。但...
"为什么帮我？"她抬头直视景玄的眼睛，"你知道我是什么...不害怕？"
景玄的眼神变得深邃："朕说过，你是朕的妖妃。"他伸手轻抚她的发顶，"无论九尾天狐还是普通狐狸，在朕眼里都一样。"
凤九歌抿了抿唇。这个回答并不能完全解释景玄的行为，但她莫名感到心安。或许...暂时相信这个人类也无妨？
"对了，"景玄突然想起什么，"三日后是太后寿辰，你要出席。"
凤九歌瞪大眼睛："我？"她现在这副半人半狐的模样，怎么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放心，"景玄似乎看穿她的顾虑，"朕会安排好一切。你只需以人形出席，尾巴和耳朵...朕有办法遮掩。"
凤九歌还想说什么，却被景玄打断："这是命令，不是商量。"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朕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朕最宠爱的妃子。"
这句话让凤九歌心头一颤。宠爱？景玄对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尾巴，思绪万千。
"好了，"景玄拍拍手，"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他转身欲走，又回头补充道，"记得吃药，朕期待看到你完全的人形。"
待景玄离开，凤九歌才长舒一口气，变回狐狸形态。人形维持太久让她疲惫不堪，更何况还要应付景玄那捉摸不定的态度...
她打开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药力很快发作，一股暖流从腹部扩散至全身，多余的八条尾巴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条作为伪装。
"娘娘，"白术匆匆进来，"御膳房送来了新的点心，说是按陛下吩咐特制的。"
新送来的点心确实合她口味：蜂蜜核桃糕、玫瑰酥、杏仁酪...没有一丝令她不适的气味。凤九歌变回人形，小口品尝着，心中五味杂陈。
景玄对她的了解似乎远超想象，不仅知道她是九尾天狐，还清楚妖族的饮食禁忌。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太后寿辰上，他又打算如何安排她这个"妖妃"？
凤九歌咬了一口蜂蜜核桃糕，甜香在口中蔓延，却驱散不了心中的疑虑。这个人类帝王，究竟是真心相待，还是将她当作一枚棋子？
她望向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她心中的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