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阿离?"白夙又唤了一声,声音在青铜门前回荡。

被黑雾缠绕的女孩歪着头看她,那种陌生的神态让白夙心头刺痛。这不是阿离——至少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活泼开朗的鬼差少女。

"月漓大人不记得我了?"被附身的阿离咯咯笑起来,声音里夹杂着另一个低沉的女声,"也难怪,您连自己都忘了呢。"

幽冥站在一旁,铁尺在阿离颈间轻轻摩挲:"多感人的重逢啊。守钥人和她的钥匙,以这种方式重聚。"

白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冥澈的警告言犹在耳——月漓选择遗忘是有原因的。她必须小心应对,既不能轻举妄动伤害阿离,又要设法唤醒真正的她。

"你想要什么?"白夙直视幽冥,"开门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

幽冥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棋子?我可是自愿与魇主合作的!他承诺给我力量,而我能给他开门的机会!"

"为了力量就背叛冥府?"白夙冷笑,"你配当判官吗?"

"判官?"幽冥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才爬到今天的位置?而你呢?一个凡人,什么都没做就被授予判官笔!这不公平!"

他的失控让白夙看到了机会。判官笔在她手中微微发热,似乎在提醒她什么。她突然想起冥澈的教导:愤怒会蒙蔽判断。

"你说得对,"白夙故意示弱,"我确实不配。但你知道吗?我宁愿用判官笔换阿离安全。"

幽冥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感人!太感人了!月漓大人居然会为一个小鬼差低头!"他松开阿离,朝白夙走来,"把笔给我,我就放了她。"

白夙知道这是个陷阱,但她需要幽冥离开阿离身边。她慢慢举起判官笔:"说话算话。"

就在幽冥伸手要拿的瞬间,白夙突然翻转手腕,笔尖直指他的眉心:"以因果之名,显!"

金光迸发,幽冥惨叫后退。但令白夙震惊的是,攻击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金光穿过他的身体,像穿过幻影一般。

"愚蠢!"幽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我会用真身冒险吗?"

白夙这才发现,眼前的幽冥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团黑雾消散。真正的幽冥仍站在阿离身旁,毫发无损。

"游戏时间结束。"幽冥冷笑,铁尺猛地刺入阿离肩膀!

"不!"白夙冲上前,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

阿离没有流血,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更可怕的是,青铜门上的符文开始疯狂闪烁,第四条锁链出现了裂痕!

"看到了吗?"幽冥得意地说,"每伤害钥匙一次,门就会松动一分。你说,她能撑多久?"

白夙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必须想办法救阿离,但又不能轻举妄动。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意念传入她脑海:

"大人...别管我..."

是阿离!她的意识还在,只是被压制了!白夙心中一震,想起冥澈说过,钥匙需要三者"自愿"融合。如果阿离还有意识,或许...

"阿离,坚持住!"白夙在心中回应,"我会救你的!"

她环顾四周,寻找突破口。青铜门前的空间很特殊,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墙壁或障碍,只有漂浮的符文和九根石柱。其中三根断裂的石柱对应已经松动的锁链,而第四条正在龟裂...

突然,白夙注意到一个细节:每当阿离受到伤害,幽冥都会不自觉地看向右侧第二根完好的石柱。那里有什么?

她假装体力不支,单膝跪地,实则暗中用判官笔探查。笔尖传来的反馈让她心跳加速——那根石柱内部是空心的,藏着什么东西!

"放弃吧,"幽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判官笔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白夙低头不语,判官笔却在袖中悄悄画符。她需要分散幽冥的注意力。

"至少告诉我,"她抬起头,声音颤抖,"为什么要杀我?我的死亡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幽冥果然上钩:"当然。你体内有月漓的转世印记,只有杀死你,才能让印记转移到判官笔上。"他得意地解释,"可惜我们没想到,你会被直接任命为判官,让计划出了点小差错。"

"所以那场车祸..."

"精心设计的。"幽冥笑道,"只是没想到你命这么硬,魂魄居然没散。"

这个答案让白夙既愤怒又困惑。如果她的死亡是为了转移印记,那为什么月漓要事先将印记放在她体内?这不合逻辑。

除非...月漓预见到了这一切,故意为之。

白夙突然有了主意。她缓缓站起,做出绝望的姿态:"好吧,你赢了。"她举起判官笔,"拿去吧。"

幽冥眼中闪过贪婪,伸手来接。就在他分神的刹那,白夙猛地将笔掷向那根可疑的石柱!

"不!"幽冥脸色大变,想要拦截却晚了一步。

判官笔如利箭般刺入石柱,整根柱子轰然炸裂。烟尘中,一个光球缓缓升起——是冥澈留下的银符!

"冥澈!"白夙大喊。

银符应声而碎,化作无数光点重组为人形。冥澈的身影逐渐清晰,但比平时更加凝实,右臂上的金色疤痕熠熠生辉。

"师兄,好久不见。"幽冥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留了后手。"

冥澈不答,直接挥出一道银光。幽冥仓促抵挡,被迫离开阿离身边。白夙趁机冲上前,却被黑雾阻拦。

"阿离!醒醒!"她呼唤道,"是我,白夙!"

被附身的阿离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大...人..."

"坚持住!"白夙尝试用判官笔驱散黑雾,但效果甚微。

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冥澈与幽冥战作一团,银光与黑雾交织。白夙知道时间不多,必须另想办法唤醒阿离。

她突然想起阿离曾经说过的话:"每次迷路,我都会闻着彼岸花的香味找回家..."

彼岸花!白夙灵光一闪。判官笔迅速在空中画出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花瓣飘落在阿离眉心。

"阿离,闻到了吗?这是回家的路..."

阿离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中的黑雾开始退散:"白...白大人..."

就在这时,幽冥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白夙回头,只见他全身膨胀变形,化作一个三米高的怪物,将冥澈狠狠击飞!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幽冥的声音变得非人,"太天真了!"

他张开血盆大口,一股黑潮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白夙只来得及抱住阿离,就被黑潮吞没。

黑暗中,她感到意识开始模糊。无数陌生画面涌入脑海:一个穿月白长袍的女子站在青铜门前哭泣;女子转身,面容与她一模一样;女子举起剑,刺向自己的胸口...

"不!"白夙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在一条陌生的长廊里。阿离不见了,冥澈和幽冥也不见踪影。长廊两侧是无数的门,每扇门上都刻着不同的符文。

"这是哪里?"她喃喃自语。

"你的意识深处。"一个温柔的女声回答。

白夙转身,看到一个穿月白长袍的女子站在不远处,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加沧桑。女子手中拿着与她一样的判官笔,只是笔杆上多了几道裂痕。

"月漓?"白夙心跳加速。

女子微笑:"也是你。准确地说,是你遗忘的那部分。"

白夙有太多问题想问,但月漓抬手制止了她:"时间不多,我只能告诉你最关键的事。"

她轻点白夙手中的判官笔,笔尖突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金光:"钥匙不是用来开门的,而是用来封印的。当年我将它一分为三,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强行重组。"

"那幽冥为什么..."

"因为他被骗了。"月漓苦笑,"魇主根本不想开门,他要的是彻底毁灭三界。而青铜门一旦完全开启,就会引发连锁崩塌。"

这个事实让白夙震惊:"那我们必须阻止幽冥!"

"阻止他的方法只有一个。"月漓的眼神变得悲伤,"让钥匙永远分离。这意味着..."

"阿离和冥澈会死?"白夙声音发抖。

月漓没有直接回答:"每个选择都有代价。当年我选择遗忘,就是因为无法承受这个决定。"

她开始变得透明:"现在,轮到你了。记住,无论选择什么,都要快。幽冥已经控制了阿离的大部分意识,时间不多了..."

声音消散,白夙重新回到青铜门前。战斗仍在继续,但冥澈明显处于下风。阿离跪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身上黑雾与金光交替闪现。

白夙握紧判官笔,突然明白了月漓的暗示。钥匙需要三者"自愿"融合,但没说必须全部同意——只要她这个主钥做出选择,就能决定结局。

是冒险重组钥匙封印青铜门,还是让钥匙永远分离?前者可能正中魇主下怀,后者则意味着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

判官笔在她手中剧烈震动,似乎在催促她做出决定。白夙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主动呼唤笔中的力量:

"以守钥人之名,我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