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晨光透过凌云武府内院的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林越(姜越)坐在案前,指尖捻着一张泛黄的宣纸,纸上的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潮气 —— 那是李命连夜送来的赵天磊的信息。

“靠谱的家伙。” 林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一直觉得李命吊儿郎当,喝酒时总爱装醉躲懒,却没料到这家伙查起消息来如此利落。宣纸边缘还沾着些酒渍,显然是从哪个醉鬼嘴里套话时蹭上的。

目光落在 “许生” 两个字上时,他指节猛地收紧,宣纸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果然是他!

二十年前站在赵八身后的那个白衣青年,赵八的亲生儿子,如今改名换姓成了 “赵天磊”,混进凌云武府做内门弟子。林越盯着纸上 “二十岁,引气境巅峰” 的字样,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 —— 这张脸,和记忆里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重叠在一起,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此刻仿佛正从宣纸上瞪着他。

“呵,引气境巅峰?” 林越嗤笑一声,指尖在 “引气” 二字上重重一点,“快要突破又如何?你这辈子都别想摸到筑元境的门槛。”

案几上的茶杯被他的灵力震得轻颤,茶水晃出杯沿,在宣纸上洇出深色的水痕,像极了当年林家府邸地砖上的血迹。

他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赵八的灵纹在黑暗中炸开刺眼的光,王虎的儿子被腰斩时喷出的血溅在他脸上,温热而粘稠;想起林薇的丈夫被生生剥了头皮,头颅滚到他脚边时,嘴里还塞着半块没咽下去的桂花糕 —— 那是柳书艺教林薇做的手艺;想起自己被赵八一掌拍碎天灵盖前,最后看到的是赵天磊(许生)踩在林武的尸体上,用剑尖挑起林家的族徽,笑得像只得意的狐狸。

“恨啊……” 林越低声嘶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滴在宣纸上,与水渍融为一体。

前世他以为身死道消,恩怨皆了,毕竟弱肉强食是这修仙世界的铁律。可当他带着百年记忆重活一世,那些画面便成了跗骨之蛆,日日夜夜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尤其是午夜梦回时,儿女们瞪圆的眼睛总在黑暗中浮现,问他 “爹,你怎么不救我们”。

“赵八,你这老王八活得太久了。” 林越抓起宣纸狠狠砸在地上,声音里淬着冰,“杀不了你,我就先把你赵家连根拔起!你疼爱的儿子,你看重的族人,你引以为傲的传承…… 我会一样一样,亲手毁掉!”

他俯身捡起宣纸,目光扫过 “凌云学府弟子” 几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

原来这一世的赵天磊,也进了凌云武府。

这是何等的讽刺?前世他费尽心机想让林薇进武府求学,却因家世低微被拒之门外;如今仇人的儿子不仅安稳入学,还顶着 “赵家杰出子弟” 的名头,享受着他当年梦寐以求的资源。

“二十岁引气境巅峰?” 林越冷笑一声,指尖划过赵天磊的修行记录,“靠着赵家的灵脉和丹药,才这点修为,也配叫天才?”

他想起自己十七岁筑元境的修为,想起姜向阳长老随手丢给他的那本《灵纹基础》—— 那是前世他在佣兵团翻破了手抄本都求不到的功法。这一世的资源,是用前世族人的鲜血换来的,他没有理由浪费。

“想要突破筑元境?” 林越走到窗边,望着赵天磊所在的东院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偏不让你如愿。”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通体漆黑的丹药,正是昨晚托姜向阳长老炼制的 “滞气丹”。此丹无色无味,混入饮食中能悄无声息地阻塞经脉,让修士引气时灵力逆行,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修为尽废。

“李命说你三天后要冲击筑元境,还请了不少弟子观礼?” 林越把玩着丹药,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正好,让所有人都看看,赵家的‘天才’是怎么沦为废人的。”

指尖摩挲着丹药表面的纹路,他突然想起赵天磊信息里的另一句话 ——“疑似获得瀚海境强者传承”。

瀚海境!

林越的呼吸猛地一滞。天风王国的修士境界划分为:引气、筑元、灵窍、瀚海…… 前世柳清鸢成了青云宗长老也不过瀚海境强者,足以横扫一方王国,翻江倒海只在弹指间。

赵家竟然藏着瀚海境传承?

难怪赵八能在短短二十年内崛起,难怪赵家敢如此嚣张地吞并黑风谷矿脉 —— 那是柳书艺安息之地!

“好,很好。” 林越的眼神变得愈发炽热,既有滔天的恨意,也有对力量的渴望,“瀚海境传承…… 这不仅是你的催命符,也会是我送赵八上路的利器!”

他将滞气丹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张凌云武府的地图,用朱砂笔在赵天磊的住处、炼丹房、演武场都做了标记。

“第一步,废了赵天磊,断赵家一臂。”

“第二步,查清瀚海境传承的下落,夺取赵家根基。”

“第三步,引赵八出手,设局斩杀这个老东西。”

每一步都写得斩钉截铁,朱砂的颜色像极了鲜血,在泛黄的纸页上触目惊心。

窗外的阳光渐渐炽烈,照在林越年轻的脸上,却映不出半分少年气。那双眼睛里沉淀着百年的血泪,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鸷与决绝。

“爹,娘,书艺,王虎……”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看着吧,这一世,我定要赵家血债血偿!”

案几上的宣纸被风吹起,赵天磊的信息在空中打了个旋,最后落在林越脚边。阳光透过纸页上的破洞,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前世林家府邸门槛上的弹孔。

林越弯腰捡起宣纸,将其折成小块塞进靴底。

“赵天磊,你的死期,近了。”

他推开房门,朝着东院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仿佛一头蛰伏百年的孤狼,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